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小說中心 A-AA+ 發書評 收藏 書籤 目錄

簡/繁              

第九百二十五章 殿下千歲

明朝敗家子 by 上山打老虎額

2020-1-2 18:40

 弘治皇帝看著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完美。

 從邏輯到所搜尋的人證、物證,每一樣都足以顛覆此前的所有供狀。

 他深深的看著朱載墨,這個孩子……果然不愧是朱家的子孫啊。

 這一點……像自己!

 想到此處,弘治皇帝竟是有幾分感動,頗有幾分撥雲見日之感。

 這是天才啊,那史書之中,甘羅十二歲拜相,在拜相之前,這甘羅八九歲時就已進入了呂不韋的府邸,成為賓客,為之出謀劃策。

 三國之時,曹操的兒子曹沖,從小就表現出了驚人的天賦,五六歲時,才智就便已達到了成人。

 此後更有一人,被稱之為神仙童子,在南北朝時,有個叫元嘉的,五六歲時,便可雙手持筆,左手提筆,可下五言詩,右手提筆可計算出羊群的數目,同時口裡還念誦著文章。一心三用,便是成人都無法做到。

 唐時,又有李賀,更被人稱之為鬼才,六七歲時,就可吟詩作對,若只是吟詩作對倒也罷了,偏偏,他的詩詞竟是得到了著名詩人韓愈的讚賞。

 這些古史中所讀到的典故。

 現在,卻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只是……弘治皇帝有點懵……自己的孫子,乃是天才和神童。

 他既是喜出望外,同時心裡又生出了蹊蹺之心。

 自己的孫子確實是極聰明,可若說是天才……似乎還有些言過其實了,和古史之中的那些可怕的人物相比,還是有所欠缺的。

 可是……他今日的表現……

 此時,朱載墨隨即目光一轉,這目光落在了那賈青的身上,眼帶冷然之色。

 朱載墨驚堂木一拍,沉聲道:「賈青,而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何話可說?」

 「……」賈青此時趴在地上,整個人瑟瑟發抖,他本是潑皮,是個極油滑之人,可此時此刻,他沒有再說任何喊冤話語,只直勾勾的看著那徐鵬舉手上的血衣……

 到了現在,還能說什麼?

 衣服不是自己的?

 所有人都在說謊?

 這一切,都讓他始料不及。

 原本,所有人都是他的算計對象,事情亦是按照你所想的那樣發展。

 內閣大學士注重清名,見了這般的慘案,必定震怒,勢必要有所交代,可畢竟內閣大學士非刑獄官,不可能親審,自會給下頭的人施加壓力。

 而順天府和大理寺在這強大的壓力之下,勢必要限期結案,片刻功夫都耽誤不得。

 表面上的證據,都指向了鄰居葉言。

 可以說,一旦他攔車狀告之後,幾乎所有人都巴不得這葉言就是真兇,順天府要做青天,下頭的差役們迫於府尹的壓力,只恨不得立即將人犯斬立決。大理寺匆匆審核。

 這一切的一切……

 自上不斷的向下傳遞,從大學士,到府尹和大理寺卿,再到下頭的佐貳官,到司吏到都頭,到最底層的仵作和差役。

 哪怕是有人察覺出了一丁點的疑竇,可此時,他們也選擇了沉默,沉默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上官不喜歡聽到任何阻礙案件了結的訊息,沒有人會為了一個死囚和自己的仕途過不去。

 可一旦被戳穿,那麼……

 「此等大惡之罪,你招供不招供,亦是難逃法網。依大明律,凡謀反,謂謀危社稷;大逆,謂謀毀宗廟、山陵及宮闕。但共謀者,不分首從,皆凌遲處死。你弒其父母,殺兄嫂妻兒,此乃大逆之罪,依律,當以凌遲處死!」

 賈青恐懼起來,渾身抖得厲害,一聽凌遲處死四字,更是恐懼到了極點,一張臉煞白得可怕。

 朱載墨似乎早有察覺一般:「來人,將他捆綁起來,掰開他的口,莫讓他咬舌,將人犯押下收監,聽侯大理寺行核驗!」

 差役們哪裡敢猶豫,連忙如狼似虎的撲上前去,直接將賈青按倒,開始綁縛,有人掰開他的口,果然發現,他的舌上竟是咬了一個痕跡,這凌遲處死,乃是最重的懲罰,足以教人生不如死。

 朱載墨做了判決,衙堂內外,卻是沉默,竟是沒有任何人再質疑。

 無數的百姓,現在細細的咀嚼著方纔的審判,整個審判的過程,可謂是再公正不過。

 眾人都不由自主敬畏的看著朱載墨。

 朱載墨繼續道:「葉言乃是孝子,不曾作奸犯科,卻因為順天府的疏忽,遭遇大難,他的母親因此而哭瞎了眼睛,其人,亦是慘遭拷打,若非本官為其沉冤,只怕性命不保,順天府府尹張來,你可知罪?」

