第11章 因果報應

我微微一怔，這種缺德至極，比起挖絕戶墳，踢寡婦門都不遑多讓的損法我才不學呢！

看出我臉上的拒絕之意，趙老頭大概是猜到我的想法，灌了口酒，不高興的拉下臉「臭小子，你以為誰都像村長那個損犢子似得那麼缺德！」

「我不學，誰的命不珍貴？以命換命的事我幹不來！」

為了我自己活，一窩黃皮子無辜殞命，小黃皮子還困在牌位裡超脫不得，這樣的法門陰損至極，壓根就不應該存在於世！

趙老頭看著我一口一口的灌這酒，但笑不語，顯然一副不想放棄的模樣。

「您能把小黃皮子從牌位中放出來嗎?」想要徹底解決這件事情就要從根本上著手，因為換命，小黃皮子已經困在牌位裡十八年，也該被放出來早日投胎了。

然而事情並非像我想的那麼簡單，趙老頭告訴我，就算小黃皮子的怨恨已經化解，但我佔了小黃皮子的命格，不止斷了它修仙得道的路，而且在地府小黃皮子根本就沒有輪迴轉世的位置。

「現在你們命格已經合二為一，放了他不難，但是沒了它的庇護，那群枉死的黃皮子少不得要找你報仇，而且那小畜生就是在地府排上百八十年也不見得能轉世投胎，你確定要放？」

一時間我滿心愧疚，我只想放小黃皮子自由，哪裡會想到其中厲害這麼深，莫非這件事情就無解？

「也並非無解，你如今與它命格纏繞，多做好事為它積德行善，興許能化解這宿怨。」

趙老頭說完就半闔雙眸，捻著手指推算。「亥時你帶著那小畜生的牌位來我家。」

聽到事情還有解決，我哪裡會不答應，連忙點頭。

「那個，還有件事我想請教您。」我彆扭的搓了搓手指頭。

我同村長背屍上山時，被一群穿著戲服的鬼攔住，若不是我父母現身幫忙，我身單力薄根本無法脫身，可是我父母已經死了足足有十八年了，怎麼還沒投胎轉世？

趙老頭一聽此言，頓時神色凝重，他告訴我人死之後魂歸地府，只有枉死之人因執念未斷魂魄才會徘徊於人世，完成心願才會前往鬼門關，若是我父母魂魄還在此處肯定是有心願未斷。

「興許是你爹娘不放心你，等你過了生死大劫，他們會走的，不然誰也送不走他們。」趙老頭撇了撇嘴。

聽趙老頭這麼說，我不免心中酸楚，父母用他們的方式守護了十八年，而我卻一無所知。

天光微亮，林子裡升起一層薄霧，我唯恐奶奶在家擔心，忙拽著趙老頭匆匆下山了。

「李家大小子，你們這是上山啦？哎呀，你爺爺那麼大歲數了，也算是喜喪，別愁眉苦臉的啊，能埋上就不錯了！」

說話的是住在村頭的於老六，早年得了腦血栓，現在走到都不利索，大早上起來在山腳下鍛煉身體。

村裡面我最煩的人趙老頭排第二，於老六排第一，趙老頭是嘴損，於老六是欠揍，村裡人對爺爺和二大爺的死議論紛紛，於老六常年混跡在村子裡，不可能不知道。

此時將我堵住顯然是知道什麼，故意奚落我的，一想到爺爺被火燒的什麼都不剩，我就心頭賭的慌。

說來也奇怪，縱使是城裡火葬場溫度極高的焚屍爐也不能將骨頭全燒成灰，可我回到洞裡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一根骨頭，想來是那些黃皮子恨極了爺爺和二大爺，連一丁點屍骨都不願意給我留下。

我心裡不痛快，便不想搭理於老六，可是人賤不分場合，更何況於老六是聽到信故意來落井下石的，說話是越來越難聽。

「好好的哥倆，說死就死，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麼孽啊！」於老六抑揚頓挫的歎息，因為腦血栓後遺症控制不住的流下老長的哈喇子，嘴角一歪歪吸溜一聲又抽了回去。

經過這一系列的事，我現在非常相信因果，看著於老六這幅樣子，不禁想到於老六的閨女，那還是我小時候無意中聽我爺爺說起的。

我們村大多堅信養兒防老，老於家人丁不旺，到了於老六這一輩更是只有他一個男孩，於是一家子就將希望都放在了於老六媳婦兒身上。

於老六媳婦是他娘在十里八村千挑萬選才選中的兒媳婦，看中的就是他媳婦家男孩子多，好生養。

於老六媳婦也爭氣，結婚不到半年就懷上了，然而卻生了個閨女，偏趕上計劃生育，於老六的爹又是村裡的村主任，不能知法犯法啊。

要是一般人家也就認命了，沒想到於老六他娘是個狠人，為了要孫子抱著剛出生的女嬰就扔到了後山。

於老六媳婦兒不忍心自己孩子就這麼死了，悄悄的跟進山將孩子抱了回來，偷偷的放在下屋中，農村大多會蓋一個比房子矮一些的簡易房屋，用來放置雜物，稱之為下屋。

一個放雜物的下屋，根本就不會燒火取暖，寒冬臘月的，孩子就那麼生生的凍死了，於老六媳婦哀痛之下也和孩子一起去了。

於老六媳婦死的模樣嚇人，老於家也是心虛，便去找了我爺爺幫忙收拾，故而我爺爺才知道了一些內幕。

所謂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老於家自此開始衰敗，先是於老六他娘半夜睡著覺突然從火炕掉到地上，生生的凍成了癱子，要說屋裡哪能溫度那麼低，可奇就奇在醫院確診，神經被凍傷壞死了。

隨後就是老於家的主心骨老於頭，老伴癱了家務活全都落到了老於頭身上，傍晚老於頭在自家小院子裡餵豬，一頭就扎進了餵豬的盆中，被豬食活生生嗆死了。

因為接二連三的變故，村裡就開始盛傳老於家做了傷天害理的事，遭報應了，於老六頂不住壓力，在一次醉酒後腦出血被送進了醫院，雖然搶救過來了，但也落個半身不遂。

大概也是因為自己的遭遇，於老六格外的喜歡八卦，誰家有個大事小情的，他必定拖著殘疾身子一拐一拐的看熱鬧。

我看著他下垂的左肩，覺著有些悲哀，「少管別人家的事，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你閨女在你肩膀上都快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