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小說中心 A-AA+ 發書評 收藏 書籤 目錄

簡/繁              

第一百二十一章 沉渣泛起

人皮筆記 by 一桿老煙槍

2019-12-31 19:36

 老煙槍和小張終於趕到了西安,自然讓我們大喜過望。但剛寒暄幾句話,老煙槍就垂頭喪氣地告訴我們,他們的南京之行遇見了**煩。

 我示意老煙槍暫且不要著急,衝著門外喊了幾聲,就有一個手下小跑著奔了過來。我吩咐那人去準備點飯菜,老煙槍和小張風塵僕僕,得給他們接風洗塵。

 恰好五爺我們也尚未用早餐,幾個人圍坐在餐桌前吃著飯。幾杯酒下肚之後,老煙槍抽著香煙,唉聲歎氣不已。

 「狗日勒,老煙槍,你怎麼學起女人愁眉苦臉的了?」趙五爺舉起酒杯勸道,「這可是好酒啊,咱們醉死屌朝天,先喝他個痛快!」

 我也覺得老煙槍就像變了一個人,以前豪邁樂觀的精氣神都不復存在了,似乎還蒼老消瘦了不少,就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小張。

 小張比起老煙槍來,在煩悶中多了幾分氣憤,他拍著桌子罵道:「帆哥,說出來真是令人寒心哪,我們前腳把朱婷移交給組織上,後腳就被人將她放走了,你說氣不氣人?」

 小張的一席話,讓我們吃驚不小,朱婷被人放走了,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都是那個姓高的,直娘賊,千算萬算,想不到他率先貪污腐化了!」老煙槍又氣又無奈,騰地站起來,在屋子中一邊踱步一邊揮舞著手臂大罵,「老子們在前線拚死拚活,卻被一顆老鼠屎攪壞了一鍋湯,當真噁心啊!」

 我和五爺、方詩雅面面相覷,姓高的是027機構的新領導,我們早就有所耳聞。

 記得瓜州之行的時候,他就為難過老煙槍,批下來的裝備都是些殘次品,根本就沒法用。

 老煙槍當時雖然有些抱怨,但沒有多想,他這個人組織觀念非常強,一般不會大肆議論領導。

 我們也認為可能是姓高的新來,就像一般的官僚,他故意刁難老煙槍,從而達到立威的目的,也無可厚非。

 後來我們從瓜州回來以後,老煙槍去南京匯報工作,聽他說那姓高的對他態度很是客氣,而且有求必應,我們當時還感到挺高興。

 可這一次的事情表明,那姓高的並非只為了樹立權威而排擠老煙槍,他放走了朱婷,完全就等於背叛了革命!

 對於將畢生心血都獻給了027機構的老煙槍來說,姓高的來了這一出,無異於在他心口捅了一刀。

 他何等的痛心疾首,我們都看在眼裡,不由得難過萬分。

 我聽老煙槍話中之意,似乎那姓高的是被朱氏家族用錢收買了,就問道:「老煙槍,你有十足的證據嗎?」

 老煙槍滿面風塵,淒涼地說道:「這種事情還需要什麼證據?027機構向來紀律嚴明,沒有一把手的簽字點頭,誰敢放走反動分子?老子就像一隻猴子,被那姓高的耍得團團轉,還滿心以為自己努力革命,穿再多的小鞋也無所謂。哼,他們這一招是釜底抽薪,這是要斷送大好的革命事業啊!」

 「日他仙人板板,有錢能使鬼推磨,老煙槍,你也別抱怨了。要老子說,誰破壞革命,咱們就跟誰死磕到底,看看究竟誰怕誰!」趙五爺嚷道。

 老煙槍一攤手,瞪著五爺說:「話雖如此,但你們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姓高的不但不再支持我們,不給我們裝備也就罷了,他還撤銷了我和小張同志參與破解人皮筆記秘密行動的資格。我們現在處於休假狀態,他已經在機構內部下達了通知,並將相關文件傳達給各個省市,也就是說,我們今後很難取得政府部門的支持了。對了,聽說白帆同志的通緝令,又開始四處張貼啦!」

 聞聽此言,我們是又恨又怒,又驚又氣,簡直就像天雷轟頂。

 我們多次行動之所以能夠順利完成,就在於倚仗著老煙槍的特殊身份,才能夠暢通無阻。

 如今老煙槍和小張被取消了行動資格,而且處於休假狀態,以後做起事情來難免處處掣肘了。

 至於我的通緝令,本來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大家都不當一回事。萬不想姓高的又在上面大做文章,一旦被警察盯上,勢必又得耗費不少心神。

 老煙槍帶來的消息搞得人心不寧,我默默地喝了一口酒,估量著其中暗藏的玄機,那姓高的何時與朱氏家族勾搭到了一起?

