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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最後的期限(下)

人皮筆記 by 一桿老煙槍

2019-12-31 19:36

 李神棍看著高建國走出房門的背影,老道而擔憂地對老煙槍說道:「王老闆,做事情也不能太盛氣凌人,你要是把姓高的逼得太緊,恐怕他會狗急跳牆啊!」

 「道理老子都懂,可就是嚥不下去這一口氣。」老煙槍振振有詞地說,「一想到那些為國捐軀的戰友們,我就心有不平。因為我們從事的工作需要保密,他們連個追悼會都沒有開,至今老百姓們還不知道曾有一批人默默地守護著祖國的安寧。這就罷了,身為軍人灑熱血拋頭顱,乃至於死後默然無聞,都是盡職盡責!可高建國呢,我們衝在前線,他卻在後方搞腐敗,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是啊,前方吃緊,後方緊吃,從來都是亡國之道。」李神棍打圓場道。

 我們見老煙槍義憤填膺,已然打定主意要將高建國拉下馬,也就不好得再勸他手段柔和一些。反正高建國罪有應得,他這樣的人物,遲早都得受到人民的審判!

 高建國辦事效率還算挺高,第二天,他又帶來了新的文件,將調查紅衣死者系列案件的權力交回到老煙槍手裡。

 這還不算,他竟然還帶來了一疊厚厚的信紙,上面詳盡地寫著自己的所有罪行,包括如何排擠老煙槍和小張的事情也交代了。

 「我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都做了。王子平同志,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高建國的眼睛有些紅腫,黑眼圈很濃,顯然是熬夜寫材料導致的。

 老煙槍一字一句讀著那一份材料,過了很長時間,說道:「你要是早先能有這種覺悟,又怎麼會淪落到如今的田地?姓高的,不是我非得將你趕盡殺絕不可,而是你犯下的罪行人神共憤!我看這份材料寫得很詳盡,也很透徹,只是為何沒有關於老領導死亡一事的報告?」

 高建國指天咒地,急切地說:「哎呀,老領導的死,我確實毫不知情!」

 「那你為何第一時間趕到現場,並下達了封鎖令,而且還不許進行屍檢?」老煙槍不依不饒。

 「那是無相大師給我的指示,我記得那一天他往我辦公室打了一個電話,告知我老領導被剷除了,讓我壓下這件事情。其餘的我就一無所知了,無相也沒透露出兇手是誰,我也不敢多問,因為無相這個人實在太強勢了。」高建國一臉坦誠。

 老煙槍捏著手中的信紙,忽而露出狡黠的笑容,說道:「好了,我知道老領導不是被你殺害的,只是想從你嘴裡驗證自己的猜測,兇手確實另有其人。這一份材料,你還有備份嗎?」

 高建國搖搖頭,疲憊地說:「我寫了一個通宵,來不及謄錄下來,就送過來給你們過目了。」

 老煙槍愈發感到心滿意足,命令高建國道:「你現在就當著我們的面,將這一份材料一字不少地抄錄下來,然後都簽上名,摁上手印。我留下一份,另外一份,你自己交到組織上去。等中央什麼時候派人抓捕了你,老子就什麼時候放了你的兩個孩子!」

 高建國無可奈何,垂頭喪氣地坐到桌子前,在我們的注視下,逐字逐句地抄錄著材料。

 約莫半個小時以後,他終於抄錄完畢,將手中的鋼筆往桌子上一扔,揉著酸麻的手指頭。小張早就準備好了印泥,舉到高建國身前。

 高建國卻沒有立即簽名摁手印,而是抬眼看向老煙槍,懇切地說:「王子平同志,我已經竭盡全力做了所有事情,今天把材料上交組織,說不定明天就回被抓起來。我沒有別的奢望了,只求你們現在就讓我帶走一個孩子吧,在我鋃鐺入獄之前,能陪他一段時間。」

 老煙槍咬緊牙關不肯鬆口,李神棍、方詩雅和阿央等人於心不忍,紛紛勸老煙槍答應這個不算太無理過分的請求。

 高建國眼裡含著淚水,撲通一下跪了下去,抱著老煙槍的大腿苦苦哀求,說道:「王子平同志,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只想在自己最後的時光裡,能跟自己的孩子待在一起,這也是人之常情吧?而且我的請求並不過分,只需讓我帶走一個孩子就行,至於你們要讓我帶走誰,我都沒有意見,還會感激不盡,永遠銘記於心!」

 「煙槍大哥,他們身上還有活血煞毒,只要解藥份量不夠,姓高的絕對不敢胡來。」方詩雅說道。

 老煙槍抬眼看向我,我不置可否,說道:「老煙槍,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罷了,我們無產階級革命戰士,之所以跟反革命分子有本質的區別,就是我們還有人性!「老煙槍動搖了,露出自己心軟的一面,「不管怎麼說,孩子總是無辜的,這樣吧,老子讓你把女兒帶走。但我得警告你,你要是耍滑頭,你的家人都會毒發身亡,不得好死!」

