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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八章 尊師貴道

明朝敗家子 by 上山打老虎額

2020-1-2 18:40

 此時,奉天殿裡,安靜的落針可聞。

 沒有人吭聲,每一個人都一臉肅穆,都用心的靜聽著朱載墨的話。

 而隨後,弘治皇帝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為……他在一個孩子的身上,更是看到了歐陽志的影子。

 他……還是只個孩子啊……

 一個孩子,事事親為,竟能做到這個地步……

 弘治皇帝的眼睛裡,先是閃爍著希望之光,而後目光又有些濕潤。

 翰林們個個沉默下來,他們雖然無法論證朱載墨口中的真偽。

 可這又有什麼重要呢?

 至少……許多地方,這個孩子比自己所想的更加……周到。

 人們倒吸著涼氣,或是心裡感慨。

 這一場考教,顯然,朱載墨通過了考驗,不……還遠不止如此,許多人甚至在心裡嘀咕,這可能比自己……做的還要好,若是自己忝為西山縣令,怕也不及他吧。

 朱載墨朝弘治皇帝行禮道:「孫臣說完了,不知大父以為……對是不對?」

 「對,對,對。」弘治皇帝不斷的點頭,欣慰又激動的道:「實是太對了,這些……都是……」

 朱載墨謙恭地接話道:「都是師兄們傳授的,每當我心裡有什麼疑問,去問師兄,師兄們並不急著回答孫臣的問題,而是讓我尋找到問題的根本之處,巡視問題所在的地方,等親自巡查之後,再記錄下感想,而後再去問師兄,師兄根據孫臣的見聞,告訴孫臣,這番見聞和感想之中缺了多少,又多了什麼,王師兄說過,任何事的方法,都有其規律,只要不辭勞苦,心存良知,總能慢慢去掌握,掌握了規律之後,做任何事,也就心裡有數了。」

 弘治皇帝認真的聽著,同時不斷的點著頭,如小雞啄米似的,彷彿這一刻,朱載墨成了先生一般。

 弘治皇帝感慨道:「不錯,這位王卿家的學問,便是朕………也為之欽佩啊。」

 他心裡,生出一股暖流,歐陽志、王守仁、唐寅……還有那出海的徐經,這一個個人………以及時刻教導皇孫的劉文善和江臣,這一個個皇孫的師兄們……實是……深不可測。

 弘治皇帝毫不吝嗇的誇讚道:「你的師兄們,都是高士。」

 「是的。」朱載墨點頭承認。可是……

 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可是……孫臣以為,師兄們固然高明,可若是他們沒有恩師的言傳身教,是斷然不會有如此成就的。」

 他竟是端莊起來,跨步向前,走到了方繼藩的面前。

 眼睛抬起,孩子的目光,真是清澈透亮,他的目光與方繼藩對視。

 方繼藩居然有點不好意思,直視著這清澈的眸子。

 摸著良心說……自己……純潔度……還是有一些些的不夠啊,面對如此單純的眼睛,方繼藩竟是不由自主的有一丁點的慚愧。

 朱載墨的目光,卻是多了幾分熾熱,他深吸口氣,而後竟是拜倒在地。

 在這奉天殿裡,他拜在了方繼藩的腳下,行了一個大禮……

 方繼藩下意識的……想要躲開……

 這孩子,這………這……這是做什麼,教人怪不好意思的。

 方繼藩連忙上前,想要攙扶起朱載墨,道:「殿下……」

 朱載墨卻是道:「學生朱載墨,拜入恩師門牆時,不諳世事,這些日子以來,多勞恩師費心,恩師為了傳授學生為人處世的道理,傳授學生真知,費盡心機,如此大恩大德,學生無以為報,今日當著……大父和父親的面,特此謝恩師恩典,學生所學,終究還是淺薄,不及恩師和諸師兄萬一,往後定當以此自勉,陪侍恩師左右,學習恩師心懷天下的良知,和恩師的大道。古有雲,朝聞道、夕死可矣……」

 說到此處,朱載墨竟是有些哽咽了。

 從第一次冤枉了好人,良心受到莫大的譴責,再一步步走來,慢慢的開始學習,是何其的不易啊。今日滅門一案,捉出了真正的兇徒,救下了無辜百姓,換得了無數人的喝彩,而今回想,往事歷歷在目,頓時明白了恩師對自己的苦心……

