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迷魂陣(六)
人皮筆記 by 一桿老煙槍
2019-12-31 19:36
方詩雅和我竭盡全力,使出渾身解數,本想引起空中的七輪血太陽發生變化,而後找到走出迷魂陣的道路。
不料半個時辰以後,我們滿頭汗水,丹田中的氣息所剩無幾,胸口一陣發悶,喉嚨裡有些發癢,血液正從體內往嘴巴裡翻湧。
我暫且還能克制住,方詩雅卻再也支持不下去,張開嘴巴狂噴出一口鮮血,頓時栽倒在地上。
媚珠的光芒就此消散了,我一個人獨木難支,感到再不住手,自己也要噴出鮮血來,慌忙將黑玉古扇收了回來。
「詩雅,你怎麼樣?」我強忍著體內極大的不適之感,有氣無力地坐到方詩雅身邊,著急地問道。
方詩雅眼皮劇烈地跳動著,嘴角上汩汩流出很多血液,她緩緩睜開眼睛,掙扎著說道:「不礙事,就是內息耗盡,血液倒流,休養一陣就會好的。白帆,我們的法子不對……」
「你先別多想了,調理好氣息再說。剩下的事情,讓我來思考吧!」我艱難地說道,而後盤膝運氣,打坐起來。
過了一個時辰左右,我丹田中的氣息才重又充盈起來,身上恢復了不少力氣。
睜開眼睛,看到方詩雅也在閉目調理內息,她嘴裡不再流血,臉色也不像先前那般蒼白,我這才放心下來。
但方詩雅的道法比我的淺得多,她要完全恢復過來,至少還需要半個小時。我吩咐眾人不要打擾她,自己則苦思冥想著,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呢?
按理說我和方詩雅聯手,威力非同小可,可為何偏偏不奏效,反倒引火上身呢?
我看向空中的那七輪血太陽,它們仍舊旋轉不停,光芒也就隨著晃動。
晃動著的光芒照射到石鏡之上,石林中便光影斑駁,紅光閃爍不停,就像進入了舞池中似的。
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我和方詩雅身上,如今見我倆功虧一簣,又是失落,又是擔憂。
「帆哥,你別著急,慢慢來吧!剛才詩雅姐姐的情形嚇了我一跳,幸好沒有大問題,活著是最要緊的。要是你們倆都遇險了,我們這些人更加沒有指望啦!」小張勸慰我幾句,他一隻手摟著阿央,此時卻眉頭一皺,低頭看了一眼,叫道,「咦,阿央姐好像有動靜!」
我聞言看過去,果然見阿央的手指動了幾下,不免又驚又喜,莫非阿央要醒過來了?
阿央自從在羅布泊湖底遭遇不明情況之後,不但臉上的黃金面具取不下來,而且整個身體僵住,根本無法動彈。如今見到她的手指在動著,我如何不感到驚喜?
小張嘴巴湊到阿央耳朵旁喊了幾句「阿央姐」,可惜阿央沒有出言回答,除了手指會動彈之外,她仍舊處於深度昏迷之中。
我輕輕歎息一聲,拍了拍小張的肩膀,正要起身前去察看方詩雅的狀況,忽而腦袋裡嗡嗡響個不停,搖搖晃晃站立不穩。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大明王,是我啊!」
「誰?」我隨即問了一句,而後恍然大悟,喊道,「樓蘭美女,你是樓蘭美女嗎?」
眾人被我的情形搞得一頭霧水,他們見我對著空中喊叫,又驚奇又害怕,紛紛揚起腦袋看向空中,手中舉起了武器。
「大明王,就是我!我很感激你和聖女殺死了螻蛄妖王,將我解脫出來,樓蘭國的大仇終於得報了。所謂知恩圖報,我非常明白這個道理,現在就是來幫助你們走出困境的。我下面說的話,還望大明王牢記在心!」樓蘭美女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多半是她的魂魄尾隨我們來到了石林中,她繼續說道,「你還記得在我的棺槨之前,跳的祭祀之舞嗎?這一片石林跟木雕群一樣,被薩珊公主施展過道法,想要走出去,就必須用以前的法子獻祭出異維空間!」
原來如此,我默默地點著頭,怪不得我和方詩雅拼盡全力,卻最終落得個吐血的下場,因為方法完全不對。
至於我們在青銅棺槨前的所作所為,我當然記憶猶新,阿央姐就是在那個時候遭遇不測的。
「可是那祭祀之舞繁複多變,我只能記起其中一部分,這可如何是好哪?」我憂心忡忡地問道。
樓蘭美女語氣淡然地說:「大明王,還是跟上一次一樣,你們找出七個人戴上黃金面具,我會在你們的意識裡進行引導的。」
我欣喜若狂,急忙轉身一疊聲對五爺喊道:「五爺,黃金面具,我需要七個黃金面具!」
「日他仙人板板,老子嫌黃金面具太重,分了一些給老煙槍和李神棍保管,也不知我背包裡的夠不夠用……」趙五爺窘迫不已,翻找一陣,笑道,「啊哈哈,天無絕人之路,老子這裡還有十多個黃金面具呢!大學生,夠了吧?」
我欣喜地點點頭,正想找出幾個人來跳祭祀之舞,猛然間想起阿央姐,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戰戰兢兢地喊道:「樓蘭美女,上一次作法以後,我們其中的一個女性一直昏迷不醒,而且臉上的黃金面具再也取不下來。這一次會不會也遇上同樣的情況?」
「那是自然,有得必有失!」樓蘭美女仍舊用平淡的口吻說道,「這種祭祀之舞,必須用一個女性來進行獻祭,此乃薩珊公主設定好的,我也沒有辦法。你們要想走出迷魂陣,就必須這麼做,趕快下決定吧。」
我愣住了,這可如何是好?眾人聽不到樓蘭美女說話,見到我眉頭緊鎖,就出言詢問,聽我說了情況以後,也都深感不安。
現在還剩下方詩雅、露西、朱婷三個女性,她們願不願意以身犯險很難說,畢竟有阿央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誰還會輕易用自己進行獻祭呢?
