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不死不滅

這時，炙劍系統的那一抹紅芒忽然在同樣凝止不動的識海虛空裡浮現，那紅芒就像是出現在絕望地獄中的太陽，它竟然沒有被凝止，還在微微閃爍著，只是比以前薄弱了不少。

它無法跟張龍的意識交流，卻傳來一些畫面，然後，炙劍系統那一抹紅芒也突然凝止，再也不能閃爍。

畫面裡，茫茫的黑暗變成了璀璨的星空，星系、黑洞、恆星、行星、白矮星等等一切，都在按照某種特定的規律週而復始地運轉，毀滅，重生，再毀滅……改變，穩定，再改變，直到永恆……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幅鮮活的畫面，畫面裡，小草破開泥土，碧綠地成長，經歷風吹雨打，又漸漸枯萎，化作泥土，然後再破開泥土……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龍的意識再也感受不到痛苦，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這兩幅畫面之上，同時還念叨著那一氣歸塵訣的口訣。

這僅剩下的一縷意識徹底跟靈魂、精神、肉體，徹底分離開了。

「我明白了。」張龍最後的意識中滋生了一絲明悟，「只要將意識和肉體，靈魂分開，就不會感受到痛苦，也就不會渙散。」

「死至賤……死至賤……」張龍開始呼喚死至賤的名字，那一絲意識在茫茫的黑暗裡遊蕩起來，尋找著死至賤的氣息。

心中依然默念著一氣歸塵訣的口訣，意識的清明和領悟，令的視野漸漸清晰，最後，張龍看見了，看見了他徹底凝止的體內，以及識海裡徹底凝止的死至賤。

她坐在黑暗裡，一動不動，靈魂體徹底透明，彷彿下一秒就要碎裂。

「死至賤，不要將注意力放在你的靈魂裡，掙脫出來，放棄你的靈魂。聽到我說話了嗎？我不會放棄你的，我就在你周圍，感受到了嗎？」

那一縷意識圍繞著死至賤冰冷的靈魂體旋轉起來，極致的低溫再無法影響這一縷意識，宛如那是死亡世界裡唯一的靈氣。

「死至賤，醒醒，放棄你的靈魂，就像當年放棄你的肉體一樣，抽離你的意識。我在等你，你說過喜歡我的，其實，我又何嘗不是一樣，你我早已融為一體……」

就這麼一直呼喚著，沒有聲音，純粹是意識散發出來的信息，在這冰寒一片的體內，慢慢地擴散，滲透，滲入死至賤的靈魂深處。

不知道過了多久，死至賤早已瀕臨渙散，深深入睡的意識慢慢地甦醒了，她的靈魂依然一動不動，所有凝結成靈魂的能量全部處於凝止狀態，可是那一絲意識卻本能地跟隨著張龍的呼喚遊蕩了起來。

一絲很模糊的意識，死至賤甚至聽不到張龍的呼喚，朦朦朧朧，什麼都感覺不到，只是覺得這茫茫黑暗裡有那麼一絲溫暖，於是那一縷意識就開始本能地朝著這溫暖靠近。

終於，張龍看到死至賤一動不動的靈魂體之上，一絲薄弱到即將要散去的氣息漸漸浮起，然後朝著他這邊游離了過來。

「哈哈，死至賤，我就知道你不會輸的，好歹也是女漢子，哈哈……」張龍那一絲變的很是凝聚的意識發出大笑，雖然沒有聲音，可卻有著一股唯我獨尊的氣勢，宛如這天下間再無什麼能夠傷到他。

「死至賤，不用怕，有我在，你就不會有事。」意識又傳來信息，死至賤渙散的意識便停頓了一下，然後開始出現聚攏的跡象。

於是，張龍那一絲意識便幫著死至賤聚攏，那一縷淡淡的白色氣息開始環繞著那一抹如薄紗般要渙散的氣息旋轉起來，螺旋狀的旋轉，每一次旋轉之後，死至賤那即將渙散的氣息便凝聚一份。

若是修為足夠高的武者，以精神力觀察張龍被凝止的識海的話，就會看到，那森寒一片，死氣沉沉的識海黑暗裡，有那麼兩條白色氣息，如游龍戲水，互相纏繞著，蜿蜒著，飛翔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死至賤的靈魂滲透出來的氣息終於凝聚，凝聚的跟張龍那一絲氣息差不多的程度，只不過從感覺上，張龍那一絲意識更加有力道，已經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苦。

