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攤牌

五太太的房子沒有亮燈，一片黑燈瞎火。

林善水的眼神變得比較複雜，他看了看馬一鳴：「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你真嗦。」馬一鳴沒好氣的說了一句，便朝著房子喊了一句：「林伯父可出來一見，馬一鳴想見您一面。」

其實馬一鳴是因為黎瓊華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度操控他順利的回去，才會死活都不願意返回的。其實他也看了出來，這地方邪門的緊，才什麼時辰，就連燈都不點，整個院子裡面一院子的死人，房子裡黑燈瞎火。

「馬兄弟？」林伯父的聲音從房子裡面傳來，但感覺很遠：「你現在不應該是洞房花燭夜的時候麼，怎麼到我這裡來了？哦，原來是不爭氣的犬子給您添麻煩了。」

林父的話音一落，林善水像是受到了什麼打擊一般，倒飛出去，直接摔到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來，周圍的鐵屍像是被吵到了一般，一瞬間都「活」了過來似的，將林善水團團圍住，他們的身上都帶著大砍刀，一個個全架在林善水的脖子上。

從頭到尾，無論是林善水還是馬一鳴，都沒有看見有什麼東西過來，彷彿林善水就是自己摔出去的似的。

馬一鳴還記得剛才的林善水還說過，自己的老倌子是如何疼愛他，可這就是疼愛麼？

「你怎麼能？」

「老子教訓兒子，馬先生還要阻攔麼？」一個黑影緩緩的從房門口走出，當他走出來的時候，整個竹樓燈火通明，周圍一瞬間突然都亮了起來，馬一鳴看到，眼前站了許多人，密密麻麻，只不過這些人同那些守衛一樣，都沒有生氣，全部都是死人。

這些死人的臉上都帶著不同顏色的面具，有些是鐵質的，青白色，有些人的臉上又似乎是紅色的銅質面具，他們無一例外的身上散發著屍臭的味道，他們的手和胳膊上有一層厚厚的油脂，像是從屍體上面直接分泌出來的屍油。

一想到這個，再加上這些人身上的腐爛味道，馬一鳴差點嘔吐，好不容易止住了這股衝動，就看見林父赤．裸著上身走了過來，他身上不少皮肉翻轉過來，露出裡面紅色的肉。

那肉裡面有不少黑色的蟲子爬來爬去，偶爾閃過一道黑色的流光，馬一鳴看見，終於忍不住乾嘔了幾聲。

林父的臉色有些難看。

馬一鳴這個時候還知道照顧林父的情緒，連忙說道：「抱歉，有些水土不服。」

「既然水土不服就應該在房間裡好生呆著，怎麼出來了？」林父說著，邊上有帶著面具的屍體拿來衣服給他穿上，遮住了那些猙獰可怖的傷口：「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應該不虛度春宵才對。」

「多些林伯父好意，只是，小生已經娶妻，我今日前來，便是問林伯父有關於我那妻子的事情。」馬一鳴盡量用文縐縐的語氣同林伯父對話，其實，這廝心裡早罵娘了。

「哦？娶妻？」林父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怎麼沒有聽說馬兄弟已經娶了妻子？那也沒事兒，越玲玲是我的乾女兒，她做個妾也是可以的。」

馬一鳴頭大：「抱歉林伯父，我不能娶越玲玲，或者說，您是一開始，就知道我是什麼身份，所以，才用丟魂體來對付我的，對不對？」

林父這個時候也不想繼續同馬一鳴繞圈子，點點頭，直接說道：「沒錯，從你一進我林家門，我就知道你是陽無常，不單單如此，我還知道，你有一顆旱魃的心臟。」

「旱魃？」

既然已經說破，林父便不想再隱瞞：「都說人要死的時候，至少能死個明白，我需要一個清醒的靈魂，你可以帶有強烈的仇恨，所以，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好了。」

馬一鳴沒有說話，抿著唇不語，卻本能的覺得不對勁。

「你該不會以為，真的有什麼屍體可以保證千年不腐吧？」林伯父的開場白很是奇怪，讓馬一鳴臉色一變，只聽得林伯父繼續說道：「你所遇上的，是我林家養了千年的旱魃，也是以陽無常為材料進行培養的，陽無常沒有靈魂只有元神，這作為陰司雖都是如此，但陽無常擁有人身，是培育旱魃最好的材料。」

「你沒有猜錯，千年前，湘西出現過一位陽無常，而且還是六品陰司，如果只是個末微的陰司也就罷了，偏偏是六品陰司，被她勾走的魂不計其數，你也是知道的，像我們這種人，哪一個，不想長生不老呢？」

「但是她的出現，成為所有人的威脅，所以，黎家同我們就做了一個交易，這個交易，就是讓我們的人將黎瓊華煉製成為殭屍。」林伯父笑瞇瞇的說道：「這樣的話，她能夠在殭屍的身體裡面保持清醒，甚至還有可能擁有六品陰司的某些職權上的能力，最重要的，這樣所煉製出來的旱魃，非常聽話。」

「本來這個事情是萬無一失的。」林伯父淡淡的說道，在馬一鳴的耳朵裡不亞於一場地震，此時的馬一鳴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站在原地傻乎乎的聽著，渾身的血液都好像僵硬起來。

「但是，你是這個事情意料之外的。」林伯父的說道：「本來我派林善水過去，就是為了查看家族裡面所養的那個旱魃好了沒有，旱魃只有度過天雷地火，才算是真的成形，不然你以為，我們住在湘西北邊的林家，為何要千里迢迢的跑到盤山鎮那個窮鄉僻壤，難道你以為，真的只是和你交朋友麼？」

馬一鳴站在原地，感覺到自己渾身的血液都逆流，他的血液像是僵住了一般，冰冷且麻木，他轉過頭，盯著如同死狗一樣倒在地上的林善水：「他說的都是真的？」

「你聽我解釋。」林善水說話的時候比較急，幾口鮮血再度噴出，模樣看上去很可憐。

若是平常，馬一鳴定然會動了惻隱之心，可現在的馬一鳴絲毫同情心都沒有，他只是保持著原先的姿勢，死死地盯住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你到那墓地找到我，並不是因為意外，而是因為你去查看你們林家所煉製出來的旱魃？」

林善水還想說什麼，可對上馬一鳴那一雙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睛的時候，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他僵硬的點了點頭，感覺到自己嘴裡都是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