 他繼續哽咽道:「今學生聞恩師大道,欣喜若狂,定當盡心竭力,絕不辱沒恩師門楣,請恩師……受學生一拜……」

 真拜了下去。

 翰林們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一切。

 每一個翰林,都有一個夢想。

 而此刻,他們的夢想,被朱載墨這一拜,徹底的擊了個粉碎。

 皇孫,代表了將來的天子,是未來詹事府的主人。

 而翰林官,隨時可能入選詹事府,輔佐和教育未來的太子。

 可是很不幸……

 他們無法圓夢了。

 有的,只是一臉的尷尬,還有稍稍從內心深處升騰而起的羨慕嫉妒恨。

 方繼藩心裡暖烘烘的,也是感慨萬千。

 好孩子啊,真的是個好孩子。

 如此有良心,恩師下半輩子,不愁了啊。

 歐陽志那些傢伙,哪怕不必去指望,有了咱們的朱載墨,自己的人生,到今時今日,看來並非是巔峰,原來……竟只是起點。

 朱厚照此時,卻是哈哈大笑起來。

 有子如此,甚是欣慰,更是與有榮焉。

 他上前,滿是欣慰的點頭道:「不錯,不錯,載墨啊,你真是懂事了,竟還知道尊師貴道,不枉為父……看重你,為了讓你給無辜百姓,沉冤得雪,為父冒著被你的大父打死的危險,為你盜來寶印,很好,你是好孩子……」

 朱厚照故意將為你盜來寶印這句話,加重了語氣。這是說給別人聽的,方纔這黑鍋,拼了命的要扣在自己的身上,朱厚照是十萬個不服啊,現在……卻想將鍋甩了,想甩,有這麼容易嗎?

 朱載墨只抿了抿嘴,沒有做聲,他需為尊者諱。

 朱厚照叉著手,得意洋洋的道:「這孩子,像本宮!」

 弘治皇帝:「……」

 兒子和孫子,真是鮮明的對比啊!

 不過……對於這個孩子,他所做的一切,在弘治皇帝眼裡,竟都變成了再正確不過的事。

 方繼藩已將朱載墨攙扶起來,道:「殿下,不必言謝,這是為師應當做的,不過……」

 說到這裡,方繼藩板起臉來,一副嚴師的模樣,正色道:「今日你不過是查了一個區區的案子,勉強……還算過的去,可縣令的職責,本就是如此,這是你應當做的事,在為師眼裡,這算什麼功勞,簡直可笑,為師隨便一個徒孫拉出來,都比你要強一百倍。其他的人視你為天人,這是因為……他們不是為師的子弟,沒什麼見識,所以……才一個個似見了鬼的樣子……噢!為師在這裡,先說一下重點,這裡的其他人,是除陛下之外。」

 方繼藩排除掉了弘治皇帝之後,心裡便鬆了口氣,隨即又厲聲道:「做人,萬萬不可因為做了一丁點小事,被一群無知之人讚美,便得意忘形,以為自己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一般,若論了不起的事,你的哪一個師兄不是勝你十倍百倍?所以今時今日,你更該要戒驕戒躁,為師的為人,你是知道的,為師最討厭的,就是比別人強上幾百倍,便不知自己姓什麼了,驕傲自滿,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曉得自己了不起。你要如為師這般,只想著盡心去做事,深藏功與名,至於別人的誇讚,不必放在心上。」

 說完這些話,方繼藩才淡淡道:「記住了嗎?」

 朱載墨倒吸一口涼氣,他心裡竟是警醒起來,很是認真的回道:「不錯,恩師真是金玉良言,請恩師放心,學生絕不會因此而得意忘形,學生定當如恩師這般……」

 在此,朱載墨頓了頓,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形容。

 方繼藩提醒他道:「你其實可以說,不忘初心,視功名利祿如糞土。」

 「是。」朱載墨鄭重其事的頷首:「恩師教誨的是。」

 方繼藩這才滿意,看著朱載墨,猶如看著自己的孩子,目光炙熱,他輕輕拍了拍朱載墨的肩:「看得出,將來殿下一定會是了不起的人,恩師……很欣慰。」

 弘治皇帝目視著這一切,心裡……卻也頗欣慰。

 畢竟……在他看來,朱載墨能尊師重道,這再好不過,學生本該就敬重自己的恩師。

 而方繼藩教誨他,戒驕戒躁,也實是至理。

 方繼藩這個傢伙,因地制宜、因人制宜,難怪這傢伙能桃李滿天下,確實很有是有真本事的。

 人就是如此,往往只看結果,倘若今日,朱載墨是捅了天大的簍子,只怕方繼藩說再正確不過的話,弘治皇帝都想將這傢伙乾脆宰了,省得見了心煩。

 可現在……很抱歉,方繼藩現在說什麼,都是有道理的。

 只是……翰林們一個個面帶羞紅。

 姓方的,你這幾個意思,你這不罵人?不是罵人?不是罵人?

 找你惹你了?

 …………

 老虎給大家認個錯,昨晚老虎去按摩腰,雖是骨頭舒展了一些,但是一直按一個地方,好吧,後來也是好痛,然後回去想躺著休息一下,可能太累了,結果直接睡著了。年紀大了,身體沒有以前好了,希望大家能體諒一下!

