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骸骨花園 by 泰絲‧格里森

2020-1-4 20:11

  「比利。這裡,比利!」

  比利困惑地四下張望,在一個個黑影中尋找那個低聲喊他名字的人。一隻黑狗在他腳邊蹦跳。忽然間,那狗興奮地吠叫一聲,朝蹲在一堆木桶後面的諾里斯小跑過來。至少那隻雜種狗對他沒有敵意,只是起勁地搖著尾巴,很高興要跟一個根本不認識的人玩友善的躲貓貓遊戲。

  憨比利更謹慎了。「斑斑,那是誰?」他問,好像滿心期待那隻狗會回答他。

  諾里斯從木桶後方走出來。「是我,比利,」他說,看那男孩開始往後退。「我不會傷害你的。你記得我,對不對?」

  男孩看看他的狗,這會兒正在舔諾里斯的手,顯然並不擔心。「你是羅絲小姐的朋友,」他說。

  「我要拜託你送信給她。」

  「夜警隊說你是那個死神。」

  「我不是,我發誓我不是。」

  「他們正在找你,沿著河岸上下找。」

  「比利,如果你是她的朋友,你就會幫我送這封信。」

  那男孩又看著他的狗。斑斑坐在諾里斯腳邊搖著尾巴,像是在觀看這場對話。儘管這男孩腦子遲鈍,但他碰到要判斷一個人的意圖時,還懂得要藉助一條狗。

  「我要你去葛林佛大夫的房子。」諾里斯說。

  「很大那一棟,在烽火台街?」

  「對。去看她是不是在那裡。然後把這個交給她。」諾里斯遞給他一張摺起來的紙。「把這個交給她。只能交到她手裡。」

  「上頭說什麼?」

  「你交給她就是了。」

  「這是情書嗎?」

  「對。」諾里斯回答得太快了,他一心只想趕緊把這男孩送走。

  「但我才是愛她的人!」比利哀聲說。「我要跟她結婚。」他把字條丟在地上。「我才不要幫你送情書。」

  諾里斯按捺下挫敗感,撿起那張字條。「我想告訴她,我不會再糾纏她,她可以自由過自己的人生。」他把那張字條塞回比利手裡。「送去給她,這樣她就知道了。拜託。」他又補了一句。「如果你不送去,她會生你的氣。」

  這句話奏效了:比利最大的恐懼,就是惹羅絲不高興。他把字條塞進口袋。「我願意幫她做任何事。」他說。

  「別跟任何人說你看到我。」

  「我又不是白癡。」比利反駁。他走進夜色裡,那隻狗小跑著跟在他腳邊。

  諾里斯也趕緊離開,沒再逗留,大步沿著黑暗的街道,朝烽火台街的方向走。儘管比利可能滿懷善意,但諾里斯不相信他能保密,他可不打算在原處等夜警隊來找他。

  假設他們相還活著,而且過了三天都還沒離開波士頓。

  他偷來的衣服很不合身,長褲太大,襯衫太緊,但厚厚的斗篷遮蓋了一切,一頂闊邊低冠的毛氈帽壓得低低的。他態度堅定地走在街上,不躲藏也不猶豫。我不是謀殺犯,他心想。不過現在我確定是個小偷了。反正他已經面臨絞刑了,再犯上幾樁小罪也沒差。他唯一在乎的就是活下去,如果必須從一家酒館的衣鉤上偷件斗篷,或是從別人家的曬衣繩上偷來長褲和襯衫,那麼為了不被凍死,他也只好去偷了。如果他反正都要被吊死,那麼還不如真去犯些罪。

  他轉了個彎,進入狹窄的橡實街。蓋瑞斯‧威爾森和席沃大夫都曾來過這條小巷,進入楣石上刻著鵜鶘的那戶住宅。諾里斯挑了個黑暗的門口,縮在陰影籠罩下的門階上等待。到現在,比利應該已經抵達葛林佛家了;現在,那張字條應該已經送到羅絲手裡,上頭他只寫了一行字:

