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換命

當時的他們的心思很矛盾，一方面相信黃皮子的命能夠救活我，另一方面又不信邪，覺得小小一個黃皮子，能掀起多大風浪啊！

抱著這種心態，三個人舉起鐵鍬開始挖坑。皇天不負苦心人，爺爺帶著大家終於挖到了黃皮子洞，裡面睡著三隻小黃皮子。

三隻黃皮子見了人也不害怕，眼睛咕嚕嚕轉，爺爺一看成年黃皮子不在，正好趁這個機會逮住一隻。

就在他們準備下手的時候，小黃皮子彷彿通了人性，一下子四散而逃。爺爺、村長跟二大爺四處圍堵，終於逮住一隻最小的。

這只黃皮子被他們抓在手裡，眼睛裡竟然流出了眼淚，雙手抱拳，似在求饒。村長看了不忍，跟爺爺說，要不放它一條生路吧！

爺爺狠了狠心，若是放了它，我孫子就要死啊！既然這隻小黃皮子已經有了靈性，那真是天意如此讓他來救我孫子命的。

爺爺牢牢的抱住黃皮子，扭頭看了一眼坑洞，另外兩隻已經趁機溜回了洞裡，不肯露頭了。爺爺就對他二人說，一把火將洞給燒了吧！

村長不忍道：「既然已經抓了一隻，幹嘛還要燒洞呢！」

二大爺已經抱來了乾草，將洞口堵死，並且說道：「沒聽趙老頭說嗎，黃皮子復仇心很強，要是留下禍患，怕是不好啊！」

村長無奈，只能跟著二大爺忙活起來。我想，他們當時或許太緊張太害怕了，以至於只顧及到留下的兩隻黃皮子，完全沒想到成年黃皮子的去處。

說到這裡的時候，村長眼淚直流，身體止不住的發抖。他說，當他們點燃乾草，大火燒起來的時候，聽見洞裡一陣陣哀鳴，爺爺手上的黃皮子不住掙扎，最後居然用仇恨的目光瞪著三人。

做完這一切，他們三個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說來也奇怪，以往很熟悉的山路，這晚居然迷路了，繞來繞去怎麼也走不出去。

爺爺心裡開始發慌，他知道這是黃皮子使出的障眼法，於是狠狠的抓著手裡的小傢伙，警告它這些伎倆對他們沒用。

走著走著，看見一個山洞，洞裡居然傳出好聽的歌聲。

這聲音清麗婉轉，爺爺這輩子都沒聽見過這麼好聽的聲音，三個男人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漫漫長夜，荒郊野嶺，居然傳來這麼動聽入骨的聲音，試問哪個男人扛得住？

二大爺搓了搓手掌，就要進洞去查看一番。他向來膽子大，又有些好色，於是，不顧爺爺的反對，隻身進入山洞去了。

二大爺在山洞裡呆了很久才出來，等他出來的時候，一邊走一邊提著褲子。爺爺跟村長問他洞裡看見了什麼，二大爺抹了一把口水，無比滿足說，洞裡的女人如何如何美妙，比那些村婦不知好了多少倍。

爺爺一聽就知道不對勁，大半夜的，山洞裡怎麼會有女人呢？二大爺自然不傻，他也知道剛才的美女不是人，可他不在乎，這時候即便是個女鬼，他也敢睡。

爺爺想了想，說成了精的黃皮子最能蠱惑人心，亦能化作美女，該不是黃皮子知道他們燒了它的洞府，前來報仇的吧？

二大爺鋤頭一舉：「來，叫它來，看我不打死它！」

自古鬼怪怕橫人，二大爺年輕氣盛，又加上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各路鬼怪自然不敢放肆。於是乎，三人平安回到了家裡。

不過，這件事還沒完，爺爺根據傳說，用特殊方法給我和黃皮子換了命，又供奉了牌位，一日三次讓我跪拜。

人的命是父母給的，所以要對父母孝順有加，而我的命是小黃皮子給的，所以一定意義上，它就相當於我的父母，我對它恭敬，自然也算是盡孝。

據傳言，這種供奉牌位的辦法，也是在幫助我延續生命，小黃皮子被我供奉一日，我就安枕無憂一天，不過，小黃皮子的魂魄被封在牌位裡，不得投胎，不得超生，這是極為痛苦的。

人之自私也體現在這裡，為了自己活命，生生的剝脫了別人活下去的權利。

聽村長說，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他跟爺爺、二大爺總是噩夢纏身，夢裡一個十分驚艷的女人，對他們施展嫵媚之術，每天一覺醒來全身無力，彷彿跑了幾公里山路一般。

