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婦女掩門
人皮筆記 by 一桿老煙槍
2019-12-31 19:36
看到金黃色的棺槨,我興奮之餘又有些緊張,正忐忑不安地往前走著,沒想到卻見一個婦女奮力關上石門。
「什麼人?你要做什麼?」我大聲質問道,沒多想就朝石門奔去。
那婦女速度很快,我剛跑到石門前,鏗然一聲,那石門便被她給關上了。我用力一推,石門紋絲不動,已然鎖死了。
老煙槍和方詩雅被我的喊聲驚動,他倆跑過來推了石門幾下,便都定定地盯著我看,眼神裡全是疑惑之色。
我頹然地將情況一說,驚疑不定地問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究竟那婦女是什麼人?她關上石門有什麼意圖?」
老煙槍仔細打量四週一陣,聳肩道:「我看這溶洞裡別無出路,就只剩下石門這一個進出口。難道那女人要將我們困在這裡面不成?白帆,你看清楚她的長相了嗎?」
事發突然,我還處在一片茫然之中,此刻才努力回想那女人的相貌,不禁叫道:「我好像見過她,等我想一想……」
「不會在夢裡吧?」方詩雅語氣中夾雜著幾分嘲諷,冷冷地說,「恐怕那個一直盯著你的女人,便是她了。怎麼你不認識嗎?說不定可能就是朱婷呢,你們終於重逢了。」
方詩雅這番話語氣太過反常,也不知她為何要嘲諷我。我翻起眼睛看著她,沒好氣地說:「絕對不可能是朱婷,就算她化成灰,我也能認出來!」
方詩雅臉色瞬間蒼白起來,冷哼一聲便扭過頭去,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怔了一怔,暗想真是莫名其妙,也懶得理她,抓著頭皮繼續思考。
我記得清楚,先前那女人身體頎長,比常人要高出很多。她一頭烏黑漆亮的長髮,身上穿著麻布衣裳,臉上濃墨重彩地畫著幾條彩紋。
老煙槍聽我這麼一說,如同從夢中驚醒一般,喊道:「你忘啦,在七彩蜈蚣棲身的樹洞中,我們曾見過她!」
彷彿一道電光劃過腦海,我渾身冒出冷汗來,果然如老煙槍所說,我曾經不止一次見過她。在樹洞中,在楓樹林裡,還有深坑之下,這婦女都出現過!
她會是誰呢,究竟是人還是鬼?怎麼一路跟到這裡來了?我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這女人神出鬼沒,當真讓人捉摸不透。
而且我記得在深坑中,我曾推測她就是坑中那具白骨的主人。我當時好心好意將白骨帶出深坑,本想將它重新好好安葬起來,可無奈遇見窮奇,白骨也被叼走了。
難道這女人見我丟了白骨,便存心報復不成?大姐啊,你也太記仇了吧!所謂冤有頭債有主,說什麼也不能記恨我們啊,要怪就怪可惡的窮奇。
我將事情來龍去脈一說,老煙槍仰天長歎一聲,情緒低落地說道:「同志們,咱們太大意了,干革命要與群眾搞好關係嘛。現在好了,那位大姐心有怨言,不相信我們這些無產階級革命戰士了。」
老煙槍轉過身拍打著石門喊道:「老鄉,快開門,我們是革命戰士!咱們有話好好說,不要無端傷了和氣。」
「胡說八道!」這是方詩雅第一次出言反駁老煙槍,她語氣冷淡地說,「她可不是什麼老鄉,她是無餘夫人!」
方詩雅這一句話如同炸雷一般響起,我和老煙槍目瞪口呆地看向她,半天也沒回味過來。
「詩雅妹子,你別開玩笑!」老煙槍結結巴巴地說,「你可有什麼憑據?我的親娘啊,無餘夫人還活著?」
方詩雅雙眉一挑,也不願多做解釋,而是對我說道:「你還記得那一尊青銅像嗎?」
我拍著腦門,越想越覺得方詩雅說得有理,那婦女相貌確實太像無餘夫人的青銅像了!
她們都身體修長,而且鼻高唇薄,雖然只是倉促一瞥,但那女人神色中也有一股堅毅剛強。不管怎麼說,我現在愈發傾向於相信方詩雅的推斷。
倘若那女人果真就是無餘夫人,那她為何要關上石門,將我們困在這溶洞裡?還有,無餘夫人遺骸怎麼被遺棄到了遠在數里之外的深坑之中?
我讓老煙槍給我點上一支香煙,在石門前踱來踱去,急速開動腦筋,將所有事情重新梳理一遍,想從中得到合理的推斷。
他倆目光緊隨著我,卻誰都不敢開口說話,生怕打斷了我的思路。我抽完一支煙,抬眼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冒著紫氣的棺槨,漸漸在心中形成了一個成熟的想法。
我清清嗓子,又點上一根煙,向他們從頭細說,事情大概是這樣的,當年無餘夫人營建了這座墳墓,作為自己的陵寢之處。
而在幾千年以後,韓山童部下將韓山童也葬在了此處,這就能與方詩雅所推測的奪墓一說相照應了。
可能當時元朝勢力尚存,因而韓山童部下倉促之中,只是將無餘夫人遺骸刨出來扔了,並在她眼窩裡種下驅魂草。但他們來不及徹底清除無餘夫人墓中之物,故而才會出現陪葬品和壁畫雜亂的情形。
老煙槍靜靜地聽我敘說,不住點著頭,他指著棺槨道:「這樣解釋倒有幾分道理,那麼現在躺著棺材裡的,就應該是韓山童了!不過有一點我還想不明白,窮奇、蜂人這些鬼東西,又為何爭鬥不休呢?」
我略一沉思,便想通了其中關節,說道:「這倒不難解釋,窮奇與武士大概屬於無餘夫人一方,而陰兵和蜂人自然都是韓山童的守護者。它們的爭鬥,恐怕早已持續了幾百年了!」
老煙槍嘖嘖稱奇,反問我道:「如此說來,窮奇已經在此處逗留了幾千年了,它們有那麼長壽嗎?」
這個問題還真難住了我,我只得坦白地說自己也不清楚,想那武當山中的鬼國,不也是上古神獸麼?窮奇究竟是存活了幾千年,還是繁衍至今,我就不得而知了。
「咦,有一點說不通啊!」老煙槍腦子就是聰明,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按理說無餘夫人正可以借我們之手除去韓山童,可她為何非得困住我們?」
說實話,我也只是猜測而已,一切都不敢下定論,其間還有許多不明之處,我如何能解答得了?
我兩手一攤,說:「這個問題你還去問你的老鄉吧,跟她好好昇華一下革命友誼,說不定她就告訴你了!」
老煙槍瞪我一眼,搶白道:「你個小同志,是不是以為自己很幽默啊?少在關公面前耍大刀,我現在沒心情陪你插科打諢。說一千道一萬,咱們還是得開館驗屍才行!」
看來也只有如此了,打開棺槨,便真相大白了。事不宜遲,我們三人朝棺槨包抄過去,都有些躍躍欲試。
沒想到剛走幾步,尚未走到棺槨之前,我身體上便傳來一陣瘙癢,彷彿有蟲子在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