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章 劇變

張龍經歷過無數磨難，心性堅韌如鐵，可這一刻，還是感覺有些頭暈，同時心中莫名地湧起一股狂怒，他不是在憤怒緋月，而是在憤怒這造化。

緋月站在床前，身上的金光與不斷從體內溢出的黑氣互相碰撞湮滅，生命氣息正在急速流逝，而她的手裡正握著一柄尖刀，尖刀貫穿了死至賤的胸膛，冰藍色的鮮血從背後的刀尖上流淌，已經染了大片的被褥。

死至賤一隻手顫抖著支撐著不倒下，驚恐的眼神慢慢地變成了疑惑。

「緋月，你，你怎麼了？你被人……噗……」沒有說完，緋月手中的尖刀轉了一下，然後死至賤便直接噴出一口鮮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死至賤！」

「呼啦！」

黑影閃過，張龍來到了床邊，可是看著心口之上汩汩湧動鮮血的死至賤，他也慌了。

「張龍，不要，不要怪緋月，她，她好像……」死至賤嘴裡一邊湧動著冰藍色的血液，一邊發出含糊不清的嗓音。

「不要說話！沒事的！喝啊！」張龍慌亂地叫了幾聲，旋即雙目一凝，隔空朝著死至賤的胸膛拍出，就見雄渾的血色能量瘋狂地朝著死至賤體內湧入。

他想以此來修復死至賤的傷口，可是，這傷口已然洞穿了整顆心臟，又如何修復？即便他擁有宇宙魔方，但也無法令被殺死的人起死回生，更加無法在短時間內讓這洞穿心臟的血口癒合。

只不過眨眼的時間，死至賤就已經面色蒼白，奄奄一息了。傷勢實在太重，即便張龍，即便是炙劍系統也無力回天。

識海裡，那一抹紅芒浮現，那悲傷的氣息再度充斥了張龍的識海。

張龍卻不肯放棄，依然瘋狂地朝著死至賤體內灌輸能量，他從來不輕言放棄。

「張龍……」死至賤冰涼的玉手顫抖著抬起，她臉上浮起深情的笑容，冰藍色眸子正在渙散，卻依然掙扎著看著張龍，勢要將那張臉記在靈魂最深處。

「還記的，那個什麼絕對零度的製造室嗎？你，你曾問我，那一刻我說過什麼話？呵呵，我，我真的說過，我說，我喜歡你……」

死至賤閉上了眼睛，胸口之上那血洞兩邊黑紅之氣瀰漫，終究無法修復。床上，死至賤體內儲物空間裡的一應東西自動地出現，呈現在了床上。

很簡單，一顆三色光華的怪蛋，一柄四星矩陣的銀白長劍，幾件衣服，一張芯片，還有一副墨鏡。

那怪蛋是昨晚才跟張龍孕育而出，沒想到今天……那柄劍是張龍為其打造，那幾件衣服，是張龍跟林嫣然為她要來的，那張芯片是張龍和她一起找她父親是拿到的，而那副墨鏡，也是張龍送給她的。

從很久以前，他們的記憶與經歷便是共同，可從現在開始，他們就要分開。

望著那些東西，張龍落淚。

「啊……」他怒吼，虛發飛揚，滿身煞氣奔騰，手中能量更加雄渾地奔騰而出，一直愣愣站在身後的緋月被震飛。

「張龍，放棄吧。」識海裡，那一顆黑金紅三色的心型石頭懸浮了起來，三色光華蠕動，竟是幻化成了人形，跟張龍一模一樣的人形，黑色西裝，負手而立，俊朗的臉龐佈滿了悲傷。

死至賤已死，她的氣息隨之消失，炙劍系統方能直接跟張龍取得了聯繫，從此以後，張龍便可以直接洞悉炙劍系統的意思，再不用什麼炙劍大使，因為這大使……

「你給我住口！」張龍在心中咆哮，「要麼幫忙救活死至賤，要麼給我滾！」

識海裡，炙劍系統幻化的張龍閉眼，旋即又輕聲歎道：「你應該知道的，昭雪命數已盡，即便是我也無能為力。」

「放屁！」張龍怒不可遏，「當初老子肉身盡毀都沒事，死至賤靈魂附體都依然可以復活，現在就不行了嗎？」

炙劍系統搖頭，也有些憤怒地喝道：「因為我是你靈魂的一部分，而不是昭雪的靈魂，我可以令你肉身恢復，是因為你的靈魂足夠強大，而別人卻不行。更何況，昭雪已然心死，肉身奔潰，誰都無力回天！」

「你給老子住口啊！」張龍再度咆哮，依然在瘋狂地往死至賤的體內注入能量，現在他能做的只有這個，也只能想到這樣做。

「蹬蹬蹬。」身後，被震飛的緋月踉蹌地後退了幾步，靠在了牆上，她眼睛的血色消散，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叮鐺。」手中尖刀落地，她清澈的眸子瞬間被恐懼充斥。