爺爺也稍微懂一些行，他說這是那野皮子在勾魂奪命，如果長此下去，他們三個必定一命嗚呼，為了活下去，他們決定先下手為強。

這次由二大爺帶頭，三人又去了吳子溝，決定一不做二不休，永絕後患。

三人又來到先前的山洞裡，洞裡傳出優美的歌聲，這一次，他們三個一起進了洞。山洞裡果然躺著一個絕世美女，三人頓時驚呆了。

明知道眼前之人並不是真正的美女，可他們還是被眼睛看見的所迷惑了。一連幾晚上夢中的美女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三個人再次不淡定了。

二大爺決定，先爽完之後再說，爺爺跟村長一拍即合，三人再次使出了禽獸行徑。

這黃皮子怕是修煉的時間不長，剛能幻化人形，在三個男人的手下居然毫無反抗之力，就這樣，三人得手之後，二大爺一鋤頭將它拍死了。

不一會兒，這美女就顯出了原形，果然是只成年的黃皮子。

故事講到這裡，村長已經崩潰，抱著頭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要知道後來發生那麼多事，當初就不該趕盡殺絕啊！

趙老頭搖頭歎氣的說，說自己當初勸過他們，他們不聽，如今造成這種後果，又能怨誰呢！

我忽然明白過來，看向趙老頭：「這麼說，爺爺跟二大爺的死，都是那黃皮子回來報仇了？可是，它不是已經死了嗎？」

趙老頭喝了一口酒：「哪有那麼簡單！要知道那東西已經成精，即便被打死，精氣神也散不掉，它苦修十八年，想必知道你即將離開村子，擔心再不報仇就晚了，這才出了手。」

我忽然想到了二大爺的死，聽他家人說，二大爺死前屋裡傳出那種聲音，還以為是二大爺找的相好的，豈料他就那麼死了。

又聯想到二大爺一連兩次的禽獸行徑，他這樣的死法，也是在情理之中啊！

我們都沒了主意，都看向趙老頭，等著他想個辦法。趙老頭說，母黃皮子一家都被我爺爺他們弄死了，它就是回來報仇的，我們不死，它不甘心。

再者說，我用小黃皮子換命，已經多活了十八年了，也該夠了，如今，也該釋放掉牌位裡的靈魄，讓它早日投胎了。

奶奶一聽就不幹了，抱著我說道：「不行，誰敢動我孫子，我跟誰拚命！」

趙老頭又喝了一口酒：「我也不想動他，可人家不肯放過他呀！」

就在這時候，爺爺的棺材劇烈抖動起來，趙老頭驀地起身，走到棺材前一掌拍了下去，聲音戛然而止。

大家都不敢出聲，定定的看著這一切，趙老頭又喝了口酒：「壓不住了，這屍體不能在這裡放著了，否則，也得跟他二大爺一樣。」

我忙道：「我二大爺怎麼了？」

趙老頭冷哼一聲：「還不是被那皮子俯身了！他親手要了人家的命，人家怎肯放過他？」

我這才明白過來，難怪二大爺的臉變成的那麼恐怖，而且明明已經死了，還能從棺材裡爬出來，原來是被黃皮子俯身了！

趙老頭說，那黃皮子的怨氣十分重，一來要找爺爺他們報仇，二來要索我的命，換它兒子的命，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將爺爺的屍體送到黃皮子洞去。

趙老頭解釋說，冤有頭債有主，只有這樣做，才能化解黃皮子的怨氣，然後他在做一場法事，爭取化解掉這件事。

事情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不是那麼容易，事情因我而起，必須由我去完成這件事。我跟村長兩個活著的人，要背著爺爺跟二大爺的屍體，去黃皮子洞負荊請罪。

至於人家原不原諒我們，就要看我們的誠意，跟自身大造化了。趙老頭這可是滅門之恨，想要得到原諒，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村長戰戰兢兢的問，如果黃皮子不肯原諒，那結果會如何？

趙老頭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不過，從他那表情不難看出，這次背屍上山，也是九死一生的事。

我咬了咬牙，去就去，事情已經發生，總不能坐以待斃。

當天晚上，趙老頭回家準備了一番，我們決定凌晨時分出發。這天天氣陰沉的厲害，烏雲密佈，陰雨綿綿。

趙老頭製作了兩塊裹屍布，將爺爺跟二大爺的屍體包裹上，又弄了兩身蓑衣讓我跟村長穿上，將屍體捆綁到我們背上。

原本這天是二大爺下葬的時間，可二大爺的屍體發生如此大的變化，他的家人也都害怕了，一時間沒了主意，也只能聽從趙老頭安排了。

這天早上，在一眾人的圍觀下，我跟村長背著屍體向吳子溝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