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世界第七

所有人只見杜塵的十指一同用力落下，黑白琴鍵頓時發出激烈的迴響，彷彿雲端之上傳來的和弦，從無到有，從輕到重，漸漸如重錘一般，敲打靈魂直擊心臟，到最後簡直震得人頭皮發麻渾身冒冷汗。

這，這都什麼鬼？！

無數人面露驚恐，渾身戰慄。

這他媽都什麼曲子？！

怎能擁有如此強悍的爆發力？！

看著在鋼琴前極速演奏雙手舞動成影的杜塵，眾人的心臟彷彿都被那雙手給牢牢攥住了，簡直快要喘不過氣來。

有懂鋼琴的人這時終於反應過來了，驚呼出聲道：「鬼火！」

聽到這兩個字，在場所有人臉色大變。

這鬼火當然不是墓葬地裡的鬼火，而是這首鋼琴曲的曲名。

這是李斯特超技練習曲裡的第五首！

李斯特著有十二首超技練習曲，每一首都是鋼琴史上令人生畏的高難度曲目，單純從技巧上來看，這十二首作品的難度過分艱深，彷彿是鋼琴演奏藝術的象牙塔尖，即便是在20世紀鋼琴大師多如過江之鯽的年代，也很少有演奏家敢於挑戰。

而鬼火雖然是超技練習曲的第五首，卻是十二首練習曲裡難度最高的一首。

它擁有高難的雙音技術，就連拉赫都表示，它是世上最難的練習曲，技術刁鑽不說，還必須彈得輕靈有趣方能服人。

而在全球十大高難鋼琴曲中，它能排到第七！

世界第七！

這個重量級的名頭在場眾人光是想想都心底一沉。

聯想起不久前他們是如何嘲諷杜塵的，所有人臉上都一陣火辣辣的疼。

這就叫不會彈鋼琴？

這就叫鋼琴門外漢？

這就叫口琴一樣的水準？

這他娘的坑誰呢？！

要是門外漢都能彈奏世界第七難的鋼琴曲目，音樂界的人還不得瘋掉？！

杜塵渾身繃緊，表情專注而嚴肅，薄薄的嘴唇緊抿著，雙手在鋼琴上翻飛，疾如暴風驟雨。

原本他只打算上台彈奏一曲鋼琴入門的《致愛麗絲》。

對他來說，自從吸收了高級鋼琴技能書後，在鋼琴這個技能上面，他已經超過全世界絕大部分的鋼琴家，所以哪怕是最簡單的《致愛麗絲》，他也能彈得出神入化讓人如癡如醉。

但是經歷了眾人的反駁，質疑和諷刺之後，杜塵覺得很有必要讓他們見識一下自己的鋼琴實力，用高超的彈奏技巧和音樂水準讓所有人閉嘴，所以他才選擇了世界排名第七的《鬼火》。

事實上比《鬼火》更難的那幾首杜塵也不是不會彈，但是那些排列靠前的鋼琴曲大多比較長，一般都十幾分鐘起步，彈起來需要耗費極大的體力和精力。

而《鬼火》作為李斯特炫技十二首裡最難的一首，技巧方面堪稱頂尖，並且這首曲子比較短，僅僅只有四分多鐘，極其符合杜塵憊懶的性子，而且更為關鍵的是，《鬼火》曲調詭異而神秘，其主題單一，擅用長調，有大量重複的音，整首曲子蘊含了譏諷，反叛和一種不知名的鄙夷——還有比它更適合在這裡演奏的鋼琴曲嗎？！

這簡直就是上天為他準備的最貼心的打臉武器啊！

杜塵雙手十指如雨點般快速落下，詭異的音型變化和雙音互相交替，形成了靈活而巧妙的音符，宛如精靈一般在整個教室遊走，最終化為洪流，衝擊到靈魂深處，讓教室裡的每個人都身心俱顫，無法自制。

音樂老師靠在講桌上，全身微微發抖，目中洋溢著難以置信的神采和驚見寶石的光芒。

她根本無法想像竟然有機會現場聆聽《鬼火》這種神曲。

即便她參加了無數場高端的鋼琴演奏會，也從未聽過那些頂尖鋼琴師們彈奏過這首曲子。

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他們做不到。

要彈奏《鬼火》這首曲子，必須要保證很強的節奏感，又絲毫不亂，基本上沒有錯音，還要能彈出聲部層次和段落強弱的鮮明對比，最終完整流暢的完成演奏。

這裡面具備極大的難度，需要演奏者擁有極高的演奏技術。

對鋼琴師來說，它是鋼琴水平能力的試金石。

如果能夠流暢演奏，基本上這首曲子都會作為演奏會的壓軸曲目登場。

她也曾奢望有朝一日能在大師的演奏會上看他們親自彈奏這首曲子，然而這麼多年下來去了無數場演奏會，希望卻每每落空，可是這一次她竟然在教室裡親耳聽到了這首傳世名曲，而且彈得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好得多。

