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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 有力人士

明朝敗家子 by 上山打老虎額

2020-1-2 18:40

 萬國來朝,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

 雖說這所謂的國,成色是差了一點,可這東西終究還是可以貼金的。

 弘治皇帝面帶微笑,心裡已是樂了,欣喜地道:「徐卿家真是勞苦功高啊。」

 徐經忙道:「臣不敢居功,此次出海,仰賴陛下聖德,更賴恩師平日教誨,以及同船上下人等盡心竭力。」

 弘治皇帝不相信徐經的成功,來自於自己的聖德,這是鬼話。

 可這些話,其實不需要弘治皇帝相信。

 而是需要臣民們相信。

 所以,徐經說出這番話……弘治皇帝暗暗點頭。

 弘治皇帝看向方繼藩道:「方卿家,你聽見了嗎,你這幾個門生,教授的都很好。」

 方繼藩道:「陛下言重了,臣……愧不敢當。」

 本來這句話說罷,也就是了,謙虛一下嘛,很正常。

 可方繼藩好死不死,偏偏覺得意猶未盡:「說來慚愧,臣這點三腳貓功夫,哪裡有資格教授門生,都是他們自學成才。」

 「……」

 這就有點過頭了。

 純粹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啊。

 在座的各位,哪一個沒有門生和兒子的,你方繼藩說自己三腳貓功夫,還讓人活嗎?

 弘治皇帝卻是心情大好,嘉許道:「難得你還曉得慚愧。」

 接著弘治皇帝正色道:「徐經出海,居功至偉,遷其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授為「欽差巡海正使」,總鎮西洋之事。」

 方繼藩心裡一凜,陞官了。

 這還是個不小的官呢。

 明朝的官有兩種,比如欽差巡海正使,這不屬於官,這是職差。真要舉例說明的話,這個差遣……倒是和三寶太監鄭和的差遣很像,只不過鄭和的差遣是『欽差總兵太監』。

 這就說明,從此之後,徐經將接過鄭和的衣缽,從此之後,為大明一次次的出海了。

 可要出海,單靠一個差遣是不夠的,這一次出海,只有一艘人間渣滓王不仕號,數百個水手和官兵而已,可下一次的規模可能至千人,再下一次,規模還會擴大,甚至可能船隊的規模,達到三寶太監時近三萬人的規模。

 一個如此龐大的武裝力量,出了海,想要服眾,就必須得欽差正使鎮得住。不知如此,沿途與各國交涉,倘若級別不夠,只怕也會畏手畏腳!

 所以,弘治皇帝特別開恩,授予了徐經『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之職』!

 這才是正兒八經的官啊,是堂堂的正三品,一般是各省的巡撫,才掛這樣的官銜。

 從一個區區七品翰林編修,居然一躍成為正三品的右副都御史,這已完全的違反了官場上的常識了。

 可這又如何?

 當今大明,還有誰有資格,可以領著船隊出海?

 下西洋乃大明當下國策,何等重要的事,眼下,不是徐經離不開朝廷,而是朝廷,離不開徐經。

 而今的徐經,便是天下出海第一人,他已有豐富的管理和航船經驗,對汪洋有著卓越的認知,甚至,他還善於與各國交涉。

 這樣的人,是無人可以取代的。

 而徐經則萬萬料不到,竟是右副都御史,一時有些蒙了,等他回過神,才連忙領旨謝恩。

 …………

 師徒相見,總有許多說不完的話,徐經雖是沐浴洗漱之後,煥然一新,可此時,當初小白臉的模樣,還是一掃而空!

 徐經在方繼藩面前,便傻樂,看著恩師……哪怕啥話都不說,他心裡高興,踏實。

 方繼藩決定給他多看看,反正也不會少兩塊肉。

 聖駕在天津衛盤桓了數日,隨即回京,而方繼藩與徐經也回到了京師。

 剛剛回府,便見家門口,竟有一溜兒的武士。

 武士的個子不高,用巾纏頭,鼻上穿環,腰配短刀,方繼藩一看,這……土……土人……

 徐經一頭霧水:「恩師,這是……」

 方繼藩深吸一口氣,才淡定地道:「別怕,龍潭虎穴,恩師在,天塌不下來。」

 傻子都明白,米魯到京師了。

 排場不小,居然帶了這麼多侍衛,方繼藩心裡吐槽,須知君子示德不示威,老方家是靠品德在京裡立足的,因而只有朋友,沒有敵人,門前有個門房,便可保障安全無虞。

 可這樣門前七八個護衛,後門和前院還不知多少呢,這是要鬧哪般?不是說好了以德服人的嗎?