第九百二十九章:勞苦功高(修)

 西山的教育,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認,這是極成功的。

 人們將朱載墨的改變,起初歸功於他的聰明才智。

 可現在……許多人才後知後覺,原來……這都是西山教育的功勞。

 方繼藩哪怕再不靠譜,可他教授門生子弟的本事,卻是令人為之讚歎,在場的,只怕再沒有一個敢對此說一個不是。

 因而,固然方繼藩吹捧了自己,狠狠的罵了一通諸翰林,可所有人的第一個念頭卻是……忍了。

 有時候,碰到這種人,你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的,沒脾氣,而最重要的是,沒底氣啊。

 畢竟招惹了這廝,往往可能會招致血光之災。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大家只是翰林,混的是名利場,哪怕是怒髮衝冠、仗義死節,那也是對君王的,畢竟碰瓷皇帝風險低一些,而碰瓷方繼藩,恰恰成了高風險的事。

 老百姓的心裡都有一本賬,翰林官們的心裡又何曾沒有一筆賬呢,只是老百姓的賬,是用算盤算的,而翰林官們厲害了,用的是超算。

 弘治皇帝唏噓著,沉浸在喜悅之中,看著這穩重的皇孫。

 朱載墨聰明伶俐,乖巧懂事,雖是小小年紀,卻因為他的閱歷,整個人的氣質都有所不同。

 這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啊,並非是長於深宮婦人之手,打小開始,就讓他接觸許多的夥伴,讓他去學習如何與人相處。打小便督促他養成良好的習慣,使他漸漸懂得如何自律。

 打小……他便見識各種各樣的人,使他的內心產生出無數的疑問。

 打小就有大明最聰明,最有才幹的人,如王守仁、歐陽志、劉文善、唐寅,這一個個,放在了外頭,都是頂尖的人才,隨時給他解除內心的疑惑。

 自律、觀察、思考,求教,實踐,最後靠著方法,摸索出自己一套的思維方式。

 小小年紀就可怕至此,將來年歲大一些,見識更多一些了,還了得?

 「祖宗有德啊!」弘治皇帝禁不住熱淚盈眶,淚水已打濕了衣襟,感觸的叫了一聲:「沈卿家……」

 沈文連忙出班道:「臣在。」

 弘治皇帝道:「皇孫如此,足以告慰祖宗英靈,歷來國賴長君,可見年齡與豐富的經驗是何其重要,皇孫不過稚子,卻有此才思,這是列祖列宗保佑的緣故,你修一篇祭文,朕命英國公前往孝陵祭告先祖,兒孫有福,若列祖列宗在天有靈,定是欣慰無比。」

 「……」方繼藩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竟是無言。

 又祭祀……

 在大明,祭祀是一件苦差事。

 尋常的祭祀倒也罷了。唯獨皇帝差遣的重要祭祀,往往都需皇帝專門欽命信任的大臣前往不可。

 可大明祭祀的最坑爹之處就在於,皇陵較為分散。譬如當下皇帝的直系先皇帝,大多葬於北京皇陵,弘治皇帝的爹、大父,以及文皇帝,盡都葬於此,你能不去祭祀?

 可南京,卻有一個更厲害的陵墓,即是孝陵,孝陵埋葬的,乃是太祖高皇帝的陵墓,這是開國皇帝,意義重大,豈可不祭祀?

 再有,在中都鳳陽,還有一個英陵,這英陵所葬的,乃是太祖高皇帝的父親以及兄嫂,飲水思源啊,吃水不忘挖井人,難道你還想忘本不成?

 此次是要去祭祀孝陵,孝陵在南京,英國公,只怕又要出皇差了。

 從前倒還罷了,可這些年,朝廷遇到的喜事格外的多,所以……

 方繼藩對此,呵呵……

 老祖宗積德啊,誰讓我方繼藩有腦疾呢?

 弘治皇帝左右端詳著朱載墨,臉上不自主的透著淺笑,朱載墨卻道:「大父,孫臣懇請告辭,時候不早,孫臣該去西山縣裡……」

 「好,好,這是正經事,切切不可耽誤了。」弘治皇帝迫不及待的樣子,看著眾大臣,笑吟吟的道:「看看,皇孫有如此擔當,真是令人欣慰,卿等也要多學學才是,這世上,只靠聰明才智,是沒有用的,我大明最缺的,不是聰明人,缺的,是有良知,且勇於擔當,不辭勞苦之人。」