  今夜,鵜鶘之下。

  如果字條落入夜警隊手裡,他們不會曉得其中意義。但羅絲會曉得,羅絲會來。

  他安心等著。

  夜愈來愈深。住宅裡的燈光一一熄滅了。小小的橡實街上一扇扇窗子暗了下來。偶爾,他聽到旁邊交通比較繁忙的雪松街傳來的馬蹄噠噠聲,但很快地,就連這些車馬聲也逐漸停止了。

  他把斗篷拉得更緊,看著自己呼出的氣在黑暗中結成白霧。如果有必要,他會在這裡等一整夜。要是到了天亮她都沒來,那他就明天晚上再來等。他只要得知他在等她,她就會排除萬難來的。

  他的雙腳僵硬,手指發麻。橡實街上最後幾扇窗子暗下來了。

  然後,一個人影從轉角冒出來。背後的燈光照過來,是個女人。她在巷子中間停了一下,好像努力想看清黑暗。

  「諾里斯?」她輕喊道。

  他立刻走出來,一把抱起她旋轉,好想大笑,好開心終於又見到她。她在他懷中彷彿沒有重量,輕得像空氣,那一刻他知道他們一輩子都分不開了。跳進查爾士河是死亡,也是重生,眼前是他的新生活,和這個姑娘,沒有萬貫家財,沒有顯赫家世,什麼都沒有,只有愛。

  「我就知道你會來,」他喃喃說。「我就知道。」

  「你一定要聽我說。」

  「我不能留在波士頓,但沒有你我也活不下去了。」

  「這件事很重要,諾里斯。聽我說!」

  他靜下來。讓他僵住的不是她的話,而是橡實街另一頭的一個魁梧身影,朝他們走來。

  諾里斯背後的馬蹄聲讓他猛地轉身,看到兩匹馬拉著一輛載客車廂停下,擋住了他脫逃的另一個去路。車門打開。

  「諾里斯,你一定要信任他們,」羅絲說。「你一定要信任我。」

  他後方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這是唯一的路,馬歇爾先生。」

  諾里斯驚訝地轉身,看著那個站在他面前的闊肩男子。「席沃大夫?」

  「我建議你趕緊上車,」席沃說。「如果你還想活命的話。」

  「他們是我們的朋友,」羅絲說,她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向馬車。「拜託,我們趕緊上車,免得讓人看到你。」

  他沒有其他選擇了。無論前面等著他的是什麼,都是羅絲期望的,而他願意把自己的性命交給她。她帶頭上了馬車,然後把他拉進去。

  席沃大夫沒上車,站在外頭關上車門。「祝你一路平安,馬歇爾先生,」他透過車窗說。「希望有一天,在比較輕鬆的狀況下,能再見到你。」

  車夫揮動韁繩,馬車開走了。

  諾里斯往後靠坐,這才看清車廂內坐在他和羅絲對面的人。街燈照亮那名男子的臉,諾里斯震驚地瞪著眼睛。

  「不,這不是逮捕。」萊恩斯隊長說。

  「那是什麼?」諾里斯問。

  「是幫老友一個忙。」

  ❖

  馬車駛出市區,穿過西波士頓大橋,經過劍橋鎮的聚落。走的路線就跟幾夜前諾里斯被當成犯人押解進城的路線一樣,但這回是截然不同的旅程,這次他沒有厄運難逃的感覺,而是懷抱著希望。一路上,羅絲的小手都緊握著他的,沉默地保證一切都按照計畫,他不必害怕被出賣。他怎麼會疑心過她呢?這個孤零零的姑娘,他心想,忠誠而毫不退縮地支持我,我配不上她。

  出了劍橋的鎮區,就是一片黑暗的鄉間和空蕩的田野。他們往北朝桑莫維爾和梅德福行駛,行經一個個小村落,冬日的月光照耀著群聚的黑暗屋宅。直到梅德福郊區,馬車才終於轉入一個鋪著卵石的庭院,然後緩緩停下車。

