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滅心！

「殺了他，奪回天魔琴。」沒有遲疑，雷護法抬手輕輕一揮，嗓音倒頗為淡定。

然而，他這一揮手，後面動的卻不多，只有內門黑紅亮堂的二十高手呼啦啦地衝向了張龍，而外門的兩堂，卻依然站著不動。

問天不知道如何，張龍畢竟是他外門紅衣堂的人，可現在卻突然變成了天魔宗仇敵張家的人，這打擊，有點兒大，他一時半會兒反應不過來，更重要的是，張龍突然之間變的修為超然，他有點兒膽怯。

問天不動，外門紅衣堂的人便都不動，全都臉色發白，無措地在原地踱步，四下張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只有宇文沁還保持著冷靜，只是一雙望著張龍的美眸裡，有多了一份迷離，沒想到，事隔這麼久，他還記得她寫的那份信。

宇文沁不是天生冰冷，更不是冷血無情，她也嚮往跟別的同齡人一樣，過那無憂無慮的日子，看著遠處草叢裡準備撫琴的張龍，宇文沁微微一笑，腦海中自然地想起當初自己寫信的情景，那信紙上，不知是否還留有自己的淚痕。

至於外門黑衣堂，以魯沅江率領的眾人，更都如石化了一樣，一個個張大嘴巴，驚恐萬狀地望著張龍，完全懵圈兒了，這天才龍師兄，咋就忽然變了模樣了呢？這是該上還是不該上啊。

「唰啦！」就在這時，那內門兩堂的二十位黑紅高手亮出了手中長劍，他們踏草飛行，披風在身後飛揚，花草跟著起舞，漫天紛揚。

近了，越來越近了，殺氣逼迫而來，有山雨欲來的徵兆，天昏地暗。

張龍額前的碎發被揚起，也就在這一刻，張龍的手指動了。

「宇文妹子，這首曲子叫滅心，乃是滅世咒中第一篇，不知你是否聽過。」

「叮……」琴音響起，整個世界好像，化了。

一切都開始變的夢幻，空氣在扭曲，陽光在渙散，漫天飛揚的花草變幻了飄動的姿態，如跳舞一樣飛旋，那銳利的劍影也變的溫柔。

層層波浪盪開，蔚藍的天幕變成了大海。

「叮叮……叮……叮……」不急不緩，閒庭信步般的節奏，卻又有著淡淡的哀傷，哀傷中又仿若藏了千年的幽怨，如那大山一般沉重。

「唰啦！」

第二聲琴音響起的時候，張龍的頭頂，大片被扭曲的虛空中，無數的劍形驟然迸現，好像是突然從那虛空裡翻飛而出一樣，帶出震耳的碎響。

「磐石無心，是以不喜不悲，天地不仁，方才無始無終，心不滅，才會淚不盡。」

張龍薄薄的嘴唇輕啟，琴曲的詞，便通過他悠揚而婉轉的嗓音盪開，一時間，這聲音響徹了整個天地，像是四面八方每一處都有著這個聲音在迴盪，又像是從每一個人的內心中傳出一般。

