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趕屍客棧

被外頭的太陽曬著，馬一鳴才像是恢復了過來，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血色，他看著林善水對著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上下其手，不解的問道：「為什麼她自己跑回來了？」

林善水笑笑道：「或許是餓了，或許是外頭太陽太大有些受不了，又或許是人家根本就沒跑遠，念著我的好兒來了。」

聽著林善水在那自賣自誇，馬一鳴是滿腦袋黑線，他撓了撓頭，索性他也不理解林善水說的那些東西，便眼看著那具屍體在破廟的門口蹦躂。

說是蹦躂，但也蹦得不高，因著這破廟有著一個特別高的門檻，在這個門檻的阻攔下，那屍體也就只能在原地蹦，還是低低的蹦，如果不仔細看，還以為這屍體只是站在原地不停的踮腳而已。

馬一鳴向來都不是一個安分的人，在看到那屍體一蹦一蹦的時候，他似乎都忘記了先前這個屍體讓他有多麼噁心，他好奇的走到那屍體的邊上，卻發現林善水用辰洲符糊了那女屍一臉。

「你……你這是糊漿糊呢？」馬一鳴大吃一驚。

林善水沒好氣的看了馬一鳴一眼：「那是你運氣好，遇上了我，這破廟裡面的三個神像，已經有兩個恢復正常，至少上面沒有了野仙邪神的附著，顯得更加的神聖和莊嚴，像這種屍體之類的，就不敢靠近，但是這女人啊，好歹也是我帶回來的，身上有我的氣息，所以這神像的神聖雖然不可侵犯，但是也不足以徹底壓制她，再加上這個門檻，所以她就只能這麼蹦躂。」

林善水說了這麼一大通，都沒說到點子上，可憐的馬一鳴被誆得暈頭轉向，不過好在這愣貨是一根筋，不死心的問了一句：「這和你糊她一臉符有么子關係？」

「關係大了，實話告訴你吧，我若是不用符護住她的臉，不出一刻鐘我這個屍體就帶不回去了。」林善水神叨叨的說道：「這神像如今沒有邪仙佔據，多少還是有些威嚴正氣在的，屍體之類，放在這裡面，衝上一下，估摸著一會兒要是竄了氣，那就得背回去。」

馬一鳴就站在一旁看著，也不說話，這林善水絮絮叨叨說的這些東西他是一個字都沒有聽懂，不過還是硬著頭皮不懂裝懂，偶爾點點頭附和幾句，反正林善水的注意力不在他的身上，根本不會注意。

林善水整理屍體的時候馬一鳴也沒閒著，他捂著鼻子打量了一下地上那個已經腥臭難聞的狐狸屍體，甚至蹲下身來扯了扯狐狸身上的紫色布料，這樣鮮艷的顏色和這樣的輕紗只有在盤山鎮大喜事的時候才會看見，就這麼白白的穿在一隻腥臭的狐狸身上，實在是有些暴殄天物。

本著不浪費的原則，馬一鳴在那屍體邊上轉了一圈，然後才回過頭，對著還在整理屍體的林善水說道：「你有刀子沒？」

林善水雙手一抖，看著馬一鳴的眼神有些怪異：「你要幹嘛？該不會真想烤狐狸吧？」

馬一鳴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看著對方，說道：「我哪裡有那麼瘋狂，我就是看著這個狐狸皮挺好的，不想浪費。」他說完，愣了愣，像是在組織詞彙，然後認真的看了看林善水，補充一句：「真的，這個肉這麼臭，我聽四叔公說過，狐狸的肉都是酸的。」

林善水一頭黑線，差點就脫口而出，你還不瘋狂？你那叫做喪心病狂。不過想歸想，他還是從包袱裡面摸出了一把匕首，有些肉痛的閉了閉眼睛，說道：「用完洗乾淨。」不能怪他，這狐狸的血肉實在是太難聞了。

馬一鳴嘿嘿一笑，感覺鼻腔裡的腥臭味都消失不少，他沒剝過狐狸皮，但是他剝過羊皮，索性都一樣，他只不過覺得這狐狸皮稀罕，雖說看上去沒有黑麥的油光水滑。馬一鳴在剝皮的時候還朝著黑麥看了一眼，大耗子嚇得尖叫一聲，然後瘋狂逃竄。

林善水一臉黑線的看著瘋癲的大耗子，眼神幽幽的盯著一旁的馬一鳴，他算是發現了，這人有些邪性，他不由得放慢了手中的工作，琢磨著一會兒要如何對付馬一鳴。

等馬一鳴將狐狸皮完整的扒下來的時候已經是接近黃昏，馬爺的肚子餓的咕咕響，就不要提林善水了，馬一鳴之前還吃了張大餅，林善水完全是硬抗的。

皮毛不就得講究個完整性麼，再說湘西這邊很少看見狐狸這種動物，馬一鳴腦中塞滿金錢的誘．惑的時候是如此的喪心病狂，不僅不覺得餓，還小心翼翼的對付那腥臭的屍體的時候，就像是對待情．人一般。

林善水看著差不多了，連忙說道：「我們現在趕路吧，到了凌晨，就能有地方吃飯了。」

馬一鳴兩眼放光，立馬同意，林善水的準備工作也做的差不多了，不過當他看見馬一鳴用狐狸身上的紫色衣物將狐狸皮給包起來的時候，還是差點沒站穩，那腥臭的味道簡直了，這馬一鳴卻一點都不嫌棄。

林善水撒了一把紙錢，晃晃悠悠的趕著那幾個屍體，走在前方，馬一鳴和大耗子跟在後頭，也不知道是不是馬一鳴一下午蹲在地上的時間太久，在他跟著林善水的時候，突然覺得，那幾個屍體裡面，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怎麼個不正常法，馬一鳴說不上來，就是直覺上的有些不對勁。

不過這個粗人很快的就忘記了這點，餓著肚子有氣無力的跟著林善水，而走在前面的林善水手上拿著一個小羅盤，似乎在尋找方位，而且還不斷的給後面的馬一鳴畫餅充飢：「前方不遠的地方就有趕屍客棧，那個地方就有飯吃。」

我信你才有鬼。馬一鳴暗暗地說道，他一路走來又不是沒長眼睛，這周圍的地都干的裂開了，也不知道旱了多久，況且他們一路走來，連個人家都沒看見，不是慌廟就是義莊。

馬一鳴哪裡知道，趕屍有趕屍專門走的路，這路當然荒涼渺無人煙，他只覺得林善水挑選的路都是荊棘叢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多了閒的。

大約凌晨，當馬一鳴走路走的快要睡著的時候，就聽得前頭的林善水突然大喊一聲：「前方可是趕屍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