 至廳中,便聽到了嬰兒的啼聲,哭得方繼藩心都化了。

 等他入廳,便見廳裡,一個纏頭的婦人懷裡抱著襁褓中的嬰兒,低聲說什麼,似乎聽到了動靜,她柳眉微挑,見到了方繼藩,便抿著朱唇,上下打量方繼藩。

 方繼藩覺得挺尷尬的,站著不動。

 婦人良久才收回目光,道:「是繼藩吧。」

 想不到她漢話居然這般不錯,難怪和老爹能無障礙溝通,方繼藩心裡酸溜溜的想。

 「啊……是吧,不,是啊,也不是不是,總而言之,我叫方繼藩。」

 婦人便吁了口氣,道:「你的父親說你有腦疾,最近可有復發嗎?」

 方繼藩搖頭道:「沒有。」

 婦人便鬆了口氣的樣子,顯然彼此是生疏的。

 婦人接著道:「你在京裡,可有什麼仇敵?」

 「啥?」方繼藩有點轉不過彎來,這問題不唐突嗎?

 婦人則道:「自然是有什麼敵人,你告知我,我為你出氣。」

 方繼藩懵了:「為啥?」

 婦人道:「我不善與你打交道,可想來都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找個人給你出出氣,往後我們就親近了。」

 這個理論……方繼藩歪著頭思考,有點兒野蠻啊。

 方繼藩道:「我一向用道德感化他人,從不和人口角,身邊只有朋友,沒有敵人。」

 婦人深深看方繼藩一眼,直覺告訴她,方繼藩在騙人,方繼藩說的,和他爹說的不太一樣啊。

 不過,她沒有深究下去,而是道:「那你想要什麼?你想要什麼,我給你弄來,當做見面禮。」

 方繼藩不帶半點思索,便道:「我想娶媳婦。」

 「……」好直接啊。

 婦人卻是樂了,她就喜歡這樣直接的少年,在她們那兒,男子喜歡哪個女子,可是直接對著唱情歌,絕不掩飾的!

 她唇邊勾起了笑容,道:「你喜歡誰,我可為你保媒。」

 「朱秀榮!」方繼藩依舊是那般的直接乾脆。

 身後的徐經,身軀猛地一震,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婦人想了想道:「是哪家的姑娘?」

 方繼藩便道:「朱……朱家,也就是皇家,她是當今太康公主殿下。」

 婦人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皺了皺眉頭,道:「要不我們換一個姑娘,或是換一個你想做的事?」

 方繼藩聳聳肩,頓時沒了精神!

 這是預料之中的啊,就知道你們辦不到的,你看,我已很努力的和繼母搞好關係了,可是……沒法兒,還是撤吧。

 他腳底抹油想溜,那婦人襁褓裡的嬰兒,卻是嗚哇一聲,清亮的發出了哭聲。

 婦人忙搖著手臂,低聲說著『姆媽』、『小藩』之類的話。

 方繼藩反而不急著走了,好奇的湊上去:「呀,這麼白的小妹子。」

 伸出手,捉弄似的勾了勾嬰孩的鼻子,嬰孩哭的更大聲了,方繼藩有些尷尬,這孩子……眉宇之間,竟和自己很像,很英武,也很秀美。

 方繼藩便又伸出手,孩子張著口,突的一下子,咬住方繼藩的手指頭,拚命的吸吮。

 孩子沒有牙齒,吸吮的很認真,眼睛張得大大的,好奇的看著方繼藩。

 「呀。」方繼藩驚喜的道:「她喜歡我。」

 婦人顯得尷尬:「這……是她餓了,要吃奶了,繼藩,你迴避一下。」

 「……」於是方繼藩連忙逃之夭夭。

 …………

 雖說家裡突的多了兩個女人,對方繼藩而言,倒不算什麼難受的事,只要那婦人不管自己便是了。

 倒是那孩子,見了他的手指頭便開始咂嘴,這令方繼藩居然想到了劉瑾,然後他立馬煞白了臉,很是驚恐的猛甩頭!

 不是的,絕對不是的,一點都不像,孩子都好吃,這是錯覺!無論怎麼說,方小藩也是我爹的骨肉,她絕不是劉瑾那種人。

 此時,在方繼藩的書齋裡,他正安坐著,在他面前的,卻是王細作。

 「恩師,他就是王細作。」徐經笑吟吟的給王細作作了介紹。

 面對這個紅髮碧眼的佛朗機人,方繼藩不需徐經過多的介紹。

 其實……徐經只報了他的名字,方繼藩對這個人就已有很深入的瞭解了。

 方繼藩朝王細作笑,王細作也朝方繼藩笑。

 彼此的心情,似乎都挺愉快。

 王細作學著漢人的禮儀,朝方繼藩作揖:「見過尊貴的伯爵。」

 方繼藩壓壓手,道:「不要這麼客氣嘛,你是徐經的朋友,便是我方繼藩的朋友,來,坐下說話吧,來了此,不要拘束,我是個很隨性之人,不信,你可以去左鄰右舍打聽。」

 這位大明朝中『有力人士』對他如此的客套,令王細作很是意外,心裡也多了幾分篤定!

 他喜笑顏開道:「是,是,久仰閣下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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