  「你今天晚上就在這裡過夜,」萊恩斯隊長說,打開門下了車。「明天你會接到往北下一站的指示。」

  諾里斯爬出車廂,抬頭望著一棟石造農舍。窗戶透出燭光,顫動著迎接祕密的旅人。「這是什麼地方?」他問。

  萊恩斯隊長沒回答。他帶頭來到門邊,敲了兩下,暫停,然後再敲一下。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一個戴著蕾絲睡帽的老婦人出現,手裡拿著一盞燈好看清訪客的臉。

  「我們有個客人。」萊恩斯說。

  那女人對著諾里斯和羅絲皺眉。「這兩位逃犯很不尋常啊。」

  「是狀況很不尋常。我是應葛林佛大夫的要求,送他們過來的。蓋瑞森先生和席沃大夫都同意了,還有威爾森先生也贊成。」

  那個老婦人終於點頭,讓到一旁讓三個人進門。

  諾里斯進入一個老舊的廚房,天花板被長年爐火的煤煙燻黑了。有面牆是個大壁爐,裡面餘燼猶在。他們頭上吊掛著一捆捆香料植物,乾燥的薫衣草和牛膝草,苦艾和鼠尾草。諾里斯感覺羅絲猛拉他的手,然後往上指著那個刻在大樑上的徽記。一隻鵜鶘。

  萊恩斯隊長看到他們盯著看,於是說:「這是個古老的符號,馬歇爾先生,也是我們所崇敬的。鵜鶘代表為了更大的福份而犧牲。提醒我們在施予的同時,也就得到福份了。」

  那名老婦人補充道:「那是我們這個婦女會的象徵。沙崙玫瑰會。」

  諾里斯轉頭望著她。「你們是誰?這是什麼地方?」

  「先生,我們是玫瑰十字會的成員。這裡是個中途站,提供給需要庇護所的旅客。」

  諾里斯想到橡實街那棟簡樸的連棟住宅,楣石上刻著兩隻鵜鶘。他回想起威廉‧洛伊德‧蓋瑞森那天晚上也進入屋內參加聚會。另外他也想到,附近的幾個店員提到晚上有陌生人走動,而且萊恩斯隊長下令夜警隊不要巡邏那裡。

  「他們是廢奴主義者,」羅絲說。「這是躲藏的地方。」

  「一個中途站,」萊恩斯說。「玫瑰十字會從南方到加拿大建立了許多中途站,這裡只是其中之一。」

  「你們庇護奴隸?」

  「沒有人是奴隸,」那名老婦人說。「沒人有權利擁有他人。我們全都是自由的。」

  「現在你就明白了,馬歇爾先生,」萊恩斯隊長說,「為什你絕絕對不能對外提起這棟房子和橡實街的那棟。葛林佛大夫向我們保證,說你支持廢除奴隸運動。萬一你被抓到,你絕對不能提到我們的這些基地,否則會波及到無數人命。這些人所遭受到的種種悲慘,是尋常人的十倍以上。」

  「我向您發誓,我絕對不會對外透露的。」諾里斯說。

  「我們從事的事情非常危險,」萊恩斯說。「現在尤其是如此。我們的網絡絕對不能外洩,否則有太多人等著要根除我們、毀滅我們了。」

  「你們全都是這個玫瑰十字會的成員?包括葛林佛大夫?」

  萊恩斯點點頭。「這也是祕密,絕對不能對外透露。」

  「你們為什麼要幫我?我不是逃跑的奴隸。要是照普拉特先生的說法,我就是個惡魔。」

  萊恩斯冷哼一聲。「普拉特只是個卑鄙小人。要是可以的話,我早就把他趕出夜警隊了,但他很會操縱公眾輿論。這陣子只要打開報紙,你就會看到一大堆有關英勇的普拉特先生、優秀的普拉特先生的事蹟。老實說,那傢伙很低能。逮捕你就是他勝利的巔峰了。」

