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三百二十七章 又是一個選擇題

生死磨盤有萬千世界的法則加持，但陳塵的無塵之地，能夠徹底切斷生死磨盤與萬千世界間的聯繫，這也就是西裡爾能夠一劍斬破磨盤的基礎。

天道第五劫破開之後，天道彷彿再次出現了鬆動，西裡爾的破天進程再次加速，黑白破天長矛又深入了幾分。

那蒼穹之上那漆黑幽深的裂痕繼續分化更小的裂痕，只要達到一定程度，蒼穹和天道就會像脆弱的玻璃一樣瞬間崩碎！

陳塵身後出現輪轉不息的生滅大陣，單手有一個滿是死寂的黑色符印，朝天空緩緩按去，這一刻，風息氣凝，萬物皆寂。

破天第六式，天道絕輪迴！

黑色的符印印在蒼穹之上，快速擴張變大，天道劇顫，輪迴被斷絕，延續被割斷，徹底封死了天道的可能！

陳塵的攻擊再次深入到了天道之中。

天道的輪迴之力被一掌封殺，它的存在正在被陳塵用破天系至高術法，一步步地擊潰著……

這個時候，蒼穹之上再次傳來異變。

一個手拿天秤的無面人，在蒼穹之巔緩緩出現。

他身穿極為工整對稱的黑雲白袍，身上的所有紋理和細節甚至從頭髮上的分佈和走向，都講究絕對的對稱。

無面人身高十丈，手中的天秤有左右兩個白色托盤，左邊托盤站了一個人，右邊的托盤上也站了一個人。

當破天幫的大能們看到左邊那個人的時候，紛紛臉色大變，他們發現那個人竟然是第二天子侍的雪顏！

「不是吧……她……她真的是雪顏大人？」

「啊！！雪顏真的不見了！」

「她怎麼就到了那裡？」

眾破天幫成員都很震驚地發現，那個與他們站在一起的雪顏，不知何時，突然間就出現在了無面人的天秤之上。

不僅是他們，就連當事人雪顏也是一臉的茫然，過了幾秒這才反應過來，當即化作一縷藍色寒氣，想要逃走，結果卻被無形的屏障給擋了下來。

「雪顏……」陳塵眼眸輕輕一顫，看向了天秤上的女子。

「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西裡爾也愣神了片刻。

這一手已經超越了空間轉移的範疇，更像是絕對的主宰用意志做出的決策，我想你在那裡，所以你就在那裡了。

沒有其餘方式，沒有其餘方法，就是意念決定事實。

這就是天的意志！

被圍困在內的雪顏，甚至動用了破天系的至高術法對無形屏障進行轟擊，但依舊無濟於事。

而在天秤的另外一邊。

一個沒有任何修為的老婦開始出現。

她先是茫然，然後被眼前的可怕景象嚇到直接癱坐在地。

「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這是什麼地方，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抓我？！」

她驚恐地呼救著，釋放著心底的恐懼。

很明顯，這就是無面人從九州界特意轉移過來的一個極為平凡普通的凡人。

天秤的兩方，從一開始是在兩個水平線上。

雪顏和老婦的上方，有一把殷紅似血的尖刀高懸，正釋放著極其濃郁恐怖的死亡氣息……

無面人將頭轉向陳塵，聲音開始傳來。

「他們兩人，誰在你心底更加重要呢？」

「如果兩個人將要面臨死亡，只有一個能夠活下來，你會更想是誰活下來呢？」

無面人的聲音悠遠縹緲，直入心神。

陳塵的心頭卻在這一刻有些發顫。

上一個天劫是他和西裡爾的生死抉擇，這一次天劫就輪到雪顏和一個平凡婦人的生死抉擇了？

從外在表現上看，這個二選一跟上一個二選一很相像，甚至更加好選，根本想都不用想，都知道要選雪顏。

但是，這道題其實更加難。

無面人這是在拷問陳塵的內心。

何為生命，何為公平？

作為一個天，是否能夠將雪顏和平凡老婦都公平看待，都視作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生命。

