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鬼面臉譜

「媽個逼的！」爺爺氣急了，走進屋拿出一把菜刀，舉著就來到棺材旁。

我擦，爺爺該不會……

爺爺舉著菜刀對二大爺喊道：「你放不放回去？你要是再不撒開，我就砍掉你的爪子！」

二大爺沒動，我心裡納悶，二大爺即便是死了，手也應該是手，爺爺怎麼會說那是爪子呢！我爺爺平時很斯文很慈祥的一個老頭，此刻卻被逼的發了瘋一樣，一刀就砍上了棺材。

還好他砍的有點偏，一下子砍在了棺材沿兒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二大爺的手跐溜一下就縮了回去。

「村長，咱把棺材蓋上！」爺爺說道。

棺材蓋很沉，我跟爺爺、村長三個人合力，才將棺材蓋抬了起來。等我走到棺材旁一看的時候，氣力一鬆，棺材蓋差點砸到我的腳。

爺爺大罵道：「你他媽的怎麼回事？」

我指著棺材裡的二大爺，瑟瑟發抖：「你們……你們看他的臉……」

我幾乎不敢相信，二大爺的臉上居然長出了黃毛，鼻子變得尖尖的，那顯然就是一張正在變異的黃皮子的臉啊！

而且，這臉怎麼這麼熟悉？稍微一想我就想起來了，昨天晚上對著月亮跪拜的小黃皮子就長了一張人臉，這麼一看，跟二大爺此刻的樣子一般無二！

村長被嚇壞了，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聲淚俱下道：「是我的錯，是我們的錯，求你放過我們吧，放過我們吧！」

爺爺大喝道：「這是一命償一命的事兒，你求他有什麼用？」

「可當年要不是為了……」村長欲言又止，抬眼看了看我，半句話生生的嚥了回去，他無奈道，「他二大爺已經遭了報應，接下來恐怕就是你跟我了。」

爺爺道：「這件事是我起的頭，要償命找我來，不管你的事。」

村長道：「話是這麼說，可他二大爺還不是死了？還死的這麼詭異，那分明就是……」

不等村長把話說完，爺爺大聲回道：「他死了那是他活該，自作自受，要不是當年他犯了畜生行徑，人家怎麼會要他的命？」

話越說越玄乎，我看看村長，又看看爺爺，這倆人就這麼當著我打啞謎，卻不徹底說破，搞得我心裡七上八下的。

外面再次傳來女人的聲音：「娃兒，回來啊，快回來啊，娘來啦！」

一聲聲，一句句，聽的人肝腸寸斷！爺爺氣惱至極，拎著棍子就走出去了，看樣子大有拼了老命的架勢。

我不敢攔，也不敢追出去，就這麼提著心等著爺爺。我問村長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麼事，那個女鬼為什麼總是纏著我們？

村長讓我別問，他說，你爺爺囑咐你的別出去，你就千萬別出去，不要讓她找到你。

我聽見爺爺高聲喝罵著，等了一會兒，動靜越來越小了，我跟村長對視了一眼，問他要不要出去看看？

起初村長不願意出去，可等了很久也不見爺爺回來，我站在院子裡喊了幾聲爺爺，爺爺，他也不回答，隱約間，我覺得大事不妙。

我不聽勸告的衝出院子，大街上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爺爺不知去了哪裡。

我正著急，村長也走了出來，就在這時候胡同那邊傳來打鬥的聲音，我跟村長急忙朝胡同跑去。等我們跑到胡同裡，就見兩個人纏鬥在一起，其中一個力氣很大，一棍子就把另一個打倒在地。