 張來整個人像是一下子失去了生氣一般,此時被朱載墨問責,猛的打了個寒顫,他已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拜倒,惶恐的道:「臣……萬死。」

 「你當然該死,玩忽職守,尸位素餐,屈打成招,今日差點害了葉言的性命,令賈青此等兇徒逍遙法外,更甚是不知有多少冤案斷送在你這等糊塗官手裡,你等著被御史彈劾吧。只是……葉家因你而遭此巨變,未來如何生活下去?你預備三千兩銀子,作為給以葉家的賠償,至於其他的帳,自有陛下公斷。」

 張來臉色蒼白,他很清楚……自己算是完了,他磕頭連連,慘然道:「臣萬死難辭其咎……臣……遵命。」

 朱載墨抬頭道:「至於大理寺,也是罪責難逃,還有內閣大學士李東陽,受人蒙蔽,若非是他干涉此案,又怎麼會有如此的結果……勒令他,明日至葉家負荊請罪,如若不然,我絕不甘休。」

 朱載墨這才將驚堂木一甩,道:「退堂!」

 話剛出口……沉默的衙堂裡,轉瞬之間,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喝彩。

 「好。」

 「青天大老爺啊……」

 「殿下明察秋毫……」

 無數的聲音,紛紛響起。

 許多百姓,忍不住拍手稱快。

 朱載墨抬起目光,臉雖激動的通紅,不過……他腦海裡,依舊還想起了西山縣那因自己的過失而蒙冤的人,心裡唏噓……再不可以犯任何的錯誤了。

 此時,他想到了什麼似的,目光逡巡,方纔他看到了自己的大父,可現在……他再去尋找,卻發現,哪裡還有大父的身影。

 大父已經走了吧。

 他是皇上,豈可在這公堂之上顯露行跡。

 朱載墨目沉如水,袖子一甩,果決地道:「走!」

 二十多個孩子,沒有猶豫,嘩啦啦的隨著朱載墨出了衙堂。

 外頭烏壓壓的百姓,一見到孩子們出來,在前頭的人紛紛後退,讓出了道路,有人高喊:「後頭的不要擁擠,讓殿下和西山縣小老爺們出去。」

 有人在沿途拜倒,唸唸有詞:「殿下千歲。」

 朱載墨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一個順天府府尹,在他的眼裡,可能是不起眼的人物,畢竟自己的大父乃是皇上,而自己的父親,乃是當朝太子,自己身邊的玩伴,哪一個不是非富即貴?

 這樣的他,又怎會將一個順天府府尹,放在眼裡呢?

 可是……偏偏一個順天府府尹,甚至只是順天府下的一個小小差役,他們哪怕是一丁點的失誤,就可能使許多人的命運被徹底的改變,這……是何其可怕的事啊。

 律法的本質在於懲惡揚善,是保護弱小,是提倡人們遵守法紀。可一旦……多幾樁這樣的冤案,將來,誰還會相信大明律呢?

 他抬頭,看著無數激動的人,許多百姓,似乎將他當做了護身符,臉帶敬畏,紛紛拜倒行禮。

 朱載墨竟有些羞愧……自己……也不過是做了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而已。

 等他好不容易出了順天府,在順天府的外頭,蕭敬卻是一身便服,在此等候:「殿下……方正卿……陛下請你們……立即入宮覲見。」

 車馬,已是備好了。

 朱載墨和方正卿對視一眼。

 沒有猶豫,二人一起上了車,方正卿想將大沙發給朱載墨坐,朱載墨卻是將他拉了來,二人個子小,一個大沙發,足夠容納他們坐下了。

 馬車開始動了。

 朱載墨坐在車裡……歎了口氣道:「我方才見到大父,也見到你爹了。」

 方正卿臉色一變,目光複雜的道:「我爹是不是很凶?」

 朱載墨拍了拍他的肩道:「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

 奉天殿裡。

 弘治皇帝去而復返。

 一路之上,他都是沉默寡言。

 而後,他抬眸,顯得恍然。

 方纔的一幕,令他震驚。

 朱厚照和方繼藩乖乖的跪坐在金鑾之下,除此之外,還有內閣三個大學士,有諸翰林。

 李東陽一臉愧疚之色……這一切,竟都是因自己而起,或許,若不是自己被一個千刀萬剮的賊子所蒙蔽,可能結果,就全然不同了。

 他正待想要請罪。

 此時……方繼藩卻是先他一步。

 方繼藩痛心疾首的道:「陛下,兒臣有罪……兒臣千不該萬不該,盜竊寶印,兒臣萬死難恕。」

 「……」弘治皇帝一愣。

 一旁的朱厚照突然打起了精神,他的眼裡放光:「沒錯,就是兒臣和方繼藩……盜竊了寶印,這罪,兒臣甘願領受。」
返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