 更關鍵的問題在於,姓高的知曉許多秘密,他要是透露給了朱婷等人,那就意味著我們又回到了起點,甚至可能陷入孤軍奮戰的場面。

 難怪老煙槍如此氣急敗壞,事情確實到了不能再壞下去的地步了。我們憑空又增添了一個手握大權的敵對分子,以前的勝利付諸東流,以後的行動則凶多吉少了。

 方詩雅畢竟有些單純,說道:「煙槍大哥,既然姓高的背叛了革命,難道你不能舉報他嗎?」

 老煙槍苦笑不已,又續上一支煙,深深地吸了幾口,吐著煙霧說:「好妹子啊,事情要是這樣簡單就好辦了。且不說我們沒有確實的證據,027機構直屬於中央部門,要舉報姓高的,就跟古時候告御狀差不多,沒那麼容易啊!」

 「老子算是看明白了,我們這一次徹底栽了大跟頭嘍!」趙五爺酒勁上頭,叫道,「管它啥子人皮筆記,我們就此撒手不管,看誰哭誰笑吧。哼,如今大學生成了明教教主,手裡有那麼多產業,我們倒不如專心做買賣,悶聲發大財,何必再將腦袋別在褲腰上?老子倒是有個主意,我們不如就去內蒙古牧場耍上一段日子,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姑娘!」

 為了緩解凝重到令人窒息的氣氛,我接過五爺的話頭,將創建明教一事告知了老煙槍,又問他可有什麼建議。

 老煙槍先是恭喜我幾句,最後一拍巴掌,重又恢復了往常豪爽的神情,笑著說:「啊哈,這倒是件大好事,我們有了明教,還可以放手去革命嘛!」

 眾人見他眉頭舒展,壓在心頭的石頭暫且落了下去,紛紛附和著笑了起來,氛圍變得輕鬆了不少。

 我又把龍虎山之行的情況詳詳細細說了,包括如何打敗剝皮道長和無面怪,以及田元清的下場也講了,這才想起無面怪的真實身份,慌忙告知老煙槍。

 老煙槍的震驚之情,比起我們當初聽到這個隱秘時不遑多讓,他愣了好一會兒,忽而長歎一聲,義憤填膺地叫道:「偉大領袖啊,您老人家睜睜眼吧,各路牛鬼蛇神都跑出來了!哎,沉渣泛起,這潭子水是越攪越渾了!」

 我們說著話,時間就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已是下午時分。

 老煙槍和小張去補覺,趙五爺不願意放過美酒,一個人自飲自酌。我和方詩雅走出宅院,到田野裡去散步。

 自從景德鎮那一夜纏綿以來,這還是我和方詩雅頭一次單獨相處。還未開口,方詩雅已經羞紅了臉,低著頭不敢看我。

 春天早就來了,田野裡冒出嫩綠的草尖,空氣中還有幾分清冷。

 我見方詩雅抱緊了手臂,就站住問道:「你冷不冷?要不我們回去吧?」

 「誰冷了?」方詩雅瞪了我一眼,啐道,「天天悶在屋子裡,人都快發霉了,正好透透氣。你要是想回去,就自己回去吧!」

 我心頭一熱,心想她其實是要跟我單獨相處,所以才會這般說。我也不點破她的心思,伸手去攬住她的細腰。

 方詩雅一把甩開我的手,又急急往四處瞟了幾眼,跺腳罵道:「哎呀,你走路就走路,別動手動腳的,耍什麼流氓?」

 「我就想對你耍流氓!」我笑嘻嘻地說。

 方詩雅瞪了我一眼,而後不怒反笑,又慌忙低下頭,自顧自往前走了。

 我們繞著宅院走了一圈,將長壽幫據點看了個大概,算是巡視領地。路上遇見幾個教眾,遠遠地就畢恭畢敬低著頭,垂手而立。

 我與那些教眾寒暄幾句,又問他們平時做些什麼事情。一個年紀較大的漢子回答道:「大明王,以前我們要麼去經營打理鋪子,要麼就四處去尋找古墓,今年卻很清閒。」

 我笑著說:「清閒也好,省得兄弟們奔波折騰。不讓你們去挖掘古墓,你們不會埋怨我吧?」

 那些人一疊聲說著不會,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我知道做什麼事情做久了,突然不讓做了,都會有些難以適應,但明教要想發展下去,就不能再盜墓了。

 這些話說多了也沒有意思,我轉而問道:「你們身上的食土症,究竟是怎麼來的?」

 那個漢子告訴我,這食土症一開始是從秦始皇陵墓中沾染上的,而後在幫中傳播起來。我聽得心頭一緊,難道這食土症還是瘟疫不成,竟會互相傳染!

 那個漢子還告訴我,每年夏天,幫中兄弟們的食土症就要發作一次,發作之時痛不欲生,有些人因為吃土落下了很嚴重的腸胃病。

 「孟幫主兄弟在世時,他們怎麼對付食土症發作的?」我很是好奇。

 「哪有什麼辦法啊!」那漢子邊說邊搖頭,又無奈又驚恐地說,「孟幫主年年都對我們說,他總會找到根治食土症的法子,可說了那麼多年啦,卻不見個影子,哎……不瞞大明王,為了減輕食土症發作時的痛苦,兄弟們都學會了抽大煙,有些人徹底成了大煙鬼。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啊?」

 聽著他的話,我也猛然理解了,這些人為何會不假思索地就投靠了我,想必他們實在沒有法子解脫,但凡有人能幫他們根除食土症,就是他們的再生父母了!

 與此同時,我才深深地體會到,自己許下的承諾絕不能當作戲言,肩上承擔著的擔子又重了幾分。

 我還考慮到,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多半會無事生非,得趁早給他們找點事情做。此事得與李神棍商量,看他有何辦法?

 正說著,忽而有幾個人從村口慌慌張張跑了過來。他們一見到我,就七嘴八舌地叫了起來。

 我聽了幾句,總算聽清楚了他們在說些什麼。原來這些人被李神棍派到墳地裡蹲守,不想今天又發現了一具剝皮屍體,而且他們還與行兇之人遭遇了。
返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