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九章 生養之恩與養育之恩
極品妖醫 by 秦梟
2019-12-28 22:03
白龍山莊的一間偏僻書齋裡,秦狩見到了白素貞一家三口。
秦狩雖然從小便在老照片上見過白素貞的模樣,但是當真見到她本人時,依舊有些老百姓見到大名人時的不真實感。
白素貞就穿著一身寬鬆休閒的白色羊絨衫,慵懶地斜坐在沙發上,雙手軟綿綿地叉著,一張天然無整容的漂亮瓜子臉正對著秦狩,兩隻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打量著這位不速之客,一頭烏黑亮麗好似綢緞的長髮散落在肩上,隨著呼吸的韻律起伏。
初看白素貞,秦狩覺得她的外觀像二十歲,但是再仔細觀察,她一身內斂的雍容貴婦人氣質,又教秦狩覺得她像三十歲,倘若盯得久了,她渾身上下都洋溢著的溫柔母性氣息,給旁人感覺又像是四五十歲的母親……
當然,這並不是說白素貞老氣,白素貞是個美人,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比起普通美人那種會勾起人類**的美,白素貞的美,更透著一股慈悲為懷、包容萬物的佛性,教人不自覺地想要頂禮膜拜,彷彿她就是一尊羊脂玉雕琢而成的觀音佛像。
相比於白素貞未成佛卻有佛性,古埃及的蠍子王納爾麥氣質上就差了一籌了。
這位身份尊貴的半神,單看外表的確是一表人才:那張濃眉大眼的國字臉,相當符合華夏老一輩人的審美觀,而且五官線條比東方人更張揚,有一種獨特的異域風情,而那身古銅色的光滑皮膚,配上肌肉勻稱緊致、堪比古希臘雕塑石像的好身材,倘若進軍影視圈,哪怕他演技再爛,也能憑顏值混得風生水起。
最最獨特的是,他的眸子就像是星空般深邃迷人,總是透著股濃濃的憂鬱,渾身上下也連帶著籠罩上了一層頹廢消極的氣息。
倘若用華夏歷史人物來譬喻的話,這位亡國滅種的蠍子王,在氣質上倒有點兒像南唐後主李煜,整個人往哪兒一戳,不管他臉上的笑容多燦爛,但就讓人腦海中莫名得迴響起「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的bgm。
蠍子王就正坐在白素貞身邊,臉上擺出一副虛假無比的「領導人的微笑」,只是,不管他如何努力想在外人面前表現出所謂的帝王尊嚴,但跟白素貞那舉手投足間散發出的佛性氣質,蠍子王給人的感覺就是個吃軟飯被包養的小白臉。
當然,秦狩無意於評價白素貞與蠍子王的婚姻好壞,只要白素貞與蠍子王覺得幸福,那麼外人扯什麼般不般配都沒啥意義。
一個坐過牢的二婚女人,一個亡了國的末代帝王,都是受過傷的人,誰也別嫌棄誰,好好過日子吧。
除了白素貞與蠍子王這對蛇蠍父母,胡七巧這位「走失兒童」也在場。
若非胡七巧那一身遮掩不住的人參藥味與香甜仙氣,哪怕是擁有火眼金睛的秦狩,都有些不敢確認她就是走失的葫蘆娃了。
白素貞與蠍子王確實沒有虧待胡七巧,她如今看上去就是個茁壯的十歲女童,一張粉雕玉琢的小圓臉相當惹人憐愛,身體偏胖,顯得軟乎乎粉嘟嘟的像頭小香豬,教人忍不住想要抱著咬上幾口。
胡七巧不但吃得營養好,穿著打扮也被白素貞下了心思:她的腦袋上滿是繁雜閃亮的小頭飾,身上裹著件名貴的紫色蕾絲花邊連衣裙,腳下踩著一雙嶄亮的小皮鞋,走在地上踏踏作響,整個人看上去就像個華麗的芭比娃娃。
胡七巧就蹲坐在蠍子王的大腿上,一雙透著靈氣的漂亮眸子滴溜溜地打轉,雖然秦狩衝她笑了兩下,但是她卻明顯有些懼怕秦狩,不但身子畏畏縮縮地往蠍子王懷中倚,兩隻藕節般白皙粉嫩的胳膊更是下意識地攥住了他的耳朵,扯得他呲牙咧嘴,又樂此不疲。
「小狩……我就跟你師傅一般叫你小狩吧?」
白素貞常年與秦柏書信相通,雖然沒見過秦狩面兒,但對秦狩也不陌生,她笑靨如花,神態自然,態度和順,就像是在接待一位自家晚輩。
秦狩正坐在一台籐椅上,神態恭敬地笑著應了兩聲,對於白素貞這位差點成為自己師母的長輩,他可不打算耍啥子小霸王脾氣。
「七巧這件事兒呢,大家都是自己人,剛才你們說得這麼明白,我也不跟你們兜圈子。」白素貞斟酌了一會兒,又抬手拍了拍坐立不安的胡七巧,轉頭說道:「對於胡家老爹,我們夫妻只能說句對不起了。我與我丈夫愛七巧,七巧也愛我們這個家,我們不打算放七巧回平安市。」
「老婆說的對!」蠍子王操著一口地道的普通話,滿臉狗腿樣地附和道,僅存的那點兒高人氣質頓時蕩然無存,如著名武術家葉問所說,世間沒有怕老婆的男人,只有愛老婆的男人,那麼,法海與蠍子王都是很愛很愛老婆的新世紀好男人~
「姐姐,妳別犯糊塗啊!秦狩剛剛不是說了,胡小柴會補償足夠的千年人參精血,不管是恢復妖皇修為,還是培育親生後代,都是有辦法的……」小青擠眉弄眼地對白素貞使著眼色,實際上,在胡七巧回家這件事的處理上,最積極的還是小青,她可指望著跟白素貞百合生子,再續前緣呢!
