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交出狐狸皮

湘西還是個地震少發區，至少在盤山鎮這麼多年，馬一鳴還從未遇上過地震，只是聽老人說起過一些，哪兒哪兒又大地震了，死了很多人，官府派了很多人來，都無濟於事。說起來，這還是他頭一遭有這種地震的感覺。

只可惜這不是真的地震，馬一鳴能清楚的感覺到，這泥石糊的茅草屋恐怕是要散架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馬一鳴一頭霧水，根本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三娘要緊壓根，眉頭緊皺，往裡屋衝去：「等我。」

三娘一進去，林善水打著哈欠走了出來，林家兄弟的表情比馬一鳴更加無辜，「你倆搞么子呢？」

馬一鳴正對眼前的事情焦急，聽見林善水的動靜，連忙回頭，在他看來這萬能的林善水多少應該會有些主意的，只是一回頭，兩個人都愣住了。

「你臉上的血……」林善水愣住的原因同三娘先前的一樣，都是被一身鮮血的馬一鳴嚇了一跳，但是馬一鳴愣住的原因，是林善水的臉，再度變成了類似狐狸的臉龐。

說是狐狸，卻有些不一樣，眼角依舊是斜斜的往上，眉宇間多了股陰氣，說話的時候眼睛裡面好像帶了一股幽光，總能讓人陷進去。

兩人對視的時候，房間很明顯的震了一下，裡屋和外間中間有個小天井，三娘去的方向正是裡間的廚房，在房屋震動的時候，外間的房梁突然砸了下來，將裡屋的三娘同外頭的馬一鳴還有林善水，隔絕開來。

林善水的雙眸中熠熠的閃著光，他看向馬一鳴，尖細的聲音響起：「小娃娃，識相的，把那狐狸的皮毛交出來。」

房屋震動的更為厲害，不少碎石磚瓦掉落下來，若不是馬一鳴躲避及時，恐怕腦袋上早就多了兩個大口子，倒是林善水跟腳底下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即便有雞蛋大小的石塊砸在了額頭上，有了血跡卻依舊屹立不倒。

馬一鳴啥時候看見過林善水這般堅強，在鬼樓的時候只不過掉落下來鼻青臉腫，這廝愣是半掛在馬一鳴的身上攙了回去，好說歹說的休息了許久，直到現在都還賴在床上起不來，此時倒是堅強的異常，一雙星目如同兩個漩渦，只是看一眼，馬一鳴就覺得自己的心神被吸了進去。

聽到林善水這麼說話，馬一鳴這個時候還沒反應過來，嘴上只是說：「我已經賣了你忘記了？先前你就打過我手上這幾塊大洋的主意，我那個時候下定決心要給你付三娘的食宿費，你又不要，現在房子都快倒了，你談論這個做啥？」

很顯然，這個愣貨即便是注意到了林善水的異樣，卻也沒有放在心上。

「我不想聽這些，今天若是沒有狐狸皮，就用你的命來祭奠我的同伴吧。」林善水說完，腳底生風，如同一支離玄的箭一般的衝了過來，一上來就用雙手鎖住馬一鳴的喉嚨，他不得不後退。

馬一鳴踉踉蹌蹌的倒在林善水之前停放在牆邊的那些屍體上，他雙手掙扎著，雙手抓住林善水的胳膊，想要將他的雙手從自己的脖子上拉開，但是都無濟於事。林善水的胳膊就像是兩個大鐵鉗一般，相處了這麼久，馬一鳴都從未發現林善水會有這樣大的力量。

他胡亂的掙扎著，卻沒有注意到自己蹭掉了身後某個屍體臉上的辰洲符，他背後的鮮血糊了那屍體一身，此時的馬一鳴掙扎的頻率也越來越慢，因為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口中的氧氣也是越來越稀薄，彷彿隨時都可能暈過去。

就在馬一鳴快支撐不住的時候，身後突然伸出了一截青白的藕臂，看似纖細卻力量驚人，硬生生的掰開了林善水的雙手，馬一鳴順勢一屁．股坐在地上，就看見一女子拖著林善水到了房中，死死地摁住他的脖子，一口就要這麼咬下去。

馬一鳴只覺得渾身的鮮血都倒流，整個人僵持在原地，他眼前已經是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清楚，這些黑暗且在慢慢的退出視野，缺氧的痛苦讓他不停的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他依稀能看見東西的時候就看見林善水被一具女屍摁倒在地上的模樣，本能的想要阻止，但此時的馬一鳴身上是提不起來半點力氣，而這千鈞一髮之際，三娘的聲音出現在門口，衝著外屋的兩人叫道：「我來了。」

三娘的力氣驚人，單手移開了擋在外屋門口的那根橫樑，不費吹灰之力的走了過來，當她看清楚屋內的情形也是一愣，直接丟了個銅錢劍過來。

那銅錢劍砸在女屍的後背，那女屍尖叫一聲，連忙鬆開了林善水，直直的朝著後面倒去，那女屍靠在屋子的角落，很是害怕的看著奔過來的三娘，看著馬一鳴的時候，眼裡卻又有絲絲的情意，只不過此時的馬一鳴根本無暇顧及其他，否則定會發現眼前的女子，便是之前他在趕屍途中動過的女屍。

「這怎麼回事？」三娘衝了進來，趕走女屍卻沒有繼續追擊，因為三娘的心神全被地上林善水那張舉世無雙的臉給驚呆了，竟忘記了其他。

馬一鳴簡單的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三娘小心翼翼的扶著林善水坐起，即便剛才那個女屍下手狠毒，差點讓林善水一命嗚呼，可這廝脖子上被女屍抓出來的傷口，也只是看著可怕，實質上並沒有什麼事兒。

三娘讓馬一鳴穩住林善水，然後用溫柔的語調對林善水說：「乖，有什麼事情出來再說，別附在別人的身上。」

「哼，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林善水鄙視的看著三娘：「還帶著個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就你們幾個奇葩也能趕屍？別反而被屍趕了。」林善水的聲音依舊尖尖細細，像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一般，聽上去叫人不舒服：「交出狐狸皮，我立馬帶著我的兄弟們走人，否則，你們覺得，這個破房子能有什麼用，能抵擋住我的兄弟和人馬嗎？」

三娘原本溫柔如水的表情一變，變得陰沉無比，她一手扶住林善水，另外一手一巴掌拍在林善水的後心，後者「哇」的一聲，從口中吐出了一坨黑漆漆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

但是那東西一吐出來，便在地上咕嚕嚕的轉了一圈，然後，竟然就此消失，化作一襲黑煙，黑煙逸散在空中，很快的，便消失的乾乾淨淨。

林善水的臉上恢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