 眾臣亦是一臉欣慰,紛紛附和道:「陛下所言甚是。」

 隨後,朱載墨告辭而去。

 方正卿一見要走,便高興起來,他不喜歡這個氣氛,尤其是他父親總是用不懷好意的目光看著他的時候。

 弘治皇帝升座,左右四顧,今日的心情,格外的好,他忍不住道:「傳旨意下去,那些口稱皇孫乃神童的話,以後能不說就不要說了,這是皇孫與其他孩子們勤勉的結果,這天底下最怕的就是較真,倘若將這勤勉當做了天資聰明,豈不可笑。」

 「自然!」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是弘治皇帝還是看向方繼藩,道:「方繼藩為了教育皇孫,可謂是勞苦功高啊,蕭敬哪,你去取那告家長書來。」

 蕭敬不敢怠慢,匆匆的去將告家長書取了來。

 弘治皇帝拿起道:「這告家長書中,說是第一期保育院生員,為了培養,可謂是煞費苦心,不只是花費了無數的心思,為了使孩子們能夠學習到學以致用的東西,耗費驚人,因而學費要加一倍。不只如此,還提倡家長們募捐,國家教育大計,談銀子,太俗氣了,朕不喜歡。可是做人做事……沒有銀子,也是萬萬不成的,就說這個西山縣,為了讓孩子們學習,損失有多少,朕就不說了,諸卿家,為了孩子的未來,銀子……終究只是身外之物,朕想好了,朕募捐西山保育院三萬兩銀子,至於你們……自己看著辦吧。都不要叫窮,再窮,能窮自己的孩子嗎?」

 方繼藩一聽,眼睛都亮晶晶起來,心花怒放了。

 他此前最惱火的就是,這告家長書發出去後,一點兒回音都沒有,這些該死的人渣,真是一點都不將孩子的教育放在心上啊,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們是為了銀子,連臉都不要了。

 一聽陛下願意帶頭,方繼藩感覺面前的路一下子光明起來了,熱淚盈眶的道:「吾皇聖明哪……」

 弘治皇帝則看向許多心虛的大臣。

 有許多人,其實心裡都開始打起主意,他們雖然不認同方繼藩,可他們認同保育院哪,這雖然有些精分,可人是現實的,也是趨利避害的。

 若能有機會進入保育院,甚至……進入第一期,打小便等於是伴駕在了未來的天子身邊了,從小就學習如何做人處事,假以時日,哪怕比不得皇孫,未來的前途,只怕也是不可限量的。

 可是……

 漲價了……

 許多人心裡,頓時燒起了一團火。

 弘治皇帝說罷,揮揮手,朝諸臣道:「好了,諸卿且退下吧。」

 劉健皺眉,心裡還在為自己孫子未來的募捐發愁呢。

 陛下都帶了頭了,作為內閣首輔大學士的自己,若是不表示表示,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可給多少呢?

 劉家已經掏空了啊。

 猛地……

 劉健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了那《告家長書》後頭的一句話,似乎……這該死的保育院,竟也推出了學貸,當時看了,劉健還沒往心裡去,而現在努力一回想,竟覺得遍體生寒,買了房子借了貸,孩子讀書也要借貸,你方繼藩……還是人嗎?

 可是……

 這其實並不可怕。

 方繼藩笑嘻嘻的樣子,他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保育院學貸不能推廣出去。

 這個世上,再沒有人比方繼藩瞭解這些朝廷命官了。

 在後世有一個詞,叫做中產焦慮,也就是說,一群通過奮鬥漸漸進入較高階級的人,往往是最焦慮的,他們害怕自己未來,或者自己的子孫後代,又重新跌落到底層,因而他們最恐懼的事,便是自己的孩子輸在了起跑線上。

 尤其是高端教育的出現,這樣的焦慮,就變得更加嚴重了。

 在從前,教育水平難分高下的時候,譬如大家都是靠族學進行教育,雖也有好壞之分,攀比的心理,卻不明顯。

 而一旦出現了高端的教育,這些文武百官們,還能坐視著別人的孩子享受著頂尖的教育,最終,這些人接了廟堂上的衣缽,自己的孩子……豈不是成了邊緣人?

 這些人,他們的師兄弟都是非富即貴,而自己的孩子呢,哪怕是有朝一日能中進士,只怕和人家打小就稱兄道弟的人面前,也不過是排斥在邊緣的人而已。

 所以……要堅強哪。

 方繼藩心裡,為他們暗中打氣!

