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3章 藍月亮

他笑瞇瞇瞅著玉兒那雙朦朧在月色下，顯得越發好看的眼睛，笑問道：「你的意思是說，璇兒姐姐和紅兒姐姐都很老了？」

「我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了，哼，你這人討厭死了，不理你了。」

玉兒又急又羞，狠狠跺了跺小腳，轉身跑開了。

林毅拾階而上，跟在少女身後，向後山行去。

夜風將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送到林毅鼻端，聞著淡淡的女兒香，林毅微笑著，一一回應著，沿途那些和他打招呼的明珠弟子們。

遠方群山銀裝素裹，唯獨九座倒峰山和明珠山，春意盎然，靈氣四溢。

林毅背負雙手，行在山道上，欣賞著山間的柳綠花紅，觀賞著夜間的飛瀑流泉，別有一番風趣。

行至半山腰，忽然遇上了藍羽仙。

藍羽仙靜立在山道間的拐彎處，美目顧盼，目光盈盈若兩彎秋水，向林毅望來。

月亮很大，便在她身後。

夜風拂動她的裙擺，吹得她滿頭秀髮隨風飛舞。

她的笑容遮蔽了月光，傾城一笑，月光都為之黯然失色。

皎潔的月光，因她的緣故，變成淡藍色。

好一輪藍月亮。

林毅心中讚歎一聲，拾階而上，舉步向藍羽仙走去。

藍羽仙默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待到林毅距離她不足五米時，忽然輕聲問道：「你是要離開了嗎？」

林毅微微一愣。

「羽仙，你怎麼知道我要離開了？」林毅好奇問道。

藍羽仙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失落，她嘴角微彎，淺笑道：「從你的臉上便可看得出，從踏入山道那一刻，你的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流連忘返。若不是馬上就要離開，為何會對山間景致如此留戀？你是擔心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想將山間的一草一木記在心間吧？」

林毅眼睛頓時一亮，面色欣賞的望向藍羽仙。

真是個心細如髮的女孩，從我的神態中，便看出我要遠行。

林毅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笑非笑望向藍羽仙，問道：「如此說來，羽仙，你一直都在觀察我了？」

藍羽仙微微一怔，隨即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羞澀，不過，這抹羞澀很快被她掩飾下去。

「去你的，誰要觀察你，人家只是站在這裡閒得無聊，舉目遠眺，恰好看到了你在山腳下，人家不過是順便看了你兩眼而已。」

藍羽仙口是心非解釋道。

不知為什麼，被林毅的目光所注視，她心頭狂跳，感覺渾身不自然。

林毅哪裡知道，其實這幾天，藍羽仙一直都在偷偷跟蹤著林毅，遠遠的望著林毅的背影，默默發呆。

便如這次，她眼睜睜看著林毅帶領林小丫和林雪兒，去了山下。

她原本也想一路跟下去的，不過，不知為什麼，一看到林毅和明珠聖女在一起，她心頭便莫名的煩躁。

目送三人下山後，藍羽仙一直都站在這裡，翹首期盼，期盼林毅快些回來。

從日上三竿，到日近中天，從斜陽西垂，到華燈初上，終於盼到林毅回來了。

她遠遠看著林毅來到山腳下，看到林毅與玉兒調笑，看到玉兒羞得飛也似逃開，看到林毅一步一步拾階而上。

不知為什麼，就這麼遠遠地注視著他，芳心中便滿是溫暖。

這種溫暖充斥在心房，比蜜還甜。

藍羽仙有些癡迷這種溫暖的滋味，一直到林毅來到她面前，她才回過神來。

她是真的知道林毅要離開嗎？

才不是呢。

她只是看到林毅注視著她，心頭發慌，信口胡說罷了。

只是沒想到，卻被她說中了。

原來他真的要離開了。

他若離開，我待在這裡還有什麼意義？

藍羽仙心中滿是失落，先前心中那絲小甜蜜，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惆悵。

看到藍羽仙沉默不語，林毅指了指山道，說道：「走吧，我們邊走邊談。」

兩人踩著月光，並肩前行。

花紅柳綠，在兩人身後漸漸遠去。

飛瀑流泉，被兩人甩在身後。

一直來到後山居所，兩個人一句話都沒說，便這麼漫步而行。

藍羽仙刻意走得很慢，知道林毅要走了，她非常非常珍惜，與林毅單獨呆在一起的每一分每秒。

前方竹樓漸近，青磚綠瓦的小院近在眼前，小院中傳來石彪甕聲甕氣的聲音，傳來李佳樂放肆的大笑，林小丫銀鈴般的嬌笑著，好似在起著哄。

林毅忽然輕聲對藍羽仙說道：「羽仙，謝謝你，幫了我這麼多。」

「呃……謝我？謝我做什麼？」

藍羽仙歪著頭，一臉納悶的瞅著林毅，忽然停住了腳步。

林毅也跟著止步，一臉感激的望著藍羽仙，很認真的說道：「感謝你在我最危難的時候，幫我去營救雪兒。感謝你不遠萬里，和嵐兄帶著操琴聖地弟子，前去西疆邊陲，為我助拳。感謝你……把我當朋友。」

藍羽仙忽然愣住了。

她呆呆的望著林毅，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很複雜。

忽然，她對著林毅笑了。

一抹淒美的笑容，自她美麗的面龐上綻放。

「感謝我？我用得著你感謝我嗎？我稀罕你感謝我嗎？我藍羽仙，雖是以弱女子，但我頂天立地，我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用不著任何人感謝。」

說完這句話，藍羽仙忽然冷冷的甩出兩個字：「告辭。」

林毅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前一刻還平靜如水的藍羽仙，怎麼翻臉跟翻書似的？

林毅伸出一隻手，想要拉住藍羽仙，詢問她為何突然發火，他伸出的手，卻被藍羽仙一掌拍落。

林毅面色複雜望著藍羽仙衝進小院，望著藍羽仙消失在眼前，卻始終想不明白，她為何發怒。

藍羽仙轉身，背對著林毅的那一刻，眼淚再也止不住，如同斷了線的珠簾，自眼眶中滾落。

「林毅，別了，讓你記著我的好，不如讓你記著我的怨……若是有朝一日，你我再相遇，或許，我已經不認識你，但我依然希望，你還記得我，我叫藍……羽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