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本願

李雅和季胖子的目標十分明確，顧白也在轉了一圈之後默默走向了一架投籃機。

王沈一個人逛了好幾圈，他覺得如果是小時候，他一定會無比興奮，但現在王沈發現自己早就沒了當年的熱情。他最終停在了一台標注著《死亡之屋》的街機旁，拿起手槍狀的手柄，在手裡晃了晃。

這一排機器都是死亡之屋系列，在泰坦問世後，遊戲社就停止了新項目的研發，這款當年風靡一時的槍戰類街機遊戲出到了第七部。和引進更為先進可玩性更高的第七部相比，《死亡之屋1》的畫面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了，殭屍動作僵硬，場景製作簡陋。單論恐怖程度，也和他們在黎多換到電視台對抗畸變體浪潮時沒得比。

但這並不妨礙這款遊戲在王沈心目中佔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死亡之屋1》用童年陰影來形容也不為過了，當時這部作品在他和季胖子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地陰影，偏偏這兩個人從來都充滿不服，遊戲難度對7歲的小孩子來說算得上很高了，他們倆經常在遊戲廳頭鐵打上一個下午，有時候連第二關的boss都看不見。

有時候玩晚了，回家的路上他們總覺得拐角或樹後面會跳出幾個殭屍來襲擊他們。

王沈每次想起來當年他和季胖子在街上鬼頭鬼腦的模樣時都會不由地莞爾一笑，他忽然發現那件事發生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如此純粹得享受遊戲過了。

「淺淺。」

「嗯？」

「這個遊戲要兩個人玩，你陪我吧。」到了這種時候王沈就不得不感慨淺淺的優秀了，像這種能做家務、能破解防火牆、有外掛般的戰鬥力，還能陪你一起玩遊戲的人工智能上哪找去？

「好的，請您先等我下載一下有關這款遊戲的資料……完畢了主人，我們開始吧。」

現在的淺淺沒有實體，她把服務型機器人的身體留在了王沈星耀的宿舍裡，但侵入一台老式的街機對她而言只是小菜一碟。旁邊紅色的手槍狀手柄還放置在凹槽裡，屏幕上卻多出了一個紅色的準星。

來吧！《死亡之屋1》，今天就讓我們做一個了斷。

王沈難得在心裡中二了一下，小時候沒能通關過這款遊戲也是他心中的一大遺憾。

進入遊戲後，王沈聽見了令人懷念地音效，角色們出現在了那個讓他和季胖子無比熟悉的墓地，他們一次次從這裡開始，以通關作為目標發起挑戰……遊戲裡的一切都沒有變過。

然而很快王沈的滿腔熱血就化為了泡影。

因為他很快發現在他感歎不已的時間裡，淺淺已經一個人解決掉了場景內全部的敵人。王沈默默欣賞著淺淺的表演，該怎麼形容呢？

《死亡之屋1》玩家地武器是手槍，按照遊戲設定，玩家每扣動一下扳機就會射出去一發彈藥，如果彈藥空了就要將手槍瞄向屏幕外開一槍上膛。如何控制好換彈時機需要雙人無比默契的配合。一開始還好，玩到後面的關卡，玩家會因為頻繁地晃手變得越來越疲憊，而難度上來後，只要一個不留神就被敵人擊中。

然而這些難題對淺淺來說都不是問題。

遊戲的主角明明配備的是手槍，淺淺愣是把它打出了突擊步槍地效果——而且還是那種不需要換彈藥的突擊步槍。她每一次射擊都卡著開槍最短的間隔，王沈不禁開始了腦補，如果這是一個玩家的操作，那麼她必定擁有堪比加籐家族的手速。

更無解的是準星的準度和晃動的速率，淺淺的準星能在眨眼間從屏幕左上角移動到屏幕右下角，而且突擊步槍的射擊速度並不是閉著眼睛瞎打，每一槍都準確無誤地打在了殭屍頭上。

王沈改變看法了。

能夠同時做到的這些玩家，現實裡絕對夠出一個鬼畜集錦了。那場面，大概是把一款射擊遊戲玩得比跳舞機還要激情。

這就是當年把他和季胖子頭都錘爆了的《死亡之屋1》？

王沈覺得他現在的定位完全和那些負責解說的無名路人重疊了，他目送淺淺一路碾壓到了第一個boss面前，而淺淺將什麼叫人形自走外掛詮釋到了巔峰——王沈記得之前這個揮斧頭的巨型怪物能打掉他和季胖子小半袋遊戲幣，然而這貨下來的瞬間就被淺淺給秒了。

沒錯，直接秒了。

屏幕頂上滿滿一罐血一秒見底，王沈甚至都沒反應過來這可憐地boss一瞬間頭上究竟挨了多少槍。他覺得如果這些殭屍怪也有思維的話，此刻應該和他一樣頭上都頂滿了問號。

幹掉第一個boss後，淺淺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帶著王沈一路砍瓜切菜，短短十分鐘之內就把幕後黑手爆了頭，拯救了世界。

胖子，原來第二關之後是這樣的。

王沈盯著街機上的通關動畫，有些發懵。伴隨著結尾還算悠遠的bg，他不由思考起了一個嚴肅的問題——這十分鐘裡，他到底幹啥了？

他大概開了兩槍，不過殭屍在他開槍前就被淺淺解決掉了。

「主人，您不開心嗎？」淺淺問道：「我們贏了哦。」

「確實。」王沈憋了半天，才憋出了這兩個字。

老實說，幕後黑手倒下的那一刻，他不但不興奮，反而思考起了人生的三大難題：我是誰？這是哪？我在幹什麼？

「不過，淺淺！遊戲的樂趣並不僅僅是為了通關。」思考完哲理問題之後，王沈不得不為淺淺普及這些基礎常識：「不經歷失敗，沒有奮鬥過程的通關是不會有成就感的！」

「可是玩遊戲不就是為了贏嗎？」淺淺不太認同王沈的觀點：「勝利一直以來也是您的最高目標才對。」

淺淺瞭解王沈。雖然後者平時嘴上不說，但他的行為舉止處處都透露出他比任何人都厭惡失敗。市賽遭到淘汰後，王沈讓她為自己定制了比之前更為艱苦的訓練方案。

他從未停下過腳步，這也是王沈最讓淺淺欣賞的地方。

「玩遊戲為了贏倒是沒錯，可是……」說到此處，王沈戛然而止。

為了快樂，享受過程。雖然他能很輕易地將這些理論告訴淺淺，但王沈卻忽然間察覺到這樣的心態早就被他拋在身後了。

不……來到中央城區只是第一步，他的目標還遠遠沒有達到。

「淺淺，你說的沒錯。」

王沈態度一轉，他緩緩將時手柄放回了街機的凹槽裡，說道：「玩遊戲就是為了贏，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