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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 誅賊

明朝敗家子 by 上山打老虎額

2020-1-2 18:40

 這張然臉色蒼白。

 抬頭看著高高在上的朱厚照。

 太子殿下……孑身一人。

 可是……他卻旁若無人,依然自若。

 那一雙眸子,有錐入囊中的銳利。

 眼眸在張然身上掃視而過,給張然一種悚然之感。

 張然喉結滾動著,明明眼前這傢伙,只一人,可給他的感覺,卻彷彿是千軍萬馬就在眼前。

 自己親兵的屍首,還倒在血泊之中,再沒了聲息。

 張然兩腿一軟,啪嗒一下,拜倒在了地上。

 一切的野心,所有的YU望,在這一刻,盡都成了笑話。

 他臉色慘然,期期艾艾的道:」臣……臣是冤枉的,臣不敢造反!「

 「臣冤枉啊……「他撕心裂肺著,跪在朱厚照的馬下,泣不成聲。

 朱厚照面上的激動,漸漸消失不見,一雙尖銳如刀的眸子深深的凝視著張然。

 「狗東西,這般沒有骨氣!」朱厚照大罵:「你既無歹心,何故瑟瑟發抖,痛哭流涕?」

 「是!」張然連忙道:「臣沒有骨氣,臣不是東西,臣什麼都不是,太子殿下,臣受聖恩,對太子殿下,更是敬仰不已,臣……臣今日能見太子殿下,自是激動萬分……激動萬分哪……臣……「

 朱厚照在這一刻,臉色卻變得幽怨起來。

 他很想丟一把刀給他,讓他像一個漢子。

 可是……

 普天之下,竟再無一人是男兒。

 他冷冷一笑,甚至連刀都已懶得拔了。

 後頭,一隊學員飛馬而來。

 他們顯得很疑惑。

 打還是不打呢。

 可看這些神機營官兵,個個赤手空拳,個個垂頭,戰戰兢兢的模樣,這令學員們的心,也沉了下去。

 白激動了一場?

 朱厚照心灰意冷,撥馬:「來人,明正典刑!」

 說著,已是打馬而去。

 張然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他剛要張口,想要狡辯。

 可幾個學員,在一聲令下之下,卻是出手如閃電,手中的長刀,迅速的斬下。

 這哪裡是讀書人,分明是儈子手,輕車熟路,很專業。

 張然頓時渾身血流不止,他捂著自己的傷口,更有一個醫學書院的學員跳下了馬來,拔出了腰間的匕首。

 匕首的鋒芒,不等張然目光捕捉,卻已如毒蛇出洞一般,直接的沒入了他的心口。

 不偏不倚,畢竟是醫學生,對於人體的構造有著很深的理解,閉著眼睛,都能找出心室的位置。

 「呃……」

 朱厚照聽到身後,一聲慘呼。

 張然捂著自己心口上的匕首手柄,身子搖晃。

 那劇烈的疼痛,令他窒息,而後,他感覺生命在迅速的流逝。

 他想要大吼,卻已是沒了氣力,此時對他而言,憤怒的咒罵,似乎也沒有了意義。

 這可能是……古往今來,最可笑的一次叛亂了吧,才剛開始,便已如此可笑的方式結束。

 而自己……恰恰就是這個笑話。

 早知如此,自己應該勇敢一些。

 張然帶著不甘,倒了下去。

 他身子最後的抽搐了一下,接著,便已僵硬了。

 神機營上下,感覺到的,也是窒息。

 他們不敢去看張然。

 卻是看著那騎馬而行的皇太子。

 「去問問,還有沒有人想造反?」

 「殿下。」一個學員苦著臉:「學生覺得,可能沒有。」

 「你不問怎麼知道?」朱厚照不甘心的咆哮,眼眸瞟了他一眼,很是不滿意的反駁道:「說不定真有呢,天下這樣大,總會有幾個好漢。」

 學員低著頭,眼淚都要出來:「殿下,學生不是說喪氣話,只是覺得……真的沒有。」

 朱厚照抬頭,看著天穹,這一刻,他的眼裡,寫滿了孤獨,輕輕抿了抿唇,從牙齒裡縫裡吐出話來。

 「要不,賞萬金試試看,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學員心動了。

 心裡似在說,殿下,這可是你說的呀,可別後悔。

 身後數十個學員,也都躍躍欲試,按緊了腰間的刀柄,這個主意不錯。

 他們的大刀,已經飢渴難耐。

 朱厚照突然樂了,朝那想要去找神機營官兵商量一下的學員咧嘴笑了:「你以為本宮傻呀,本宮是在開玩笑而已。」

 學員頓時露出了失望之色。

 朱厚照打起精神來:「取了那張然狗東西的首級,走了,剩餘的事,交給廠衛,收兵。」

 快馬至西山書院的騎隊,頓時,騎隊裡發出了噓聲。

 早說嘛,害的空歡喜一場。

 還以為自己能斬幾個人頭的。

 時運不濟啊,英雄無用武之地。

 所有人怏怏而回,帶著不甘心。

 神機營上下,卻已是嚇呆了。

 他們一個個沉默著,送走了一群『閻王』,老半天,回不過神來。

 …………

 奉天殿。

 弘治皇帝舒服的靠在了自己的御椅上。

 他對朱寘鐇說,等一等,你就知道了。

 可這一等,就是足足一個多時辰。

 弘治皇帝卻是不急不徐,慢悠悠的喝了一盞茶,神情悠哉愜意。

 而朱寘鐇卻是跪在地上,這對他而言,是內心的煎熬。

 陛下要自己等什麼。

 對了,還有張然……張然如何了。

 他是不是已經成事了。

 若是成事,西山書院誅盡,固然……現在陛下已是身體恢復,可是……也未必沒有一線生機。

 斬殺了那些該死的讀書人,這便是造成了既成事實。

 至少讓陛下看到了宗室們的厲害。

 他會不害怕,不恐懼嘛?

 方繼藩的力量,就來源於書院,沒有了書院,陛下會為了整個宗室,而保全一個方繼藩。

 又或者……

 一個個的念頭,紛沓而至。

 人就是如此,不死到臨頭,永遠都會自己欺騙自己,將許多的希望,寄托在那些虛無縹緲可能上頭。

 殿中……鴉雀無聲。

 沒有人敢說話,偶爾,弘治皇帝微微咳嗽,卻也足以讓所有人提心吊膽。

 此時……

 在殿外,卻傳來了腳步聲。

 腳步聲很重。

 一步又一步。

 隨後…腳步驟停。

 一個人……站在了殿門口,來人朗聲道:「兒臣……見過父皇。」

 聽到這聲音,弘治皇帝抬眸,看到了自己的兒子。

 朱厚照已徐徐的入殿。

 接著,他將一個人頭丟棄到了地上:「父皇……神機營指揮使,假傳聖旨,妄圖謀反,兒臣將其斬了……」

 所有人都看著朱厚照。

 朱厚照依舊還是精神奕奕的樣子,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與人戰鬥的痕跡。

 可他丟棄在地上的一個頭顱,卻是鮮血淋漓。

 以至於整個殿中,都瀰漫起了血腥氣。

 那人頭打了無數個滾,卻是滾到了跪地的朱寘鐇膝下。

 朱寘鐇下意識的低頭,接著,他看到了這個熟悉不能再熟悉的頭顱,那鮮血,濺在他的身上,朱寘鐇頓時頭皮發麻,面色慘白,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發出了一聲驚呼:「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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