「我，我做了什麼？」看著床上已經冰冷的死至賤，緋月訥訥呢喃，腦海中閃過剛剛一幕幕驚魂的記憶。

「我殺了她？」她絕艷的臉龐忽然扭曲，表現出一種極度不敢相信的表情，旋即，那表情又驟然凝固。

緋月發現了自己識海裡潛藏的那枚誅心果，更發現自己體內的危險情況，誅心果中不斷地湧出黑暗之能，正在跟她純粹的光明身體碰撞，不斷地湮滅。

血肉被分解，撕心裂肺的痛苦，可緋月現在感覺不到痛苦，只能感覺到無所適從的慌亂。

「撲通！」順著牆壁，緋月靠坐在了地上，身體之上，金光和黑氣湧動的更加厲害，嬌軀變的越來越透明，彷彿下一秒就要散去。

張龍的心又是驀然一疼，回頭看去，發現緋月整個人已經飄渺如煙。

「緋月！」張龍驚叫，放下死至賤，又跑到了緋月的身邊。

「對，對不起。」緋月落淚，可那淚滴已經不是實質，而是透明的能量，沒有落地便散去了。

「我不是故意的，」她看著張龍，泣不成聲，她不怕死，她怕的是張龍傷心，「我不知道怎麼了，我，我變了，我不是純粹的聖靈了，我被黑暗沾染了……」

緋月緊緊握著張龍的手，那嗓音和眼神透著極致的惶恐，就好像一朵冰蓮被凶殘地揉進了污濁一樣。

「怎麼會這樣，張龍……」她的嗓音越來越微弱，身體越來稀薄，到的最後，從雙腳開始，她的整個身形開始渙散，化作點點滴滴的晶亮。

張龍不知道說什麼，直到手中握著的那一抹玉手徹底消失，直到自己的四周被點點滴滴的晶亮遍佈，如置身星空，那晶粒不是星辰，是緋月最後剩下的靈氣。

「吼……」飄揚的晶粒之中，金翅雪虎的身形在虛空迸現，體型之大盈滿整個房間，它同樣恢復了金色的獸眸，望著空中漂浮的晶粒，竟也掉淚，然後發出一聲悲鳴，整個身形轟然散開，化作更加濃密的晶粒。

這時，死至賤旁邊的怪蛋之上，三色光華忽然大盛，那金翅雪虎身形散開後留下的一抹金白流光便自動地被吸入了怪蛋之中，跟著，怪蛋又恢復了平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床上的死至賤沒有了生命氣息，而緋月，更是連肉身都沒有剩下。

張龍不再憤怒，不再瘋狂，他俊朗的臉龐變的冷厲，彷彿要凍結整個世界，凍結所有時間。

房間裡變的安靜，一切都宛如靜止。

「這是一個陰謀。」片刻之後，張龍變的極度冷靜的心中自言自語。

識海裡，那與張龍一模一樣的身形低頭，再度化作一顆三色光華的心形，然後傳來一道同樣冷靜的嗓音，「是九天之魂的陰謀，你現在知道我為何無能為力了吧。九天之魂乃天地靈魂，掌管天地規則，無所不能。可是，九天之魂並非我一個，九天之魂唯一無法掌控的，就是其它九天之魂的行動。」

「發生了什麼？嘶……」就在這時，禾碎闖了進來，看到房間裡的一切，她倒抽一口冷氣，呆立在了門口。

「滾！」張龍低著頭，嘴裡發出森冷的嗓音。

禾碎心中一顫，也意識到了什麼，目光落在張龍身上，開始猛烈地搖頭，驚慌失措地道：「張龍，不，不是我，我真的沒有騙你，這不是我的陰謀！對，對對，一定是血臣，一定是血……」

「滾！轟隆！」張龍抬手，一道勁氣迸發而出，禾碎便撞碎房門飛了出去。

張龍並非懷疑禾碎，他知道禾碎根本沒有能耐騙得了他，他現在只是需要發洩。

「張龍，你相信我，真的，真的不是……呃……」門外，禾碎靠在牆上，淚流滿面地看著張龍，掙扎著說道。

她能體會到張龍此刻的痛苦，痛苦到麻木，麻木到冷靜，冷靜到如墜冰窟，冷靜到整個人都在蛻變，冷靜到要摧毀這世間一切。

劇變來的太過突然，一切的鍾愛在頃刻間消失，是真正的消失，此去經年，便只剩下記憶，而這記憶，也終將變成折磨。

若是別人逢此變故，必然會在這記憶中沉淪，可張龍不會，他從未曾妥協，他擁有一顆強大而不敗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