如果連天都失去了公平，事事都帶著主觀色彩，那麼這個世界又怎麼能夠保持絕對的平衡呢？那麼他又怎麼有資格被稱為天呢？

這是一個選擇題，但本質上，這根本就不是選擇題。

甚至，無面人根本就不需要陳塵做出選擇，只要陳塵他是個人，這個選擇的答案就是毫無疑問的。

道心的拷問，勝過一切的攻擊。

無面人想要攻擊的，只是陳塵的道心而已。

陳塵和西裡爾能夠像上一劫那樣，強行用暴力破開這一切嗎？並不能，因為雪顏在無面人的手中，在他們決定出手的時候，根本就來不及救雪顏……

陳塵只能做出選擇，通過選擇去救雪顏。而一旦做選擇，那道心必然就受到影響了，所以這其實就是一次光明正大的攻擊。

但就在這時，雪顏奮不顧身地撲向了那血刃。

「雪顏！」

「雪顏大人！」

其餘破天成員都驚呼起來。

雪顏竟然想要用自己的死，去為陳塵擺脫這個困境！

陳塵心頭一顫，手中突然寒芒畢先！

這時候，朝血刃飛去的雪顏，卻被無形的力量擋住了，根本就無法做傷害自己的事情。

「別急，這件事，只有『天子』才有選擇權。」無面人的聲音再次傳來，不帶任何的情感。

無面人輕描淡寫便剝奪了雪顏選擇生死的權利。

他能夠讓雪顏死不了，自然也能讓雪顏活不了。

所以，這一切的壓力，都落在了陳塵的身上。

陳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向那紅著眼眶的女子，又看了看大聲呼救，被莫名其妙坑到這裡的絕望老婦。

他伸出了手，指向了雪顏，道：「我……要她活著。」

話語一落，幾乎所有人都是心頭一顫。

無面人語氣中帶著譏諷的笑意：「哦？你為什麼選她？是愛嗎？她對你而言，更重要嗎？」

「所以，你為了她，要變相殺了這位老婦嗎？」

陳塵感受著內心的情感，知道自己根本無法超脫生死超脫情感，聞言洒然一笑道：「誰說……天就不能有情感了？」

無面人搖了搖頭：「那你就不配作為天，你也無法成功地成為天道……」

天秤上，雪顏的束縛解首發

但同時，血刃朝老婦的頭上墜落！



第二千三百二十八 配不配不是你說的算

「我配不配成為天，不是你說的算。」

「我能不能成功成為天，你也沒資格評判！」

血刃落下的一剎那。

陳塵的雙瞳突然出現億萬星辰虛影，身體內部那浩瀚宇宙在這一瞬完全釋放出來，帶著極致的法則以及極致的強大！

「嗖！！」也不知從何開始，陳塵的位置與凡人老婦的位置就互換了，現場狀況?成為了陳塵面對血刃的斬落。

這一幕破天幫的成員們十分熟悉。

因為當初雪顏就是這樣被轉移了。

他們沒想到，陳塵竟然也有這種能力，那種一念既是事實，心想則事成的偉大力量……

這可是大宇宙的意志之力啊！！

無面男語氣陰沉：「敢破壞規則，就得承擔後果……」

幾乎是瞬息，另外的兩道血刃，已經懸浮在雪顏以及凡人老婦的頭頂，爆發出極為恐怖的殺氣。

這時候，血刃已經落在陳塵的身上，結果卻被他的無塵之地分解成了一粒粒看不見最微小的粒子，就好似一陣風，吹散了殺勢滔天的血刃，一切歸塵，一切歸土。

不僅如此，雪顏和凡人老婦的身上，也出現了獨屬於無塵之地的白色光圈，將下落的血刃直接碾碎成微塵。

無面男反擊，掀不起任何波瀾。

「不管是雪顏，還是平凡老婦，我都要救。」清秀的少年眼瞳平靜地看著無面男，道，「這件事，就算你是現在的天，也不能改變。」

「哈哈哈……」無面男笑了起來，「可是你已經做選擇了，你的道心，你看到自己的道心了嗎？」

它根本沒有失敗的那種失落的表情，反而是更加暢快地笑了起來，彷彿這一局是它贏了一樣。

陳塵一言不發，靜靜地站立著，但臉上不知為何，卻是浮現了一抹遺憾和無奈。

西裡爾看到這一幕，暗自大呼要遭。

「陳塵……」雪顏看到陳塵這副模樣，臉上的愧疚神色更甚，白皙雙拳緊握著，痛恨著自己的無能。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淚水從雪顏的眼角滑落，她隱隱有些明白了，她或許已經被無面男利用，破了陳塵的道心……