 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自家的孩子,自己受點罪,吃點苦,吃糠咽菜,背著一身的債務,算啥?孩子才是自己的未來,不能讓孩子們受委屈啊。

 方繼藩心裡這般的想著,抬頭,果然……何止是諸翰林,他們一個個若有所思,似乎是在權衡著什麼,或有人歎息,有人皺眉,便連劉健,也是愁眉苦臉之狀。

 方繼藩心裡為他們鼓勁:「為了孩子,要砸鍋賣鐵啊,不砸鍋賣鐵,你也好意思說自己愛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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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章:深藏不露

 等眾臣退去,弘治皇帝的激動之色,卻還落在臉上。

 他背著手,沉默了很久,興致勃勃的看著方繼藩,而後又看看朱厚照。

 無論怎麼說,他的內心其實是滿足的。

 他的兒子,雖是不甚乖巧,可畢竟……還算是孝順,哪怕明知道這廝,背後隱瞞了自己許多事,對自己也不恭敬,可當初,弘治皇帝病重之時,也是這個兒子眼中含淚,激動的要營救自己。

 他還有一個女婿,雖有腦疾,可弘治皇帝卻知道此人的人品,並不壞,只是年輕人,總會有犯糊塗的時候,偶爾敲打一下,便好了,雖然……絕大多數時候敲打的都不甚成功。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還有一個引以為傲的孫子……

 一想到孫子,弘治皇帝便覺得這個世界,頓時充滿了希望。

 他打起了精神,恨鐵不成鋼的看了朱厚照一眼:「印璽之事,以後不可提了。」

 「為什麼呀?」朱厚照顯得不忿。

 方繼藩心裡歎了口氣,智商過高的人,往往情商比較低啊。沒錯,說的就是自己,太不會做人了……

 弘治皇帝出奇的好脾氣,卻是淡淡道:「因為朕說過,不許!」

 朱厚照打了個激靈,卻又有些不服:「當初是你自己……」

 見弘治皇帝目光不善,冷冷的看過來,朱厚照終於還是識趣的閉上了嘴。

 弘治皇帝這才看向方繼藩:「當初西山設縣,是你的主意?」

 方繼藩汗顏道:「陛下難道忘了,這是陛下親自頒發的旨意。」

 弘治皇帝似笑非笑的看了方繼藩一眼……

 這……

 關係倒是挺亂的。

 方繼藩的主意,設了西山縣,用的是偽詔,當然,這偽造的詔書,是朱厚照弄的。於是乎,皇孫有今日,自然也有弘治皇帝的功勞。

 而朱載墨拿出了一個假玉印,弘治皇帝毫不猶豫的將這一口鍋扣在了朱厚照和方繼藩的身上,那麼,這皇孫平反冤獄,又何嘗沒有方繼藩和朱厚照的功勞呢?

 所以……大家算是扯平了。

 都背了一口鍋,不過結局,卻似乎是皆大歡喜。

 弘治皇帝感慨道:「卿家,怎麼會想到這些?」

 方繼藩正色道:「陛下,這正是新學的宗旨,知行合一,天下的道理,千千萬萬,哪一個道理不是聽著令人醍醐灌頂?可是陛下,真正能按著道理去做的人,又有幾人呢?與其灌輸人道理,不妨去讓人自己在實踐中探尋道理。皇孫的資質平平無奇,兒臣這才煞費苦心,為他創造一個去領悟真理的方法啊。」

 方繼藩頓了頓,又道:「大漢高祖劉邦,出身草莽,他打小,可曾學過什麼道理嗎?他的學問,莫說和儒者相比,便是尋常人也未必比得上,可他開創了大漢的基業,使我等以漢為名。漢宣帝出生於民間,又學過什麼道理?可他依舊開創了中興大業。我朝太祖高皇帝,自是不必說了,可陛下難道認為此三位雄才大略之君,難道不知道理嗎?所謂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正是這個道理啊。」

 弘治皇帝不斷著點頭,認同的道:「你說得有理,其實何止是載墨呢,哪怕是這朝中百官,若是沒有歷練,不知民間疾苦,哪怕是他們知道天大的道理,卻也未必是棟樑之才,朕這些年來,越發覺得如此啊。」

 弘治皇帝忍不住感慨,他想到朝廷選拔人才的方式,似乎……覺得有諸多不妥之處,可要修改,卻不知從何改起。

 弘治皇帝苦笑搖頭,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來,低頭看了一眼案牘上的一部書,而後輕描淡寫道:「你的門生,撰寫了一文,為國富論,此文刊載了這一期的期刊上,朕已看過了,方才也讓劉文善當著你和諸卿的面來詮釋此書,他方才數度發言,朕都覺得有幾分道理,只不過……」

 弘治皇帝皇帝頓了頓:「只不過朕卻又覺得,此書或有不少可圈可點之處,可是……卻也有許多地方言過其實了,你是什麼樣的看法?」

 方繼藩正色道:「陛下啊,這部國富論,實為奇書……」

 弘治皇帝咳嗽一聲,才道:「你說老實話,不要吹捧你的門生,朕自然知道此書既是劉卿家所書,可他的學問,來自於你,這自然就是你的學問,你方繼藩,才是此書的主人,你也老大不小了,可不再是孩子,更別總拿你的腦疾來做幌子,朕不要你自賣自誇,卻想知道你真實的想法。」

 方繼藩有點懵了。

 啥意思……這又成了自己的思想了?