「張龍……」忽然，那氣息傳出了信息，她在呼喚張龍的名字，「我，我感覺到你了。我沒有死嗎？」

「哈哈，從生理角度講，咱倆現在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不過從我的角度來講，咱倆以後再也不可能死了，因為我悟到了不死不滅的道理。」張龍大笑。

「不死不滅？呵呵，你又吹牛。」死至賤的聲音還是有些虛弱。

「來，跟著我念。」張龍直截了當地道，「一氣歸塵，一塵成念，塵歸塵，土歸土，意不滅，週而復始，循環不絕。」

死至賤便乖巧地跟著念，「一起歸塵，一塵成念……」

「怎麼樣？感覺好點沒有？」

「真的好多了耶，我，我好像感覺不到那溫度了。」

「當然，你現在已經從靈魂體力出離了出來，也就是說，現在我的肉體和靈魂，還有你的靈魂，不過是一堆被凝止的能量而已，沒有意識，意識才是你我。只要不把注意力放在那些被凝止的能量上，便不會死。」

「可是……」死至賤又疑惑，「意識不也是能量嗎？為什麼不會受到溫度的影響呢？」

「這也是我不理解的。」張龍咧了咧嘴。

而就在這時，兩道漂流纏繞的意識忽然感受到了另外一種意識，一種很奇怪的意識，它磅礡如大海，冰冷如宇宙星空，又樸實如大地，平靜如沒有星辰的夜空。

「靠，這是那逗比系統的意識，不愧是宇宙魔方，這種環境下，這意識竟然還如此強橫。」張龍震撼地道。

「它好像在跟我們說話。」死至賤道，「它，它說，能量之所以會被極端的低溫所凝止，是因為能量之間存在轉換的特性，熱能、動能等等能量類型都能互相轉換。而唯有意識，是一種最為特殊的能量體，它不會跟任何一種能量轉換，任何的其他能量也無法變成意識，它們天生自成，足夠強大時，又能操控其它所有類型的能量。一念成，宇宙自成，一念滅，萬法皆空。」

「牛逼！」張龍忍不住想要豎起大拇指，雖然現在他沒有大拇指，「看來這逗比下達這個任務，就是為了讓你我明白這個道理，靠，在這種環境下，理解的還真他媽深刻呀。」

「意不滅，週而復始，循環不絕……這麼說，一氣歸塵訣竟然也有這種不死不滅的效果？」死至賤同樣驚愕。

「應該是，這一氣歸塵訣會不斷增強意識的強度。這是修煉境界，跟能量無關。」張龍點了點頭。

「真不知道這一氣歸塵訣是誰創出來的，太變態了。」

「嗯，這個人肯定跟這功法一樣的變態。」

……

二人以兩縷意識在茫茫黑暗裡聊了起來，炙劍系統那浩瀚的意識包裹著他們，偶爾也會插嘴，漸漸的，二人完全適應了這種環境，安靜，沒有任何的痛苦，祥和，沒有任何的繁雜，竟然覺得這種狀態美好急了。

到的最後，兩條意識本能地附著在了炙劍系統那強橫的意識之上，如投入了母親的懷抱一樣。

可外面等待的人就沒有他們這麼和諧了，一個月的時間，宛如幾千年一樣漫長，無盡的等待，和絕對零度的恐怖，讓所有本有的信心漸漸被侵蝕，直到徹底絕望。

最後一天來臨的時候，人們甚至不敢從那新建的大樓裡走出來，害怕看到慘不忍睹的畫面。

以科武總盟的實力，這棟大樓只花費了三天時間就平地而起，卻像是一座墓碑一樣，墓碑另一頭，在森寒的絕對零度之中埋葬著一位曾經翻雲覆雨，顛倒乾坤的人物。

最終，還是那些科研人員過來提醒，人們才不得不走出房間，踏入了那廠房之中。

正是一個月後的中午，一個月前的這個時候，張龍走入了那密閉空間之中。

所有人都是一臉的黯然，滿眼的絕望，低著頭，不敢去直視那密閉空間，氣氛極度的壓抑。

「卡嚓……嗡……」製冷系統停轉的聲音連綿不絕地傳來，直到沉靜與無聲。

「嘎登，嘎登。」林嫣然第一個抬頭，目光看向那密閉空間，淚水瞬間流淌了下來，她不敢發出聲音，又抬手抹去淚水，然後走了過去。

「他不會死的。」雖然心中早已絕望，但她還是這樣說道，以給自己足夠的勇氣走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