  「所以你才幫我?只是為了否決掉他的這個勝利?」

  「他才不值得我費這個事呢。不,我幫你是因為奧德思‧葛林佛完全相信你是無辜的。讓你被吊死會是莫大的不公義。」萊恩斯望著那個老婦人。「我就把他留在這裡了,古德女士。明天,威爾森先生會帶著他旅行的必需品過來。今天晚上來不及準備這些東西。無論如何,很快就要天亮了,馬歇爾最好等到明天日落之後再上路。」他轉向羅絲。「來吧,康納利小姐,我們可以回波士頓了吧?」

  羅絲一臉痛苦。「我不能跟他一起留下來嗎?」她問,雙眼含淚。

  「一個人上路會比較快,也比較安全。讓馬歇爾先生沒有拖累,這點是很重要的。」

  「可是我們分手得太突然了!」

  「我們沒有選擇。一旦他平安離開,他會捎信來找你的。」

  「我才剛找到他!不能讓我留下來嗎?今晚就好。你說威爾森先生明天會來。到時候我再跟他一起回波士頓。」

  諾里斯握著她的手更緊了,然後向萊恩斯說:「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她。以後會發生什麼事,誰也不知道。拜託,就讓我們共度最後這幾小時吧。」

  萊恩斯嘆了口氣,點點頭。「威爾森明天中午之前會到這裡。準備好到時候離開吧。」

  ❖

  他們躺在黑暗中,唯一的亮光就是窗外透進來的月光,但已經足以讓羅絲看到他的臉。知道他也正在看著自己。

  「你保證你會捎信給我和瑪姬?」她說。

  「只要我一到達安全的地方,我就會寫信給你。信可能是用另一個名字發的,但你會曉得是我寫的。」

  「真希望我現在就能跟你一起走。」

  「不,我要你安全待在葛林佛大夫家裡,不要跟著我在哪條荒涼的路上吃苦。而且知道瑪姬有人照顧,我就安心多了。真的,你找到了最好的地方。」

  「我想如果是你,也會叫我把她藏在那兒的。」

  「我聰明的羅絲!你真了解我。」

  他捧著她的臉,手中的暖意讓她輕嘆一口氣。「羅絲,我們以後會有更好的未來。你一定要相信。這一切考驗,這一切不幸,只會讓我們的未來更甜蜜。」他輕輕吻她的唇,她應該覺得心都飛起來了,但反之,卻引得她喉頭哽咽,因為她不知道兩人什麼時候會再重逢,甚或會不會再重逢。她想著他往後的旅程,在冬天的道路上走過一個個祕密中途站,最後走向何方?她無法想像未來,讓她害怕的就是這一點。她從小就很會想像未來:想像自己會當裁縫女工,想像會認識什麼樣的年輕人,想像自己會生什麼樣的小孩。但現在,當她展望未來,卻什麼都看不見,沒有跟諾里斯建立的家園,沒有小孩,沒有幸福。為什麼未來突然消失了?為什麼除了今夜,往後的日子她再也想像不出來了?

  這會是我們共度的最後一夜嗎?

  「你會等我,對不對?」他耳語道。

  「永遠。」

  「我不知道自己能給你什麼,除了躲躲藏藏的生活,老是要提防,老是要留意看有沒有賞金獵人。你不該過這樣的生活。」

  「你也不該。」

  「但是你有選擇,羅絲。我好怕有一天你會忽然醒悟而後悔。我簡直希望我們再也不要見面了。」

  她隔著淚眼望出去,月光變得朦朧起來。「你不可能是認真的。」

  「我是認真的,但只因為你應該得到幸福。我希望你有機會過正常的生活。」

  「你真的希望這樣嗎?」她低聲說。「希望我們各過各的日子?」

  他沒吭聲。

  「你得現在告訴我,諾里斯。因為如果你不說,我會一直等你的信。我會等到頭髮白了,墳墓都挖了。即使到那個時候,我還會一直等……」她的聲音沙啞了。

  「別說了,求你別說了。」他緊緊擁著她,「如果我真的無私,我會叫你忘了我。我會叫你去別處追求你的幸福。」他哀傷地笑了一聲。「但我畢竟沒有那麼高貴。我很自私,我會嫉妒任何擁有你或愛你的人。我想當那個人。」