 王守仁創新學,自己除了兩世為人之外,和王伯安相比,給他提鞋都不夠,不,給他提鞋都怕髒了他的鞋,可王守仁漸漸完善新學,弘治皇帝便將這新學當做是自己所創,天地良心,我方繼藩會是那種剽竊別人成果的人?不客氣的說,我方繼藩一向是明搶的。盜取別人成果的事,想想都覺得羞恥。

 可無論方繼藩怎麼解釋,這弘治皇帝和滿朝文武卻都是不聽,就認準了是方繼藩。

 現在好了,這國富論,可是劉文善多年對經濟活動的觀察,最後費盡了功夫,才整理編出來的的書,方繼藩哪怕偶爾提點了幾句,可天地良心啊,憑著方繼藩這股子好吃懶做的性子,真能提點多少?

 這咋的,又成了自己的學問呢?

 方繼藩是個有正義感的人,誠實做人,是自己一直以來恪守的底線。

 於是他頓時就將頭搖的撥浪鼓似的,要哭了,道:「陛下,沒有啊,真的沒有,倘若這國富論乃兒臣的學問,而劉文善不過是拾兒臣牙慧,兒臣對天起誓,兒臣最心疼的弟子徐經現在還在海外,兒臣若是說了一句謊話,那千尺大浪,就將徐經拍死……」

 弘治皇帝瞪著他,冷然道:「休要說這些有的沒的,那船隊,乃是朕的內帑所造,怎麼,拍死了徐卿家和朕的船隊,你賠?」

 「……」方繼藩一時語塞。

 這還讓不讓人說真話了?

 在如此大是大非的問題之下,陛下居然只關心著他的錢袋子,真是俗不可耐啊。

 弘治皇帝顯然並不信方繼藩的話,但現在也不跟方繼藩繼續討論這個問題,他身子微微後仰,手搭著御案,淡淡道:「這部書之中,竟是認為在這天下,有一個看不見的手,在調節著天下萬物,以及天下的所有財貨,這……是否危言聳聽?」

 好吧,有問題說問題!

 方繼藩道:「兒臣以為……」

 弘治皇帝不禁皺眉,卻是打斷了方繼藩的話:「看不見的手……這看不見的手,到底是什麼,難道比朕還厲害?」

 「這個……這個……」方繼藩竟是一時答不上來,他倒很想說,以你的智商和見識,兒臣很難解釋清楚啊。

 當然,這種話,方繼藩不敢說。

 弘治皇帝卻依舊鎖著眉,似乎對於這書中大量的訊息,還是費解。

 若不是因為劉文善乃是方繼藩的門生,又或者他直接認定這就是方繼藩的思想,只怕……也沒工夫去瞎琢磨此書,可此書,卻是越琢磨,越是費解。

 方繼藩卻連忙對朱厚照打了個眼色,二人悻悻然告辭,若是繼續追問下去,自己非要被暴露不可。

 這怪得了誰,只能怪劉文善那狗一樣的東西,腦洞開的太大,連方繼藩都覺得奇怪,劉文善何時琢磨出來了這麼多道理,這傢伙,平日看不出什麼,卻是深藏不露啊。

 和朱厚照一道出了奉天殿,一旁的朱厚照不禁感慨起來:「細細想來,還是吃虧了,這玉印的事。」

 「殿下。」方繼藩安慰朱厚照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好漢不吃眼前虧。」

 朱厚照便甩甩腦袋,不甘地道:「哼!本宮最討厭的就是這般,明明咱們佔了道理,憑什麼壞事就是本宮的錯,好事………就沒本宮的份了,也罷,不耽誤工夫了,本宮還得趕緊去研究所,老方……這蒸汽機車……」

 「造出來了?」方繼藩眼眸一亮,一臉詫異,這才大半年工夫呢。

 朱厚照汗顏道:「有點難,還有幾處難關沒有攻克,不過……倒是本宮發現這蒸汽機,竟可用來紡織。」

 「啥?」方繼藩一臉無語。

 你大爺啊。

 轉瞬之間,方繼藩的臉都綠了,蒸汽機紡織……是可行的,後世已經證明了。

 可是……我方繼藩要的是鐵路和火車啊,你造這個做啥呀,我方繼藩不是吹牛,一日八十個銅錢,我方繼藩一揮手之間,就可以招募十萬八萬個婦人來紡織,人力低的令人髮指的時代,你特麼的跟我玩蒸汽紡織機?