「唉……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陳塵眼神溫柔地看了一眼那個正在哭泣的少女，搖了搖頭，「或許，我不該走天道如塵，無情無慾之道的……」

這些話，就算他不口頭承認，心裡也是這麼認為。他可以說沒誰能夠決定他是否能成為天道，也能說天道就算有情也可以，但是，他修的可是天道如塵之道，本就應該是最公平的天道。

這種成為天道的方式最為穩妥，但是，如果陳塵本身無法做到無情無慾，那麼這種方式就必然會伴隨極大風險！

無面男只不過是利用一些條件，讓他的道心暴露出來而已，這是個炸彈，無論有沒有無面男出現，它都是一個炸彈……

「呵呵，很好。」

無面男的天秤冒出天之光：「下面，我們來開始第二個選擇題吧。」

陳塵一巴掌排向無面男：「滾！」

轟！！！

純白色的無塵之力爆發出深邃浩瀚如無限宇宙的力量，凝化一道巨型純白光柱沖天而起，將接觸到的一切事物湮滅化塵！

無面男的身子連同天秤，都在純白光柱下化作了粉塵。

天地再次恢復平靜。

曾經給破天成員極大壓力的恐怖存在，就這樣被陳塵一巴掌拍沒了……

「這……這就結束了？」

「我去，這也太牛逼了吧，一巴掌將天道的劫難給拍沒了，那個無面男話還沒說完呢，天道不要面子的嗎？！」

「陳塵天子這是贏了嗎？」

「不是的，這對陳塵來說，其實並不算贏……」

這時候，古龍帝卻有些擔憂地搖頭說道。

她將目光看向那個以及堅挺站在高空的少年，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少年，心頭隱隱有些作痛。

這個少年，身上背負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陳塵做了讓所有人都能接受的選擇。

他甚至完美地解決那個劫難，連凡人老婦都救下來了。但古龍帝知道，陳塵其實並沒有贏，甚至是輸了。輸在了他的道心，輸在了他一直堅守的首發

陳塵在心底已經將雪顏列為重要的人，就算天秤的另外一方不是凡人，是具有重要地位的破天幫的其餘成員，陳塵也會做這樣的選擇。

第六劫，天秤劫已經結束。

西裡爾的臉色已經變得不好起來，他比其他人更明白，這個劫難的可怕之處。也只有他知道，陳塵現在正面臨著什麼。

陳塵動用空間傳輸術法，將凡人老婦送回九州界。

那位老婦自始至終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有人想要殺她，有人又救了她，眼睛一晃，突然間又回到了原來的街道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一陣恍惚，彷彿做了一個噩首發

陳塵的掌心激盪天地的氣息，掌中有天地萬物，有日月星辰，更有生命造化，彷彿掌心之中，就是整個天地之道。

破天第七式，掌心天！！

陳塵一掌拍在蒼穹之上，那傲視天下，凌駕於整個天地之上的氣勢徹底釋放出來，要將整個天道都牢牢握在掌心，然後……

捏碎！！

陳塵狠狠一捏，冥冥之中的天道也是傳來了崩裂聲！

彷彿被捏碎了一個蛋。

當然，這個蛋，可是天道的核心！！

蒼穹開始坍塌，中央粗大的裂縫有毀滅混沌亂流溢散，它們在這個過程中漸漸的密佈了整個天空，撕裂著苦苦支撐的天空，終於讓天空支撐不住，如破碎的蛋殼般碎裂墜落……

蒼穹，開始墜落！！

陳塵就立在墜落的中心，對著那墜落的蒼穹緩緩伸出了手：「定！！」

彷彿天之諭令，言出法隨。

那墜落的蒼穹猛地一頓，懸停在了高空之上。

除了那破裂的星空，以及四分五裂的月亮，就是無窮無盡的黑暗與混沌了，一切都是毀滅的樣子。

距離毀滅氣息最近的破天幫成員們，感受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大恐怖，彷彿下一瞬被毀滅的就是他們自己。

但他們長久以來堅持的破天之道，讓他們克服了那股恐懼，繼續源源不斷地將力量注入破天大陣之中。

就在這時，那漆黑幽暗的混沌中，突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眼睛，凝視著地面的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