我下意識的大喊了一聲「爺爺」，便拚命朝那人影撲了過去，村長攔都攔不住。倒下的人正是我爺爺，而打傷爺爺的人，就站在旁邊。

我發了狠般朝那人廝打過去，這時候我才看清楚，這個人的臉上畫著一張大白臉，確切的說，他帶著一張臉譜！

那人見我盯著他，忽的，轉身就朝黑暗裡跑去了，我想追都追不上。不過，我卻看清楚了他的動作，舉手投足間像極了那晚唱戲的人，我心裡咯登一下，轉身就朝堂屋跑去。

村長在身後大喊我的名字，我卻不管不顧的跑到堂屋，等我探頭朝棺材看去的時候，唏噓不已，棺材裡的二大爺不見了。

這個意外太過驚悚，我無法承受，明明死去的一個人，怎麼可能爬出棺材呢？我站在棺材前發呆，身後一股涼意爬上了我的脊背。

隱約覺得身後站了一個人，我猛地回過頭去，果然看見一身戲服，頭戴鬼面臉譜的人定定的站在那裡，正死盯著我呢！

我嚇出了一身冷汗，雙腳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

此刻，整座院落裡只有我跟他兩個，我們面對面的站著，寬大的戲服將他整個身子套住了，雪白的長鬍鬚垂到了膝蓋。

我認得這身裝扮，這正是那天被丟在戲檯子上的戲服！這麼說，站著我眼前的這個人就是二大爺？

我感覺自己呼吸急促起來，聲音都變得飄忽不定：「你、你是誰？你想做什麼？」

那人沒說話，邁開步子朝我近了一步，我一個踉蹌撞在了棺材上，身後已經無路可退。這時候我才明白過來，他做這麼多事，似乎就是想把大家引開，單獨見見我。

我狠狠嚥了一口唾沫：「你、你是我二大爺嗎？」

他沒有回答我，我低頭看了一眼他腳上穿的鞋，一下子我就確定下來，這個人，或者說這具屍體，真的就是二大爺。

「一柏……」我聽到了二大爺的聲音。

能想像到嗎？明明已經斷氣的一個人，他的聲音再次出現，再次叫出你的名字，這種戰慄感誰能理解？我只知道我特麼當時都快嚇昏過去了。

雙腿軟的像麵條，一點力氣也使不出，我咬緊牙關讓自己靠在棺材上，才不至於狼狽的跌坐在地。

「十八年了，你早該把命還給我了吧？」二大爺聲音冷冷的說道。

我心裡一震，不明白這話什麼意思，不過，我沒有時間去多做分析，此時讓我感到恐懼的是，二大爺的聲音出奇的詭異，彷彿是他，又彷彿不是他。

緊接著，我看見他向我伸出手來，似乎是想掐我的脖子，我本能的後傾身子，那雙手伸到我眼前，我居然看見一雙毛茸茸的爪子。

沒錯，就是爪子，長滿黃色的皮毛！我一個激靈，頓時明白過來，眼前這個人根本不是二大爺！

許是被逼到了絕境，許是突然清醒，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我一把就將他推了出去，然後撒腿就跑。

我邊跑邊叫，鬼面人在身後追我，回頭一看，他媽的，這丫的居然四條腿著地的奔跑著，一身寬大的戲服拖在地上，好不詭異！

我真是被嚇壞了，喉嚨都快被我喊破了，等我跑到牆根的時候，也不知上面掉下個什麼東西，咚的一聲就砸在了我腦袋上，疼得我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身後的鬼面人不跑了，我抬頭一看，老趙頭正坐在樹上悠哉悠哉的看著這一切呢！

「王八犢子，讓你別喊叫了，你偏不聽，打擾老子睡覺，你擔得起嗎？」趙老頭怒罵道。

平時被他這麼喝罵，我早懟回去了，可今晚我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一把就抓住了老趙頭。

我覺得這老頭是有些本事的，否則在我家的時候，他就不會出手救我，更不會把那黃皮子嚇跑了。

我央求他救命，老趙頭不慌不忙的讓我幫他撿起酒壺，我低頭一看，尼瑪，剛才砸到我頭上的不是別的，正是他那酒壺！

我乖乖的將酒壺撿起來遞給老趙頭，他從樹上跳下，喝了滿滿一大口酒，然後對著鬼面人用力一噴，水花散開的同時，嘰裡咕嚕念了一通，又用手一指，大罵道：「還不快快滾回去，去你該去的地方！」

瞬間，那個鬼面人就消失在我眼前，只有一件衣服留在了原地。我特麼覺得自己看了一場魔術表演，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趙老頭嘿嘿笑道：「說了多少遍了，不要鬼哭狼嚎的，瞧你那點出息！」

我沒好氣的回了句：「換你被鬼追試試，你不哭不跑，我就服你！」

「哎呀？我剛救了你的命，你就這麼報答我？」趙老頭斜著眼睛看了看我，我冷哼了一聲，沒再理他。

這老頭對我有救命之恩，按理說我該感恩，可他說話實在不中聽，我扭頭就走，趙老頭喊道：「我保證你現在回去，一定會送死！」

一句話嚇得我不敢走了，說實話，短短一天工夫，我對趙老頭徹底改觀了，他好像真的很厲害。我猶猶豫豫的走了回去，低聲問道：「你是不是有辦法？還有，你是不是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有因就有果，十八年前你爺爺求我辦的事我沒給辦，想不到他竟會用這種辦法留住你，現在報應來了，是你們該嘗受果的時候了！」

一句話我徹底懵逼了，我嚇得一把抓住趙老頭，「你說什麼？你說我爺爺會死嗎？」

「嘿嘿，不止你爺爺，連你也得死，你們都得死！」趙老頭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