 朱厚照卻顯得興致勃勃,道:「你不信?」

 方繼藩沉默了。

 ………………

 現在在上海參加年會,忙的團團轉,一天只能睡三四個小時,鑒於保密的原因,嗯,所以有個好事,現在還不能說,過幾天再說吧,這幾天更新很不穩定,在此抱歉。

第九百三十一章:深謀遠慮

 蒸汽機哪怕出現了概念,可想要成熟,卻是不易的。

 這一點,方繼藩深知。

 至於朱厚照所折騰出來的蒸汽紡織機。

 十之八九,效率未必及得上人力。

 畢竟這才只是開始而已,還有太多需要改進的空間。

 可即便如此,這也一定是劃時代的進步了。

 當它出現時,將會帶動無數的人深入的去研究蒸汽動力。

 而一但如此,未來的蒸汽機車,高效率的蒸汽紡織機,以及各種蒸汽動力的機械,也將會應運而生。

 所以……

 方繼藩努力的擠出了笑容:「殿下真是了不起啊,我對殿下佩服的五體投地。」

 雖然還沒有做出他最想要的東西,不過這進步也是得認可的,鼓勵使人進步嘛!

 「這是當然。」朱厚照撇撇嘴道:「本宮一直覺得自己很了不起。」

 捧哏的精髓就在於,要一唱一和,而朱厚照不甚謙虛,這就很容易將話聊死了。

 所以……方繼藩只好沉默了,不知該說點啥。

 「殿下,餓了嗎?」

 朱厚照眼睛一亮,全部不快立即拋之腦後,興致勃勃的道:「呀,打邊爐?」

 方繼藩很豪邁的道:「走。」

 思來想去,還是吃實在啊。

 …………

 國富論在整個學界已是引發了驚濤駭浪,爭議極多。

 不只是廟堂之中,這種爭議不休,哪怕是在西山書院,也有很多不服氣的人。

 其實……這是可以想像的,西山書院還沒有專門的經濟學院,甚至這玩意,只算學院下頭一個小分支來進行。

 比如……培養的一群賬房……

 一下子,這國富論,卻是系統的開始描述起當下經濟的活動,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巨大的質疑聲浪。

 畢竟論文刊載的位置,本就有限,這國富論,足足佔據了一部期刊,其他的論文,只好延後了。

 何況這國富論,許多人看得生澀難懂哪,這啥東西,和醫學、工學、力學、算學相比,很重要嗎?

 若非是因為劉文善乃是諸生的師叔和師公,恐怕早已鬧了起來。

 劉文善也萬萬料想不到,自己的國富論在發出之後,引來的不是巨大的討論,而是一重又一重的質疑。

 此時……他連忙去見恩師。

 弟子們和恩師之間的關係,既有父子之情,也有師生之情。

 在劉文善等人的心裡,方繼藩雖然年輕,可他不但傳授了自己學問,從恩師言傳身教之中,使他們悟出了許多道理。

 最重要的卻是,恩師幾乎與他們既是父子,又是友人,無論是生活之中有什麼煩惱,大家都不免會向恩師求教,比如……最近鬧的沸沸揚揚,這等事,是劉文善處理不了的。

 可是劉文善卻知道,恩師處理這等事,可謂是得心應手。

 這也是恩師最厲害的地方,正因為有了恩師,才足以讓弟子們可以安心的去做想做的事。

 就如王守仁師弟提倡他的新學一般,倘若是王伯安師弟自己提出,只怕滿朝文武早將王師弟撕了,新學的傳播,一定不會如此迅速。

 可因為有恩師,恩師的性子比較耿直,他要做啥,誰也攔不住,所有的流言蜚語衝著恩師去,恩師提著他的狼牙棒在手,大家也就沒有脾氣了,哪怕是有人會說一些酸話,也絕不敢聲張。

 那些不滿的讀書人,擅長精神勝利法,既然不敢跳出來反對,便只好躲著,說一些酸話,什麼不和腦疾見識之類。

 還有唐寅師弟,唐寅師弟和王伯安師弟一般,都是那等與人不擅長交道的性子,得罪的人,海了去了,這樣的人,倘若不是恩師的弟子,進入了仕途和官場,要嘛被現實教了做人,再不復江南才子的性情,成為了官宦之中,庸庸碌碌的一員。要嘛,就是被人踩死,永世不得超生了。

