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告別

「就算我離開了這座島嶼，船開到半路的時候也一定會觸礁沉沒？」

繚繞罪人之海的海霧徹底消失了，前方的海域一覽無遺，逐漸遠離島嶼的王沈伸出右手，指著島嶼邊緣眼巴巴望著他們的奧古斯-巴赫特冷笑一聲：「你又失算了，誰給你說我們要乘船離開的？——暗礁，對歐米伽來說是沒用的！」

…………

「真可惜，看來被他們逃掉了。」

雖然這麼說著，格萊耶臉上卻看不出任何惋惜。

像王沈這種恐怖的能力者，還是別再碰面為好。只是奧古斯-巴赫特船長的計劃看來不得不重新制定了——導管和電纜被完全破壞，維修起來至少需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而就算修復命運之塔，她也無法確保外界是否還有和王沈差不多的能力者。

見到了王沈之後，她覺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認識這個世界以及如今的能力者了。

「哼，被那小子撿回一條命啊。」

奧古斯嘟囔著。

可是縈繞心頭的除了敗北的苦澀之外，同時竟然還有些許的解脫。這些年來，他對於被流放的怨恨成為了他動力，即便拋棄了身體，他也想要改變這個國家……不，準確地說，也不算是改變國家這麼高尚的理想，他真正想做的，只不過是將那些嫉妒心強烈、權力慾旺盛的傢伙們拽下來罷了。

「船長，將塔樓修復完畢之後，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如何？」

格萊耶忽然說道。

奧古斯-巴赫特被流放至此已經十幾年之久了，而她，更是早就忘記了自己究竟在這片島嶼上待了多長時間，被人稱之為『黑女巫』也已經是許久之前的事了。

「說的也是，也是時候去瞭解一下現在的世界了。」奧古斯-巴赫特說道。

「瞭解這個世界？」

突如其來的聲音介入了這場談話：「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因為再過不久，這個世界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什麼人？」

格萊耶雙眼微瞇，一時間，塔樓頂端內置的機槍炮台同一時間指向了聲源處。

塔樓頂端的門是關閉的，她就背對著門口，後面既沒有腳步聲也沒有推門聲，說話者就像是憑空出現在這間屋裡的一般。

「打擾了，初次見面，我叫沈絡，只是一介研究者，你就是格萊耶前輩吧，在下早就聽說了關於你的傳聞。」

回答的是青年身邊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男子，後者推了推眼鏡，進行了一番剪短的自我介紹。

「沈絡……」

奧古斯-巴赫特嘀咕了一句沈絡的名字：「真是令人不爽的名字。」

「閣下聽說過我？」

「不，你的臉讓我想起了一個討厭的傢伙……直接說出你們的目的吧。」

很顯然，沈絡身後的青年是能力者，而現在無疑是最糟糕的時刻，破損的導管與電纜讓他使不出力氣，多年以來招募的船員也傷得七七八八了……而且，奧古斯產生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王沈很強，這是毫無疑問的事實。

可是硬要說起來的話，他們之所以會交手，完全是因為自己扣押了他的隊友，王沈本身對他沒有惡意，而即便在贏得了勝利之後，也沒有對他們趕盡殺絕，他看上去就和一個普通青年人沒什麼區別。

那麼，為什麼像他這樣人，會來到罪人之海？

在他離開歐聯邦的這段時間裡，黑帆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拋棄肉身，最大化自身的能力，用迷霧控制整個大陸……真是了不起的野心啊。」沈絡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情：「雖然失敗了，但你的宏願確實令我有所感觸……不過不必遺憾，我們會幫助你實現那些為完成的部分。」

「你們……你們到底是——」

剎那之間，霧氣結成的人形消失得無影無蹤，格萊耶瞪大了雙目——因為一同消失的不只是奧古斯-巴赫特的人影，整個塔樓的頂端像是被什麼東西切去一部分，她這十幾年來的研究成果剎那間就變成了一片空洞。

這……究竟是什麼能力？

「不必擔心，我們只是暫時借用一下你的發明，你的儀器是計劃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把我的東西還過來！」

門口牆壁處殘留的幾個機槍炮台同一時間開火，而這一次，格萊耶看清了——她看清這半間屋子究竟是怎麼消失的了。

面對密集的火力，沈絡身後的青年的食指只是輕輕一劃，他的食指在空氣中劃開了一條裂隙，被劃開的部分彷彿黑洞般將掃向二人的子彈源源不斷地牽引了進去，一輪騎射過後，青年右手用力一握，空氣中的裂隙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能力是……」

「『黑女巫』閣下，雖然我十分敬佩你的創造，但是你所掌握的知識已經對我們接下來的計劃構成了威脅，所以——」

格萊耶心裡一沉，她不假思索地轉過身。

受傷的船員很多，但如果集合所有人的力量說不定能……

她的動作停頓住了。

出現在她身後的不是房門，而是一個深邃得看不見底的裂隙，緊接著，似乎有什麼密密麻麻的東西從裂隙中出現了。

「c……ci，你究竟是從哪裡……」

「咦，已經斷氣了麼？」

白狼略帶遺憾地看著倒在血泊中的格萊耶：「我還等著她說出什麼不得了的情報呢……那麼，ci，是誰啊？」

這是一個他從未聽說過的名字。

與沈絡合作了這麼久，他已經逐漸摸清了對方的行事風格。

沈絡是一個神秘主義的人，即便是白狼也不知道沈絡究竟還隱瞞了多少秘密，至少，關於這操縱空間的能力究竟來源於何處，對方從未向自己提起過。

「回去吧。」

沈絡沒有回答他的意思，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格萊耶的屍體，似乎有些觸動。

『黑女巫』……

『如果可能的話，真不希望以這種方式與你見面』。

「不說就算了。」白狼聳了聳肩：「不過奧古斯-巴赫特的確是個難纏的對手啊，如果是我的話，想要贏他也要下一番功夫啊，所以說，這一次你摸清了麼？」

——「那傢伙真正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