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從秦九歌那抹詭異的笑容，澹台璇讀出了許多。

今日，他秦九歌便是在以如此霸烈的方式，警告澹台璇：

你敢做的，我也敢！

你不敢做的，我照樣敢！

而且比你做得更狠，更瘋狂，更加肆無忌憚！

一念及此，澹台璇最後深深看了秦九歌一眼，視線收回，整個人表面上已經恢復了淡然，看著阿狗，朱唇輕吐：

「滾！」

此刻，她們姐弟身後，已經空無一人。

堂堂元初聖地天驕，先前聲勢浩浩蕩蕩，轉眼便變成光桿司令，不得不說，澹台璇此次算得上顏面掃地！

「桀桀！」

阿狗獰笑，帶著一種肆無忌憚的瘋狂，一揮手道：「撤！」

嘩啦啦！

一眾姑且能稱為「蒙面」的殺手，來得快去得也快，飛速消失在長街的陰影之處，再無影蹤。

「姐？」

澹台宗臉色鐵青，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澹台璇無言，片刻之後徹底調整過來，再度恢復那種溫婉如水的氣質。

她展顏一笑，瞬間如百花綻放：「走吧，秦師兄要等急了。」

說著，蓮步輕移，當先而去。

澹台璇連忙跟上，兩人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嘩！」

直到此時，長街上的觀戰之人，方才敢出聲，瞬間滿堂嘩然。

「是日，太虛聖子座下血秦衛，狙殺澹台仙子於落日城，殺元初之人二十八，血流成河！」

這條消息如同長了腳一般，飛速向整片東荒大地傳播。

這一日，東荒震動！

……

當然，這一切當事人尚且未知，也永遠不想知曉。

片刻之後，澹台璇兩人到達落日樓下。

此刻，一身白衣的秦九歌早已站在門前迎接，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像個沒事人一般。