 眾師弟之中,只有一個歐陽大師兄,頗為左右逢源,他雖然外表木訥,卻不知何故,人人都喜歡他。

 現在劉文善也有這樣的煩惱。

 他是要臉的人,許多人都認為,劉師叔是因為恩師親傳弟子的緣故,所以期刊才全文刊載了他的國富論,這令劉文善很是無法接受這樣的質疑。

 所以掐准了時間,到了大正午,日上三竿,劉文善便趕到了鎮國府。

 他知道,這時候恩師該起床了,理應在鎮國府喝茶,說不準,恩師得在午飯之前進行一番思考,恩師就是這樣的性子,他總喜歡一個人躺在鎮國府的沙發上,整個人癱坐在那裡,偶爾哼哼小曲,罵一罵身邊的人,更多的時候,他的眼睛闔起來,表面上是在養神,可劉文善卻知道,不是的,恩師別看平時睡得早,起得晚,成日無所事事的模樣,可恩師實際上卻是一個心懷天下的人,他一定是在思考著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這也是劉文善最佩服恩師的一點,恩師永遠都是舉重若輕,謀慮深遠。

 劉文善到了鎮國府外頭,因為是親傳弟子,不需通報,劉文善直接進去,便見方繼藩鼓著眼睛,對王金元破口大罵:「狗一樣的東西,連房子都賣不好,這個月的業績才漲了四成,要你何用?」

 王金元汗顏,一臉的羞愧:「本來……是有一群江南的巨富早就選定了時間一起來看房的,可誰知道,前些日子,河水暴漲,行程耽擱了,這業績的上漲才差了那麼一些,否則業績非要漲到六成不可……」

 「不聽你的解釋,我只看賬,賬上沒有的東西,你說什麼都沒用,你呀,多想想那些可憐的百姓,想想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流民,專門多賣一點,不就能多養活一些可憐的百姓嗎?心裡懷著這樣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胸懷去做事,方才能將事情辦好,罷了,你這樣沒有情懷的人,懶得再和你說這些,滾!」

 王金元忍不住心裡嘀咕,這人力的成本才占房子的一成,咋就成了……

 好吧,他不敢還嘴,只好點頭哈腰道:「少爺您教訓的事,小人實是該死,少爺太了不起了,以後小人一定多多向少爺學習。」

 方繼藩翹著腳,端起了茶盞,為這個世上找不到自己的知己而心裡默哀,任何一個時代,有情懷的人,都是少數啊,誠如伯牙遇到了鍾子期,才會覺得人生無憾。我方繼藩這輩子,怕都遇不到自己的鍾子期了。

 站在一旁的主簿,臉是綠的,聽到方繼藩信手拈來就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名句,他就忍不住哆嗦,心裡……惡寒。

 方繼藩這時突然想到了什麼,抿了一口茶後,又道:「保育院贊助費的事如何了?再不交贊助費的,我要生氣了,將他們的孩子從英才班踢出去,去普通班,教育是國家的根本啊,放出話去,宮裡都交了三萬兩,可別惹我翻臉不認人。」

 王金元汗顏道:「西山錢莊的學貸還沒有放出去的,我想,可能要過一些日子。」

 「咳咳……」王鰲怦然心動,其實他一直想問問,入學的事。

 他是老年得子,對於這個兒子,可謂是寶貝的不得了。

 可是王鰲又何嘗沒有隱憂呢,自己的孩子還太小,而自己卻早已是垂垂老矣,怕就怕,自己有一日撐不住了,兩腿一蹬,駕鶴西去,那麼……孩子咋辦。

 現在……似乎有不少人都在垂涎英才班的名額,哪怕是普通班,都有人在打主意,自己總該給孩子留點什麼。

 銀子?現在銀價日益貶值,前年的一百兩銀子,現在能買到的東西,怕是連八十兩的價值都沒有,那麼十年以後,百年之後呢?房子……王鰲倒是咬緊牙關買了一套了,可一套房子,又有什麼用?

 他想問,偏偏又問不出口,於是站在一旁顯得很尷尬。

 如所有人一樣,王鰲不喜歡方繼藩,卻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進入英才班。

 自己是吏部尚書,將來的兒子,能有什麼成就呢?這都是作為老父親必須擔心的事啊。

 想了想,王鰲決定厚起臉皮,定了定神道:「方都尉,咳咳……老夫有一個兒子,現在才三歲,年紀還小,雖還沒到入學的年紀,不過……這英才班……」

 方繼藩一聽,就明白了他的心思,樂了:「不打緊,不打緊的,我這是天下最頂尖的名校,師資雄厚,入學的孩子,哪一個都是最好的生源,現在雖然不可以入學,但是現在就可以先贊助了,你現在贊助,將來入學的機會就提高了許多,保育院對於贊助的朋友,歷來都是有感情的。」

 「……」王鰲的嘴角抽了一下,有一種日GOU地感覺……他才不受方繼藩的忽悠,追問道:「有多少機會入學?」

 方繼藩歎了口氣道:「這也說不準,不過幾率很大就是了,這育才班,不但要贊助,還需考驗家長,絕非只是銀子就可以進這樣簡單,你也知道,這是教育大事,用錢就可以做敲門磚嗎?嘿……這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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