琴音裊裊，詞意蔓延，而張龍頭頂浮現的大片劍形也忽然飛沖而出。

與那憂傷的曲調不同，這密密麻麻的劍形，就像是被壓抑了千年的冤魂，瘋了一般暴沖而出，它們劃過虛空，發出狼嚎鬼哭般的嘶吼。

瞬息間，大片的劍形與那衝來的二十個黑紅人形撞在了一起。

天地動盪，刀光劍影一片，叮叮噹噹的金鐵交鳴聲瞬息間充斥整個山野。

一切都好像破碎了，整個世界宛如是映照在了打碎的鏡子裡，花草樹木，高山清泉一切的一切都在這碎裂中急速地跳動著，被那漫天飛射的刺眼銀芒一次次地洞穿。

卡嚓嚓的聲響之中，那二十個人內門的高手瞬間被大片的劍形攔了下來，再不能存進。

張龍手中的琴曲還在繼續，嘴裡的琴詞也還在繼續。

「錚……」忽然，張龍帶著連連殘影的手指一變，琴音也跟著變了，不急不緩的音調之中少了一份低沉，多了一份高挑。

「心不滅，陰雨藏情，歷萬重劫，無力回天。」

「淚不盡，相思無用，沉一世夢，無悔初衷。」

無論是琴音，還是這琴曲的詞意，都好像是一位千年的怨婦在神經兮兮地自言自語，所有人的心都跟著扭曲，像是被扭成麻花一般難受。

而張龍的頭頂，卻再度迸現密密麻麻的劍形，沒有停頓地殺向了那二十多黑紅高手。

遍佈的劍形劃過虛空，那鬼哭狼嚎聲越發高亢，有著滔天的怨煞之氣蕩漾開來。

那二十多黑紅人形，本來已經被先前的一批劍影圍了起來，打的已經是捉襟見肘，一個個都是咬牙切齒，激烈顫抖的目光中漸漸地多了一份驚恐。

他們發現，這些瀰漫的劍形好像一群陷入癲狂的野獸一樣，無休無止地朝著自己攻擊，根本就無所顧忌，勢不可擋。

而當那第二批劍形衝來之時，二十多人便再不能抵抗。

「卡嚓！」一聲震耳的碎響傳來，一柄透明的長劍在空中連連翻飛幾圈之後，重重地砸在了一位內門紅衣高手的長劍之上。

實質的長劍，與那琴音凝聚的劍形同時爆碎，而炸開的碎片則盡數洞穿了那紅衣高手的身體。

鮮血狂灑，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那紅衣高手便炸了，只在身體炸開的一瞬瞪了一下眼睛，表現出一抹瀕死的極度恐懼之後，便再無聲息了。

殘肢斷臂帶著淋淋血肉飛灑，令的本來亂哄哄的天空越發璀璨絢麗。

緊跟著，不斷地有人倒在那劍形之下，二十來人不到瞬間便盡數覆滅。

血腥，令人窒息的血腥場面。

殘花敗草充斥了大片的天際，就圍在這二十人所在的天空轉啊轉啊，狂風呼嘯，如有著看不見的野獸在咆哮，鮮血飆撒，染紅了那些支離破碎的花瓣，血肉橫飛，在地上沾染出一灘灘的艷紅。

溫熱的血腥氣令人作嘔。

不過短短不到幾分鐘時間，二十個人便盡數被斬落，死相極其慘烈，大部分都死去全屍，那密集的劍形如同是碎石機一樣，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滿地都是鮮血和爛肉。

當那二十人倒下之後，那殘留的幾十道劍形便自動散去了。

遠處那一幫人也徹底呆滯在了原地，除了雷護法之外，剩下都是身形不自主地顫抖，滿眼的驚恐。

饒是那白長老也是一樣，他看得出，張龍利用天魔琴所施展出來的威力，已經不是他這個長老所能對付的了。

「這小子，有點修為！白長老，還愣著幹嘛，等我親自出手嗎？」雷護法微微仰頭，低沉的嗓音中沒有了淡定，而是多了一份憤怒。

「咕咚。」白長老嚥了口唾沫，身形無措地左右晃了晃，又無助地回頭看了一眼雷護法，卻是不敢上前。

「呵呵，」這時，張龍笑了，他低頭，目光癡迷地落在了天魔琴之上，手指一動，琴音再變。

「叮叮……」本來高亢如嘶吼一般的琴音變的清脆婉轉起來，節奏歡快。

璀璨的陽光被扭曲的虛空折射出一層五彩，五彩之色籠罩在張龍臉上，令的他嘴角那笑容越發夢幻。

「心若滅，陰雨如晴，踏荊棘路，不傷不痛。」

「淚已盡，愁絲作繭，封半生緣，不動不變。」

唇角微啟，郎朗琴意再度傳來，少了一份哀傷，多了一份歡快。

「呼啦啦！」

「嚎……」

虛空顫抖，又是大片密密麻麻的劍形翻轉在張龍頭頂迸現，然後直奔那雷護法和白長老而去。

或許是琴音的緣故，連劍形劃過虛空的破風聲都變的歡快起來，一如凱旋的大軍在歡呼一樣。

不過是眨眼，幾十柄的透明長劍便奔襲到了白長老的面前。

白長老已然面色蒼白，感受著那如大軍奔襲，銳利浩瀚的風壓，眼底神色激烈閃爍，直到變成了瘋狂。

「啊……」突然，白長老瘋狂地大喊一聲，舉起手中寬闊的長劍，瞪著眼睛衝向了那大片的劍形。

那淒厲的喊聲，滿是瀕死的悲壯與不甘。

而他衝出的一刻，一直低頭的張龍忽然泛起眼皮，漆黑的星目中一抹湛藍之色一閃而逝。

「只是，何以滅心？」他邪笑，手指一頓，頓時，前方奔騰的大片劍形也跟著停頓。

一下子，整個場面如定格了一般，一切都停止了，只有白長老的身姿在瘋狂飛掠，激起大片大片的殘花敗草。

「嗡……」張龍話畢的一刻，雙手齊開，重重地在那琴弦之上一掃，頓時，一道圓弧狀的漣漪，橫跨百米虛空盪開，而當這漣漪瀰漫到那停頓在天空的幾十柄劍形之後，無數的劍形竟是忽然幻化變形。

「吼……」

一道巨大的透明人形在那劍形停頓的虛空裡迸現，而所有的劍形則是匯聚成了一柄巨劍，就握在這巨人的手中。

足足三丈多高的巨人，俯視蒼生，帶著滔天狂怒大喊一聲，然後單手舉劍，重重地對著本來的白長老斬下。

那憤怒與壓抑，好像這巨人非常明白那「何以滅心？」四個字裡到底有多少無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