他的身後，阿狗滿臉煞氣束手而立，兩排血秦衛一列排開，分列他左右。

一股濃郁的血腥氣息，從血秦衛諸人身上釋放而出，許多人甚至身上染血，那本就赤紅的衣袍，顯得愈發的凶厲，煞氣撲面而來！

「姐，他秦九歌這是在示威！」

見狀，好不容易平息怒火的澹台宗，頓時又怒氣衝天，他恨欲狂。

派遣血秦衛刺殺他們姐弟，屠殺他們隨從，這也就罷了，如今秦九歌竟然還讓這些人陪同他一起，前來迎接他們二人，甚至連那一身鮮血，都懶得掩飾。

更何況，如此多人站在門口，而他們姐弟二人卻是光桿司令，這更無異於落他們面子。

試想，澹台璇和秦九歌同為聖地天驕，澹台璇孤家寡人，而秦九歌卻是眾人簇擁，這種落差，落在有心人眼中，不知要編出何等流言。

如此一來，他如何不恨？

澹台璇神色微怔，但她畢竟道心堅定不可摧，眨眼之後便恢復正常。

她向澹台宗傳音，淡淡道：「我知道。」

「可是姐……」澹台宗一急，卻接收到了對方給他比的眼色，令他一肚子怒火根本無處發洩，在胸膛之中熊熊燃燒！

「見過秦師兄！」

澹台璇俏臉露出無懈可擊的微笑，給秦九歌微微行禮。

在她的示意下，澹台宗也只得悶悶不樂，捏著鼻子給秦九歌見禮。

「呵呵，澹台師妹、澹台師弟多禮了。」秦九歌掛著溫和的笑意，彷彿絲毫未覺兩人的異樣，伸手虛引，「兩位師弟妹裡面請！」

「秦師兄請！」

一番寒暄之後，一行進入落日樓之中。

落日樓乃是落日城最大的酒樓，但今日停止營業，偌大的酒樓之中，便只有他們一行人，這等招待，倒也算得上隆重。

「澹台師妹，請上座。」

整座酒樓裝飾得古樸大氣，偌大的大廳，只在正中心擺著一張實木八仙桌，其他桌子盡皆撤了。

澹台璇兩人依言坐下，秦九歌也隨意落座，坐在主位。

「剛才之事，我都看到了，澹台師妹兩位無恙吧？」秦九歌輕聲問道，如同沒事人般。

聞言，澹台宗眼中之中都快要噴出火來，整個人的氣息瘋狂起伏，恨不得出手，將秦九歌狠狠踩在腳下！

澹台璇心中忍不住冷笑，但表面上神色如常：「托秦師兄的福，師妹姐弟二人都無大礙。」

「沒事就好。」秦九歌似是放下心來，「只是可惜了那群忠心耿耿的侍衛了。」

說著，他似是輕歎口氣。

「呼哧……」

聞言，澹台宗頓時火上澆油，肺都要被氣炸，呼吸都粗重下來，就連澹台璇的神色也漸漸陰沉了幾分，秦九歌他這是典型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然而，不等兩人發作，秦九歌就開口輕呼：「劉長老！」

「聖子！」劉長老同樣立於一旁，聞言回應道。

「這落日城看來不太平啊，昨日我們就被刺殺了，今日澹台師妹竟然再度遇刺，呵呵……」他眼睛微瞇，「傳我命令，全城搜捕，務必要將殺手抓拿歸案，還澹台師妹一個公道！」

「是！」劉長老應答如流。

冷眼看著秦九歌的表演，澹台璇神色漸沉，眸光如刀，死死盯住秦九歌。

她如何不明白，秦九歌此言，無非意在提醒她：遊戲是你澹台璇先開始的，如今可不要輸不起！

感受到澹台璇變得強勢的目光，秦九歌神色恢復幾分淡漠，寸步不讓和她對視，不曾有懼！

場中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

那劉長老額頭開始冒汗，眼前兩位可都是東荒聖地的天驕鉅子，一旦翻臉，足夠令東荒震顫，烽火連天！

半晌……

終究是澹台璇忍住，沒有真正發難。

饒是如此，她絕美的俏臉也失去了笑意，沉聲道：「秦師兄今日親自修書，邀請師妹二人來此，不知有何要事？」

說出此言，顯然表明，她已經失去了和秦九歌周旋的耐心。

「呵呵。」秦九歌聞言一笑：「自然有事。」

說著，他伸手一探，手指上的乾坤戒冒出幽光，轉眼他手中便出現了……三罈酒，酒香四溢。

「此乃神城仙臨樓的飛仙酒，名震東荒！」秦九歌道，將酒罈擺到八仙桌上，「昨日一聚，卻是忘了給澹台師妹二人品嚐一番，因此今日特地補上。」

說著，他將兩罈酒分別推到澹台璇姐弟面前，一攤手：「請！」

澹台宗臉皮猛地一抖，恨欲狂，直接拍桌：「秦九歌，這就是你所謂的要事？！」

神城仙臨樓的飛仙酒，確是好酒無疑，價值連城。

但要知道，無論是澹台璇還是澹台宗，皆是元初聖地的天之驕子，這等酒，又何曾喝得少了？

今日秦九歌大費周折，請他們來此，臨了便是為了一罈酒水之事？

這是一種諷刺！

然而，面對暴怒的澹台宗，秦九歌依然好整以暇：「對酒當歌，人生幾何？酒肉之歡，相聚之愉，自是人生一大要事！」

「一派胡言！」

澹台宗更加暴怒，秦九歌這是在將他當猴子耍，桀驁如他，又怎能忍受如此羞辱！

他一拍八仙桌，猛地就要站起。

就在此時，一隻修長白皙的芊芊玉手壓在他肩膀之上，令他動彈不得。

澹台璇死死盯著秦九歌，半晌展顏一笑：「好一句對酒當歌，人生幾何！秦師兄果然豪爽，既然如此，師妹二人就卻之不恭了。」

她纖手一拍泥封，舉起酒罈，有種巾幗不讓鬚眉的豪爽和飛揚：「謝師兄贈酒！」

說著，仰頸，一飲而盡！

秦九歌輕笑，同樣痛飲。

「聚也聚過，酒也喝過。」澹台璇站起身道，「若果秦師兄沒有其他指教的話，那師妹二人，便先行告辭了。」

「慢走。」

秦九歌起身，一路相送兩人至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