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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是場孤獨的重逢 by 莎拉·韋曼
2020-1-4 20:18
第二天早晨,掃煙囪的人過來清除了擋住爐灶煙囪的燕巢。角落裡成堆的灰塵和蛛網也被打掃得乾乾淨淨。再沒有灰漿和磚塊掉落了,這所建築物在康瓦爾郡蔚藍的天空下安然而潔淨地矗立著,等待縷縷炊煙從中飄揚。
櫥櫃和桌子都漂洗一清,窗戶清明透亮,地板也被擦洗得一塵不染。這時,和平走到樓上兩個臥室裡,為一隻大黑蜘蛛占據了屋裡的每個角落而感到不悅。這是兩間充滿低語聲的悲傷之屋。連這裡的窗戶都很難打開,不是因為被鎖上了,而是不願屈服在她的手下。她想,這大概是從它先前的主人那裡繼承下來的一份倔強吧。她花了點時間來考慮要將哪間屋子劃歸己用,最終,她選擇了原先的客廳。因為從那裡的窗戶向外看,能將公路、草場以及沿路的樹林和潮溪盡收眼底。
她清掃凹凸不平、帶著斜度的地板,擦亮了窗戶,但房間裡仍瀰漫著一股憂傷。她不知該如何跟這房間進行溝通,因為它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在這段時間內,她只能到樓下的椅子上去睡。
正午剛過,搬家公司的汽車就到了。沒過多久,一張大床和五斗櫃便擺入了前面的主臥室。兩隻裝滿寢具和衣服的行李箱、毛毯和小茶几擺在了後面的起居室裡。進到廚房你會感覺進入了一個新世界:裡面有幾個裝著平底鍋、籃子、餐具和筆記本的盒子,幾袋麵粉、兩個浴盆、一個洗臉盆,還有木柴、蠟燭、燈籠和煤炭。最後搬進來的是麵包房的牌匾:「溫柔與和平」——儘管它在運過來的路上遭到了磨損。
和平徹夜勞作著:不斷給壁爐加柴,直到它發出橙色的火光,然後火光又變白。她揉捏著麵粉,給光潔的灰麵糰加水。她把一大塊麵糰切成十幾個圓形小團,然後撒上油裝入烤盤,放到爐中的高溫下進行烘焙。直到魔法生效,這些小麵糰膨脹起來,形成一層完美的酥皮。朝陽升起,廚房洋溢著一股香味。潮濕的空氣裡混合著酵母、新鮮出爐的烤麵包和清晨露水的味道。
她走出麵包房,把安樂椅擺在晨光照耀的地方。她坐下來,想感受人來人往的繁忙景象,但此時並沒有人經過。所以她只好站了起來,從對面的公共水龍頭接了滿滿一鍋水。她用手舀起水喝了一口,這水於清涼中帶著絲絲甜味,用來烤麵包再合適不過。
她又坐回到搖椅上,想再次等待往來的人,但除了緩慢流逝的時間,她什麼都沒有等到。於是她起身走到灌木籬牆邊,摘下了兩株牛唇草和一把粉紅色酢漿草花,勻了一點放到戰爭紀念碑上,剩下的插到了捏麵糰的檯子上的小花瓶裡。正當她再一次準備坐下時,無意中看到廚房角落裡有隻生鏽的碗。她以為是一個碗,但當她拿起來時,她才發現那是一隻船上用的鈴鐺。她用力扯著那根粗壯的繩子,鈴鐺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於是她更用力地拉響了鈴鐺。然後她走上樓,發現外面有四扇窗戶出人意料地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