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明月幾時有(下)
人皮筆記 by 一桿老煙槍
2019-12-31 19:36
阿央、方詩雅和我三人坐在昏暗的煤油燈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廣場上歡騰的歌聲遠遠傳來,遙遠得猶如來自於另外一個世界。
阿央不斷喝著米酒,她有些醉意闌珊了,口齒開始不太清楚。我和方詩雅酒量有限,又怕阿央喝醉了,就勸她少喝一些。
「你們別攔著我……」阿央嫣然一笑,笑容漸漸冷卻,悲傷地說,「我心裡好難受啊,你們就讓我喝吧,醉了就能忘記掉一切了。」
我和方詩雅默默地看著阿央,頗為心痛。她的人生發生了很大的劇變,但她多日以來,一直勉力支撐,為了挽救約達大哥的生命不辭辛勞,確實挺令人佩服。
「阿央姐,你想喝就喝個痛快,我們陪你一起喝!」方詩雅舉起酒碗說道。
一連喝下去幾碗米酒,我意識有些模糊不清。這彝族米酒度數不高,但也不是白開水,喝多了也照樣要大醉。
阿央放下酒碗,看著我和方詩雅嗤嗤發笑,眨著眼睛說:「我看出來了,你們倆情投意合,我挺羨慕你們的。白帆是我的弟弟,做姐姐的應該祝福你們!你們等一下,我有禮物要送給詩雅。」
她搖搖晃晃站起來,又點上一盞煤油燈,舉著爬到樓上去了。
方詩雅看著阿央的背影,動容地說:「白帆,她內心裡其實淒苦得很,我們以後要對她再好一些,知道嗎?」
我感激地抓起方詩雅的手,在手心裡摩挲著,點頭道:「能有這麼一個厲害了得的姐姐,我心裡高興得很,當然會對她好了!」
「也多虧她是你姐姐,否則誰知道你會打什麼鬼主意,哼!」方詩雅嘟起嘴,顯然有些醋意。
我尷尬一笑,這方詩雅說變臉就變臉,不過我就喜歡她這種率性的性格,哪怕她再小性子,我也覺得可愛至極。
過了很長時間,阿央終於從樓上走了下來,臉上還帶著一絲莫名的笑意。她坐到桌子旁,從懷裡取出一個銀鐲頭遞給詩雅,說道:「這鐲子送給你,就當我替白帆弟弟表達一點心意。」
方詩雅紅著臉接過鐲子,歡天喜地地戴到手腕上,抱住阿央說道:「好姐姐,多謝了!你看,很適合呢!」
「好啊,這說明你生來就該做白帆弟弟的媳婦!」阿央打趣道。
方詩雅愈發臉紅,我抓起她的手臂,細看那鐲子,發現它極為漂亮,上面刻著一些花紋,精工細雕,非比尋常。
方詩雅褪下鐲子,拿在手裡細細把玩,突然叫道:「你們看,鐲子內圈上有兩個字!咦,一個是『白』字,一個是『朱』字……」
我接過來一看,果然如此,這兩個字定是打造手鐲的匠人刻上去的,與週遭的花紋很協調。
「白朱?」我默念著,忽而醒悟過來,萬分驚奇地說道,「哎呀,這是朱無病和白夢雪的定情信物!」
方詩雅和阿央也反應過來,一時愣怔住,而後驚奇之中,又都有些黯然神傷。
我想這鐲子的來歷,一定是朱無病送給白夢雪的。當年白夢雪遺棄阿央時,將鐲子留了下來,這說明其實她心裡還是對阿央有感情的。
阿央拿著鐲子簌簌流淚,最後長長呼出一口氣,將鐲子遞給方詩雅,站起來說:「事情都過去了,我們再想也無濟於事,隨它去吧!這鐲子能保存到今天,也算天意,有情之物,還需有情之人佩戴。時候不早了,你們睡去吧。」
說著,她方才臉上的那一抹莫名的笑容更加明顯,眼皮飛快眨動著說:「我剛才上樓,已經幫你們收拾好床鋪了,你們今晚就睡在這裡。」
「那你呢?」方詩雅才問了一句,臉上的紅暈便氤氳開,連脖子也紅成了一片。
阿央壞笑著說:「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我當然回廣場上繼續跳舞喝酒啦,我可不會礙事!」
「哎呀,阿央姐,你怎麼也變壞了?」方詩雅恨不得鑽進地縫裡去。
「你們漢人有時候就是虛情假意,明明都相愛了,何必隱隱藏藏躲躲閃閃?我是沒找到心上人,否則早就跟他鑽樹林去了,哪有時間管你們!」阿央大概醉了,如此直白的話也說了出來,她擺擺手,逕直走了出去。
等阿央將門關上以後,她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屋裡的氣氛有些異樣。方詩雅抬眼看著我,又急忙低下頭去。
我心裡忽而狂野起來,血液直往腦門上湧,二話不說抱起方詩雅扛在肩膀上,咚咚咚衝上樓去。
樓上的臥室裡果然被收拾得很乾淨,床鋪非常整潔,怪不得阿央方才耽誤了那麼長時間。
我心臟突突狂跳,將方詩雅放到床上,順勢吻了過去。方詩雅的身體一開始還有些僵硬,後來卻變得軟綿綿的,像一條蛇似的纏住我。
「燈,把燈吹滅了……」方詩雅推著我,兩眼迷離地說。
「不,我要好好地欣賞你!」我喘息著,解開她的衣服,一時間目亂神迷起來。
在幽暗的煤油燈下,方詩雅臉上紅暈如霞,眼神迷離撲朔,白皙的身體如同玉石一般熠熠生輝,渾身散發著香甜的氣味。
我怎麼也看不夠,手指一寸寸游離下去,方詩雅愈發神態動人,讓我魂消魄散。
方詩雅不再抗拒,她雙臂緊緊抱住我的脖子,輕聲呼喊著我的名字:「白帆,白帆,我好幸福,從來沒這麼幸福過!」
良久之後,我倆相擁著躺在床上,猶自回味著方纔的一切,一種眩暈感揮之不去,如同在白雲中飛翔。
樓房上小小的木窗還開著,微風吹拂進來,無比愜意。一輪明月懸掛在窗邊,彷彿觸手可及。
「白帆,你累不累?」方詩雅撫摸著我的額頭,口中的氣息鑽進我的耳朵裡,「我真的很幸福啊,你能天天這樣陪著我嗎?」
我站起來,走到窗邊點起一支煙,打趣道:「天天這樣陪著你,那怎麼了得啊?我非得讓五爺去給我挖鎖陽不可!」
「你盡跟著五爺和老煙槍學得油腔滑調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方詩雅也走到窗子邊,從後面抱住我,望著窗外說,「今晚的月亮真圓,要是永遠都是這樣的日子,人生也就沒那麼多痛苦了。」
我心血來潮,急忙披上外套,奔到樓下,將酒罈抱了上去,笑著說:「唯美酒和愛情不可辜負!來,我們對月飲酒,盡情享受這美好時光吧!」
方詩雅也不含糊,就光著身子站在窗邊,和我一連喝了好幾碗米酒。月光灑在她的身上,就像給她披上一層若有若無的白紗,愈發魅力四射。
我將方詩雅摟在懷裡,舉著酒碗,對著窗外的明月朗誦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詩雅,這樣的日子實在難得,我們要好好珍惜!你知道嗎?你在山中昏迷不醒時,我連死的心都有了!」
方詩雅急忙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我的嘴唇上,幽幽說道:「你要好好活著,我也要好好活著,我們所有人都會好好活著的,否則就享受不到月光了。白帆,有你在的地方,就會有明月!」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