方詩雅方才受了內傷,還在打坐,我們不想驚動她。
露西則直截了當地攤手搖頭說:「別看著我,我可沒有那麼偉大。不過呢,要是白帆親口懇求我這麼做,我會考慮的,為了白帆獻出自己,也算有幾分意義!」
我皺起眉頭,讓我求露西,本就有些為難,而且強擰的瓜不甜,她又有言在先,把話說死了,我憑什麼讓她為我進行獻祭?
「朱大小姐,你還在猶豫啥子?為了救朱老爺子,你總該奉獻一下嘛!」趙五爺又趁機擠兌起朱婷來,頗有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架勢,「世上沒有不付出就能坐享其成的事情,你個小娘們總不能每到了關鍵時刻,就讓別人拋頭顱灑熱血,自己躲在後面吧?」
「也罷,那就讓我來吧!」朱婷這一回倒是乾脆,她從我手裡拿過一個黃金面具,而後鄭重其事地對我說,「白帆,要是我變得跟阿央一樣,你們大可以扔下我不管。不過,你一定要答應我,救出爺爺!你記住,他也是你的親爺爺啊!」
我長歎一聲,重重地點點頭,說道:「好吧,我答應你!」
我們很快又挑出五個人來,和朱婷我倆一起戴上黃金面具,跟著出現在意識中的樓蘭美女跳起了祭祀之舞。
這種舞蹈確實非常複雜,而且變化多端,不多時,我們身上熱汗漣漣,手腳也有些酸痛了。但不知為何,樓蘭美女一直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我雙目被黃金面具遮擋住,看不到血太陽是否發生了變化,異維空間是否出現,心裡大為惶急。
又過了很長時間,樓蘭美女急切地叫道:「不對勁,快停下來,獻祭之人有問題!」
她話音剛落,我驟然感到胸口又是一陣堵得慌,身體不聽使喚,竟然往後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一塊岩石之上。
我忍住背部劇烈的疼痛,摘下黃金面具一看,只見另外六個人也都倒在地上,情況跟我一樣,而空中的血太陽仍舊毫無變化。
「白帆,你不是說讓我進行獻祭就可以了嗎?」朱婷**著,氣息微弱地問道。
「樓蘭美女告訴我,獻祭之人有問題。」我直言不諱地回答朱婷,又衝著空中喊道,「樓蘭美女,到底有什麼問題,還望你明示。」
良久之後,樓蘭美女才開口說道:「也不是獻祭之人的問題,好像跳舞的人多了一個,真是奇怪哪!大明王莫要心急,容我想一想。」
我一頭霧水,分明只有七個人參加跳動獻祭之舞,為何樓蘭美女要說多出了一個人來?
我艱難地爬起來,細細數著人數,又向身旁的手下們確認了好幾遍,他們都說確實只有七個人戴上了黃金面具,其他人都站在一旁觀看,沒人搗亂。
就在這個時候,小張突然叫了起來:「帆哥,阿央姐不見啦!」
我頓時猶如五雷轟頂,慌忙踉踉蹌蹌奔過去,問道:「怎麼會不見了呢?」
「帆哥,我剛才只顧著看你們跳舞,沒有留意阿央姐。再說了,她一直昏迷不醒,誰能想得到她會離開呢?」小張萬分愧疚,抱著腦袋蹲到地上,自責地揪著頭髮。
「小張,不怪你,你別難過了。」我知道自己方才一時氣急,說話的語氣有些重,嚇到了小張,便勸慰他道。
樓蘭美女的聲音卻異常激動地響了起來:「哎呀,我明白了!大明王,快看哪,有人在獨自舞蹈呢!」
我扭動著脖子,往四周瞟過去,忽而見到在一塊岩石上,一人正戴著黃金面具翩翩起舞。從她的身影來看,不是阿央還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