  「那就當那個人吧。」她伸手抓住襯衫。「當那個人吧。」

  她看不到未來;只看得到接下來幾個小時,而今夜或許是所能擁有的所有未來了。隨著每個心跳,她都可以感覺到他們相聚的時間迅速流逝,快得抓不住,只剩回憶和淚水。

  於是她把握住他們相聚的殘餘時間,一點都不浪費。她發燙的雙手拉開自己睡袍的鉤子和蕾絲,因為著急而喘息不已。時間好短,黎明很快就會來臨。她從沒跟男人做愛過,但不知怎地她知道該怎麼做。她知道怎麼取悅他,知道什麼可以永遠約束兩個人。

  月光照下來,濃郁有如鮮奶油,照在她的雙乳,照在她裸露的肩膀,照在所有祕密之處與神聖之處,是他們從沒讓對方見過的。這是一個妻子獻給丈夫的,她心想,儘管他進入的震撼讓她無法喘息,但她仍滿懷喜悅,因為痛代表了一個女人在人生中的種種勝利,代表失去童貞,代表每個小孩的誕生。你現在成為我的丈夫了。

  夜還沒結束,她就聽到了一隻公雞在啼叫。她被驚醒,心想:那隻公雞發瘋了,被月亮愚弄,向依然沉睡的世界宣告虛假的黎明。但那不是虛假的黎明,因為窗子很快就微亮起來,她睜開眼睛,看到黑暗已經轉為一片冰冷而陰沉的灰。她絕望地看著天色變亮,天空愈來愈藍,心想如果可能的話,她想擋住這個早晨,讓它不要到來。她已經感覺到諾里斯的呼吸變了,感覺到他從緊擁著她的沉沉睡夢中逐漸甦醒。

  他睜開眼睛微笑。「這不是世界末日,」他說,看到她哀戚的臉。「我們會活著度過這一關的。」

  她眨眨眼流下淚水。「然後我們會過著幸福的日子。」

  「沒錯。」他碰觸她的臉。「非常非常幸福。你一定要相信。」

  外頭有隻狗在吠叫。諾里斯起床,走到窗前朝外看。羅絲望著他裸露的背沐浴在晨光中,貪婪地想記住每個曲線、每條肌肉。她心想,下回得到他的音信前,只能靠這一刻的回憶撫慰我了。

  「威爾森先生來接你了。」

  「這麼快?」

  「我們該下去見他了。」他回到床上。我不曉得下次有機會是什麼時候,所以我現在就要說了。他跪在她旁邊的地板上,一隻手握住她的。「我愛你,羅絲‧康納利,我想跟你共度一生我想跟你結婚,只要你願意。」

  她淚眼凝視著他。「我願意,諾里斯。啊,我願意。」

  他捧著她的手掌,望著她一直戴在手上那個奧妮雅的廉價戒指微笑。「我保證你戴的下一個戒指,」他說,「不會是這麼一個小小的馬口鐵和玻璃。」

  「我不在乎戒指。我只在乎你。」

  他笑著將她擁入懷中。「你會是個很好養的妻子!」

  一個響亮的敲門聲讓他們兩人都僵住了。那個老婦人的聲音在門外喊:「威爾森先生到了。他得馬上趕回波士頓,所以那位小姐最好趕緊下去吧。」那老婦人的腳步聲沉重地下了樓梯。

  諾里斯望著羅絲。「我保證,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分開,」他說。「但現在,親愛的,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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