 高建國立即痛哭流涕,扇著自己的耳光,又咚咚咚磕著頭,嘴裡喊道:「子平同志,您大人有大量,我佩服你。我不是人,不是人,以前不應該跟你們作對……」

 等高建國在兩份材料上都簽了名摁了手印,老煙槍就命人將他的女兒放了,並讓我給了一些解藥。

 高建國千恩萬謝,帶著自己的女兒離開了。可不想他這一走,卻再也沒有露過面,而且我們遲遲沒有得到他被捕的消息,027機構組織也沒有跟老煙槍聯繫過。

 難道是高建國尚未將認罪材料送達組織?還是其中出了別的問題,比如有更高級別的領導將事情壓了下來?

 老煙槍不贊同我們的猜測,他說道:「老子清楚高建國的背景,他本是個窮苦人家的孩子,在那一場十年浩劫的運動中發跡,雖然會來事會做官,但背景不硬。他犯的罪行足夠槍斃一百回了,絕對不會有哪一個領導還肯替他出頭。唯一的解釋,就是材料尚未送交到組織上。」

 「日他仙人板板,這麼說來,高建國耍滑頭,最後時刻還是死不認罪!」趙五爺罵了一句,又大為困惑地說,「難道他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人毒發身亡,見死不救麼?」

 我們多少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只得請鞭王出馬,利用一些手段去打探消息。

 不料鞭王帶回來的消息讓我們萬分震驚,據內部知情人士透露,就在昨天,高建國又下達了追捕老煙槍和小張的命令,並召開了一次大型會議,他在會上直言不諱地說,自己家人的性命受到老煙槍和小張的威脅,兒子也被綁架了。

 高建國竟然出爾反爾,給我們來了這麼一手,難道他當真要致自己的家人於死地嗎?

 老煙槍氣得直跺腳,大罵高建國無恥卑鄙,眼露凶光地說:「好啊,老子倒要看一看,等他老婆女兒活血煞毒發作的時候,他還能硬氣下去嗎?直娘賊,到了這種時候,他還想著作困獸之鬥,簡直就是得了失心瘋!」

 我們都贊成老煙槍的看法,說不定高建國只是心存僥倖,一時尚未認清楚形勢,等到他老婆女兒再一次毒發的時候,他就會乖乖地跪到我們面前來。

 但我們這一次徹底打錯了算盤,又過了好幾天,按理說高建國的老婆女兒早該毒發了,可他仍舊沒有現身。

 鞭王卻心急火燎地帶來一個更加不可思議的消息,他一臉茫然地說:「你們別等了,老子看高建國已經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啦!他老婆已經死了,就死在南京第一人民醫院裡,一個手下親自打聽出來的消息,絕對錯不了。」

 「那他女兒呢?」老煙槍一把抓住鞭王的手臂。

 鞭王推開老煙槍,揉著手臂說:「他女兒,哼,活得好好的!高建國昨天給他老婆舉辦追悼會,老子派一個手下混了進去,這是他偷偷拍下的照片,你們看,這不是他女兒會是誰?」

 鞭王手裡多了一張相片,老煙槍一把搶了過來,我們也都湊了過去。在那一張相片上,高建國的女兒雖然臉上帶著悲慼之色,但不見虛弱疲憊之態。

 我細細打量著她的面容,倒抽了一口冷氣說道:「你們看,她臉上的紅色斑點消失了,這表明她體內的活血煞毒已經完全解除啦。天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會無面怪回到了南京,從中作梗?」

 「不可能,無面怪從台灣去了美國,至今沒有回來!」鞭王堅定而無比確信地說,「朱大小姐一直派海外的親戚跟蹤無面怪,他要是回了國,我們肯定會知道的。」

 就在這個時候,樓下一片喧雜的吵鬧聲,鞭王奔到窗前看了一眼,大驚失色地喊道:「不好啦,是高建國,他帶著一幫人馬包圍了這裡!」

 眾人面面相覷,徹底被高建國的舉動給搞懵了,他不會是要強行奪回自己的兒子吧?可上一次他就無功而返,怎麼還會想重蹈覆轍呢?

 樓下想起了尖銳的聲音,高建國舉著擴音喇叭喊道:「裡面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啦!現在給你們兩條路,一是把027機構的叛逃分子交出來,二是等著被徹底消滅。我給你們五分鐘的考慮時間,這是你們最後的期限!」

 萬萬沒料到,事情會反轉過來,先前還是我們給高建國一個最後的期限,現在反倒是他給我們下達最後的通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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