聽著這宛如天籟的琴音，音樂老師感動得幾乎快流下淚來。

與音樂老師所體驗到的感動不同，李澈已經是驚駭恐懼了。

他萬萬想不到杜塵竟然會彈奏《鬼火》，而且還彈得這麼好！

如果說他彈奏的《克羅地亞狂想曲》是幼兒園水平，那這首《鬼火》簡直就他娘的博士後，還是耶魯牛津這一級別的！

作為從四歲就開始學琴的天才鋼琴師，《鬼火》這首曲子李澈自然也接觸過，但正因為接觸過，才知道其中的難度。

就拿同為李斯特的作品《鍾》來說，彈過的人普遍表示很難，根本就彈不下去，便是以李澈現在的鋼琴造詣，也只能保證彈不出錯而已，音樂本身的效果根本就別想了。

而在李斯特的作品當中，《鍾》的難度尚且在《鬼火》之後，如果說《鍾》利用技巧和悟性，並輔助相當程度的練習，能夠勉強彈出來，那麼《鬼火》幾乎無法彈奏。

當初他練習《鬼火》一度練到崩潰，用他老師的話來說，要彈奏《鬼火》，你必須得用兩隻手彈出五隻手的效果——他上哪去借多餘的十五根手指？！

李澈回想起自己的慘淡經歷，再看著那一雙舞動如飛的雙手，滿嘴都是苦澀之意。

杜塵的表現已經徹底超乎他的想像，這水準，這技巧，這速度，已經全方位的將他徹底碾壓。

他過去十幾年來所積攢的驕傲榮譽，在這一刻，如海邊沙堡，瞬間被浪拍的粉碎。

跟這首《鬼火》相比，區區的英傑杯冠軍又算得了什麼？

另一邊，吳可可看著極情演奏的杜塵，瞪圓好看的雙眼，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鬼火》她當然也知道，甚至當初教導她的老教授還點評過全球十大高難鋼琴曲，單就《鬼火》而言，認譜其實不難，難的在於雙音技巧和提速，這世上能夠兩者都做到完美的不超過十個人，而今天，毫無疑問她就見到了其中的一個。

然而問題並不在這裡，問題的關鍵在於，杜塵要是只會彈鋼琴倒也罷了，偏偏他圍棋屌的可以，象棋又厲害得不行——特麼的你就說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

吳可可一想到這兒不由得心生氣餒，音樂也好，圍棋也好，象棋也好，偏偏杜塵每一項都蓋她一頭，還讓她說不出話來，這讓從小就要強好勝的吳可可豈止一個難受了得？

但與此同時，她心底也止不住的湧現出崇拜和欽慕。

畢竟是個要強的女人，都崇尚比她更強大的男人。

眾人百般滋味在心頭，但在鋼琴曲的衝擊下，很快都沉浸在這華麗的音樂盛宴中無法自拔。

不知過了多久，當最後一個音符在空氣中消失，所有人久久沉默不語，教室裡只剩下微風吹過的聲音。

片刻後，眾人不約而同的鼓起掌來，滿臉的心悅誠服，喜笑顏開。

這掌聲，是他應得的！

與此同時，音樂老師也一邊鼓掌一邊笑道：「這場考試，我給你打滿分。打滿分並不是因為你的曲子只值這麼多分，而是因為卷面只有這麼多分，就衝你這首曲子，從下節課開始，我這門課程你直接享受免課待遇，只要期末考試再來出席一次就可以了。」

李澈奇跡般的保持沉默，沒有發表任何的不滿和意見。

眾人無比艷羨的看著杜塵。

而杜塵自然也十分高興。

他壓根沒想到自己彈奏《鬼火》竟然還能獲得額外的免課待遇，早知道直接上被譽為只有神之手才能彈出的《EnglishCountry－Tunes》，不知道音樂老師會不會直接讓他免試呢？

杜塵正意淫著，腦海裡忽然傳來系統的聲音：

「同時獲得20人的掌聲，條件滿足，任務寶箱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