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設宴

馬一鳴分明還記得之前林善水聽說自家父親要結婚的消息的時候，差點從小竹筏上翻下去的模樣，這才多久的功夫，林善水就能夠樂成這個樣子了？

林善水笑瞇瞇的走過來，一手搭在馬一鳴的肩膀上，這個動作他從未做過，馬一鳴略微的受到了些許的驚嚇，而林善水在靠近馬一鳴的時候，小聲的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話：「小心點。」

馬一鳴莫名其妙。

林善水的臉上還是維持著那種喜氣洋洋的神情，也沒有跟馬一鳴多說，便直接把他塞進了大廳，轉頭去迎接別的客人去了。

馬一鳴發現，林善水在離開的時候，步履有些蹣跚，像是受了什麼傷似的。

而此時的林善水眼神複雜的看了看林父所在的方向，林父正觥籌交錯，似乎根本沒注意到這個兒子，林善水的眼裡帶著些許恨意：「我只不過提醒他一下，為的是自己的良心，到頭來他怎麼樣誰也不知道，你就這般對我，究竟只是提醒，還是從來就沒把我這個兒子看在眼裡？」

林善水臉上的不忿只是在一瞬間，很快的，他就掩飾好了自己的情緒，再度洋溢著笑臉，朝著邊上的客人走了過去。

而馬一鳴莫名其妙的被林善水推到一張桌子前，那桌子坐著的那幫人馬一鳴是一個都不認識，一個個喝的臉上通紅，要麼就是坐在一旁不言語。馬一鳴剛要坐下，坐在他邊上的那個帶著斗笠的男人說了一句：「如果我是你，我會掉頭就走。」

馬一鳴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的背影有幾分熟悉，但又想不起來究竟是誰，他小心翼翼的坐在那人的邊上，衝著那人說道：「我也是被邀請過來的，聽說，林家族長要娶妻了，這是好事呀。」

馬一鳴純屬沒話找話，沒辦法，他唯一熟悉的就是林善水，偏偏這廝被拖去陪客，根本無暇顧及他，而住在林家寨的這些外姓人，也就是所謂的客卿和長老，馬一鳴也是一個都不認識，之前住在那個客房的時候，他看見邊上的客卿好像都很厲害的樣子，唯有他什麼都不會。

這幫人在馬一鳴一出現的時候就仔仔細細的觀察過他，馬一鳴給所有人的表象就是個普通人，一個什麼都不會的普通人如何引得所有人的注意？所以大部分的客卿，在看了馬一鳴一眼之後，就轉過了頭去，彷彿根本沒有看到這個人一樣。

馬一鳴也有些尷尬，不過，好在有人看見他的，雖說這個斗笠男打扮怪了點，說話不客氣了點，但到底也是第一個理會馬一鳴的，這貨便順勢坐了下來，找著話同對方聊。

「好事壞事，不是你一句話說了算。」斗笠男連個正臉都沒給馬一鳴，淡淡的說了一句，便給自己倒酒，完事兒一飲而盡。

馬一鳴一聽這語氣，不對啊，這說話的語氣跟死了爹媽似的，怎麼就這樣了？他想了想，對了，這林父是老牛吃嫩草，據說那新來的六太太，只有十六，這樣小的年紀，做林父的女兒都綽綽有餘，而眼前這位……

馬一鳴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大喇喇的說道：「兄台，那六太太該不會和你是舊相識吧？」

這話聲音不大，卻也不小，馬一鳴絲毫沒發覺，自己好像捅了馬蜂窩，因為在他話音一落，整個宴席突然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林善水還正在招待客人，陡然間整個宴會就安靜下來，將林善水也給嚇了一跳，他朝著父親的方向看了過去，就見林父已經一臉陰沉的盯著馬一鳴，林善水的心裡「咯登」一聲，有些害怕，但還是硬著頭皮衝了上去：「父親……馬一鳴只是個外鄉來的，他不懂事，他做錯了什麼說錯了什麼我來承擔，我來……」

林善水還沒有說完，整個人就像是炮彈一樣倒飛了出去，一頭撞在大廳的牆壁上，再掉落下來的時候，滿臉都是血，說話都不利索了，一張口，兩顆大牙從嘴裡掉了出來。

馬一鳴一愣，大吼一句：「你幹什麼，那是你兒子！」

林父一臉陰鷙的走了過來，期間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攔，他的步履沉重，出奇的穩定，盯著馬一鳴，慢條斯理的說道：「那是我兒子，你激動什麼？」

馬一鳴被頂了回去，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倒是沒錯，他撓了撓頭，傻缺的問了一句：「他不是你最疼愛的兒子麼？」

「他當然是我最疼愛的兒子。」林父淡淡的道：「可是我對他要求很高，他是我林龍軍的兒子，他就不應該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感情，我是他父親，只有我才知道，什麼東西最適合他，你覺得呢？」

馬一鳴吶吶的沒說話，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反駁，林父說的都對，似乎都沒有錯。

「你剛剛說什麼？」

「啊？」馬一鳴一愣，「我剛才……」他看向了邊上那個斗笠男子，連忙說道：「沒……沒說什麼，我就是開個玩笑……」

馬一鳴還沒有說完，就被林父擠到了一旁，林父站在那斗笠男的面前，使了個眼色，邊上立馬有人走過來將那男人的斗笠給拿了下來，那是一個白面書生，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模樣，先前帶著斗笠的時候或許是因為遮住了面容，反而透著一股煞氣，而現在，這斗笠被人拿下，有一種偽裝被人去掉的感覺。

「果然是你。」林父還認得眼前的這個人：「越十四，這就是你們越家的規矩麼？」

越十四？馬一鳴一愣，有些震驚，他原先才在渠水上遇上了一個越十三，現在又來個十四，兩人不會有什麼血脈關係吧？

「我妹妹不願意嫁過來。」越十四的眼睛通紅：「你們這是在搶親？」

「搶親？」林父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周圍的人也開始議論起來，然而林父臉色一板，目光微凝的時候，周圍的議論聲便小了許多，安靜下來：「你越家同我家是有協議的，是你們求著喊著哭著鬧著要嫁女兒，怎麼，現在好處得到了，又想反悔了？」

林父這句話，真的是說重了，連著馬一鳴在一旁聽著，都覺得有些霸道，這宴席上不乏越家的人，都是暴脾氣，聽得林龍軍這麼說話，一個個都義憤填膺的站了起來。死死地盯著大廳內的林龍軍，一個個像是要剝皮拆骨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