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情的最高境界

戰陽感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薄弱，到最後她幾乎感覺不到*的存在，那些煙線像地獄血蟲一樣，侵透了她的每一寸鬼身。鬼的身子是輕靈甚至是不存在的，但戰陽是鬼王，經過萬年的修行，其身軀已經漸漸開始接近肉身，也正因為如此，此時她所受到的痛苦，也是最大的。在戰陽感覺自己的意識就要消失時，眼前突然現出了悟色的身影。悟色面帶微笑，就站在距她不遠不近的地方，似乎伸手就可以觸摸，又似乎相隔千萬里。

戰陽喃喃說道：「苗老闆，其實我一直想做死人客棧的仙子，你知道嗎？」

悟色點點頭，笑道：「我知道，戰陽，你不會有事的，只要有我在，你就不會有事的，而你的心願，也一定可以實現，你一定會成為死人客棧的仙子，一定會。」

戰陽苦笑道：「可是我的鬼身就要被分成千萬塊了，然後到達千萬個不同的地方，變成千萬個不同的地方，就算你的法力再高，也無法讓我的身軀重聚。」

悟色笑道：「戰陽，何必要重聚呢？不會消散，就不會有重聚一說。我剛剛才對你說過，只要有我在，你一定不會有事，你要相信我，我只要你在心中完全相信我，這樣我就有能力救你，也會有能力救我自己。」

戰陽癡癡地看著悟色，悟色臉上的笑容，一直那麼燦爛，戰陽似乎也受到了感染，不由得會心一笑，狠狠點了點頭。悟色微微一笑，便從戰陽的眼前消失不見，而戰陽又回到了殘酷的現實中，鬼身上巨大的痛苦，讓她恨不得能立即死去，然而剛才的夢是那麼真實，戰陽心中不由得選擇了相信，相信奄奄一息被打回原形的悟色，一定會來救她，即便明知道不可能，她還是喜歡帶著這種希望和喜悅飛散，而不是在悲痛和絕望中墮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書天滿心歡喜地看著戰陽的反應，那神情就像是一個母親正在注視著她的孩子，然而母親眼中露出的歡喜是世間最美好的慈愛，書天眼中露出的歡喜卻是世間最毒辣的邪惡。煙籠恢復正常後，只見那些煙線將戰陽捆得結結實實，在戰陽痛苦的掙扎中，煙線又開始緩緩從戰陽的鬼身裡出來，煙線出來的同時，也帶出了戰陽的一小塊鬼身。書天貪婪地看著，嘿嘿笑道：「戰陽，你有這種下場，都是悟色一手造成的，你要恨，也該去恨悟色，而不是我，不，或許不是悟色，而是悟色的師妹和那個小石人，若不是他們用死靈消滅了我的妖魔亡魂大軍，你也不會有這種悲慘的下場。」

煙線全部從戰陽的鬼身出來後，戰陽發出一聲慘叫，身軀頓時化成了千萬塊，每一塊都和蟻卵一般大小，然其順序沒有錯亂，依舊完整得呈現出戰陽的模樣，所不同的是此時的戰陽僅有微弱的意識，無法說話，也無法感受到周圍的一切。

書天嘿嘿笑著又舉起了手掌，說道：「戰陽，我知道你能聽到我說的話，以後你就會有千萬塊靈魂散步在各處，時間久了，你會漸漸想起今天的遭遇，心也會被仇恨湮滅，那時你所有的記憶，都是關於苗悟色的，而你心中的恨，也會全部放到苗悟色身上，那種日子，乃是世間最淒苦的日子。」

在書天準備拍下第三掌時，只見紫蘭懷中悟色的貓身動了一下，隨即化作一道亮光，射向了高塔，擊在書天的手腕上。書天慘呼一聲，從高塔上跌到了遠處的地上，她很快又翻身起來，看到悟色的身子閃著金光，飄在塔尖處。書天心中驚駭不已，飄身到了塔前，問道：「悟色，你……」

悟色道：「書天，快將戰陽放了。」書天淡然笑道：「悟色，戰陽的鬼身，已經化成了千萬塊，此時我將她放了，她也做不了鬼。」悟色呆道：「什麼？」書天笑道：「你仔細看看戰陽的身子，就會知道我並沒有騙你。」悟色轉過身，呆呆盯著戰陽，只見戰陽的鬼身上，有無數黑線，那黑線分割了她的身軀，而戰陽也沒有任何意識。悟色輕聲問道：「戰陽，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戰陽的身軀飄浮在空中，只要有風輕輕一吹，就會四處飄散，化作烏有。悟色問話時，戰陽的頭微微點了點。悟色看在眼中，萬分高興，笑道：「戰陽，我說過，只要有我在，就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雖然我沒有做到，但我不會讓你的鬼身飄散。」

書天笑道：「悟色，你想怎樣救戰陽，難道你要犧牲你自己嗎？」悟色笑道：「那有什麼不可？」書天愣道：「什麼？」悟色道：「犧牲我自己，換來戰陽的平安，我願意這麼做，也樂意這麼做。」書天聽得心中感動，嘴裡卻是冷笑著說：「悟色，我相信你不是一個傻子，更不是一個情癡，你救不了戰陽，就放她走吧！」悟色道：「書天，今天你所做的一切，終有一天會得到全部的報應，而那一天，一定會很快到來。」

說完，悟色將金嗩吶拋入耳中，雙手在面前畫了一個金色的圓圈，然後縱身從圓圈中穿過去，進入了煙籠中。悟色的身子很輕，輕得沒有半點風，近距離看著戰陽，更令他心痛，戰陽變成這樣，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悟色僅是一隻貓妖，打出世以來，很少動情，也很少說出心中的情，一切盡在不言中，行動遠比言語重要。

悟色微微一笑，說道：「戰陽，你是鬼，我是妖，這份情，本來就是個笑話，但我們都知道那不是笑話，儘管我不確定，你的心是不是也和我一樣，不過在我離去前，我還是願意這樣想像：我們的心是一樣的，我們的情也是一樣的。」說著整個身子化作一片金光，將戰陽的身軀包裹了起來，隨即金光四射，轟隆聲中，高塔也開始倒塌，而金光漸漸變弱，悟色的靈魂也在漸漸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