「小青!這不是補償不補償的事兒!感情!我們夫妻與七巧的感情,能用物質來衡量嗎?」白素貞的語氣有些嚴厲了起來,而小青當年被白素貞打敗,給她當了多年的婢女,心裡都有陰影了,見白素貞有些發火,小青立馬就慫了。
「老婆說的在理!」蠍子王抓著胡七巧的小手擺了擺,給白素貞加油助威。
賀老白冷哼一聲,一臉鄙夷地喝道:「哼,好一個感情……當年妳也是以夫妻感情為由,潛入崑崙山盜走仙草,今兒妳又以母子感情為由,強扣他人的孩兒!白素貞,妳當真是上下兩張嘴,怎麼說都有理啊!」
白素貞聞言,不但沒有生氣,反倒軟言勸慰道:「賀老哥,我年輕氣盛時犯下的罪業,已經遭了夫離子散的惡償。而真正坑害你的幕後元兇,也落得個屍骨無存、魂飛魄散的淒慘下場。善有善果,惡有惡報,一切自有天理在,您又何必耿耿於懷呢?」
賀老白出身道家,可聽不得白素貞的佛理,他氣呼呼地一擺手,怒道:「既然妳當年已經因為感情用事犯下大錯,為什麼今天還要再感情用事一次?妳就不怕再惹出一場堪比水漫金山的大禍麼?」
白素貞眉頭微蹙,語氣不善地反問道:「賀老哥此言何意?」
賀老白冷笑連連,忽然臉色煞白,猛吐出一口鮮血來,嫣紅的血滴濺在白素貞的白毛衣上,猶如點點臘梅。
「老頭子我今兒也不怕洩露天機了!」賀老白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大聲喝道:「白素貞,胡七巧與妳無緣!倘若妳執迷不悟,強留她在懷,恐怕大禍將至!」
孩子一向是父母的心頭肉,賀老白這一番胡說八道,白素貞哪怕是真佛也要發火了,她臉色陰晴不定,正欲發難,卻見秦狩一把薅住賀老白的胳膊,探了探他的脈搏,跟著便一臉揶揄的笑了。
「老騙子你演技越來也精湛了啊……知道你想幫忙,不過你還是別瞎說八道了,人家不上你的當兒。」
只不過,秦狩說著說著,竟悄悄往賀老白手裡塞了一根金黃色的人參須,而賀老白也不動聲色地收下,又抬手抹了抹鬍鬚上沾染的鮮血,並偷偷服下那根吊命的人參須,臉色頓時就紅潤了起來。
賀老白掩著嘴,悄悄說道:「我不是在演戲!」
秦狩不耐煩地擺擺手應道:「知道了知道了~」
「白施主,妳著相了!」這時,縮在牆根老半天的法海也在小青的慫恿下站了出來,他衝著白素貞搖了搖頭,反駁道:「妳說,你們夫妻與胡七巧有舔犢之情,難道胡小柴與胡七巧就沒有父女之愛麼?都是親情摯愛,有何分高低貴賤?白施主,妳曾經夫離子散,應該也理解丟失女兒的胡施主是何等的痛苦,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
白素貞一愣,那對漂亮的大眼睛竟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霧氣,彷彿是回憶起當年與襁褓中的許仕林分別時的情景。
「媽媽,別哭。」胡七巧探著身子,伸出肉乎乎的手掌,笨拙地抹了兩下白素貞的眼皮,而白素貞也緊緊抓住了寶貝女兒的小手,默默垂淚。
秦狩自小便被父母遺棄,少年時又遭遇失親之痛,他個死宅男願意東奔西跑幫助胡小柴尋女,未嘗不是潛意識裡想要尋找「失蹤」師傅的念頭影響。所以,他對胡小柴與白素貞心中的痛楚,多少都有些感同身受。
胡小柴能夠用自己的人參精血來灌溉葫蘆籐,跟七個葫蘆娃也算是血脈相連的關係了,差不多也稱得上是親爹了。
一邊是生養之恩的親阿爹,一邊是養育之恩的養父母,孰輕孰重,這確實是件難題。
秦狩煩躁地撓了撓頭皮,又斬釘截鐵地說道:「罷了罷了,小爺我最受不了這種悲傷氣氛了,咱也不扯那麼多了,胡七巧,回家還是不回家,妳自個兒決定吧。」
「啊?」胡七巧呆呆地望著抓耳撓腮、坐立不安的秦狩,訥訥道:「我……我想阿爹……」
「七巧!」白素貞的聲音尖得嚇人,她紅著眼睛,滿是祈求地握著胡七巧的小手,千言萬語凝滯在喉嚨眼兒,卻又說不出來,只是化作一串悲痛的沉默。
「我想回家看阿爹,可是……可是爸爸媽媽又好可憐好孤單……」胡七巧一臉為難,輕聲喃喃道。
胡七巧不愧是本性純良、赤子之心的葫蘆娃,在這個投胎學方興未艾的拼爹年代,不知道有多少小鬼渴望著生在有錢有勢的權貴之家,而胡七巧作為靈智初開的植物精怪,大部分時間都在籐上休眠,對胡小柴的印象並不深,而她自清醒以來,便一直在白家享盡榮華富貴,可即便如此,她依舊沒忘了胡小柴這個**絲綠化工老爹,也是難得了。
打個比方,一個孩童在嬰兒時期便被人販子拐走,然後被有權有勢的養父母養到十歲,但孩童依舊記得自己親爹,還想著回家看看……這故事要是登在《知音》上,妥妥是要感動中國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