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大神收集系統 by 邏輯算法
2019-12-28 22:00
人們一般把覺醒時代從有確鑿記錄的「女鬼網吧」算起,現今已經進入第四個年頭,中國主試官的覺醒儀式成為了全球性的活動之一,無論是誰,只要有網絡或者電視甚至廣播,就可以感受這場全球性的狂歡活動。
人們的生活會隨著覺醒儀式改變,覺醒儀式即是覺醒時代的「革命」。
這一次,中國主試官已經提前放出了儀式說明:「前路」將會極大改變現有的人類生活方式,全球格局隨之改變,這並不一定是幸福,一切端看人類的選擇,是希望還是絕望,是幸福還是痛苦,請等待參加者們做出選擇。
網絡上對於主試官的評價,無疑中國主試官是最高的,不僅僅由於攝影的豪華精緻,更因為中國主試官總是會設計一個圓滿的故事,最佳的情景渲染,無論局中還是局外人都將從頭到尾體會故事,這無疑能為人帶來樂趣,也是覺醒儀式收視率一次比一次高的緣故。
林秋一開始把直播定在了B站和Y站,不過因為這兩個是老牌網絡流媒體,種種機緣巧合下就這麼定了,之後雖然有無數網絡媒體聯絡中國主試官,試圖搶走這份獨一家的直播,但是他本就無心經營,自然也懶得動,一律拒絕了。
主試官這裡不通,自然會有其他的人動起腦筋,這一次的「前路」覺醒儀式除了主試官的獨家全景直播外,還有許多參加者的直播,比如,路桃就是其中之一,她在T站的直播一直很有人氣,這次更是風頭無倆,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上次「高考」覺醒儀式之後,路桃雖然沾了謝雪落和邵子昂的光跟隨到最後,卻並沒有成為覺醒者,雖然她一再嘗試依然沒有任何收穫,當她詢問別人怎麼確認是不是成為了覺醒者時,得到了一個奇異的眼神。
「你沒感覺到嗎?」答話的是一個高高大大的男生,很年輕的臉龐,對路桃這種美女態度很好,故意欺騙的可能性很低,「就是……呃,我說不出口,但是,只要成為了覺醒者你是立刻能明白的,想都不用想,立刻就明白了。」
路桃迷惑地看著男孩的表情由不解、焦急慢慢轉變成了遺憾,最後是深深的失望。她不懂那個「立刻能明白」到底是怎麼個明白,她只明白一件事,從此以後,她與眼前的男生之間就有了深深的鴻溝,他們不再是一類人了。
中國主試官在這幾年間再也沒有舉行覺醒儀式,路桃也沒有失望,安靜地等待著,她知道還會有機會,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再放過。相比之下,路李就更加淡定,或者說不求上進,她這位雙胞胎哥哥的夢想是做職業婦男,而且樂於做家務,比如怎麼把雞蛋擺盤成小兔子的形狀,並且拍照上傳獲得一百個贊。
他們是雙胞胎,彼此的夢想卻南轅北轍,有時候路桃會想,如果他倆能調換一下性別就好了,可惜這是不可能的。
這一次,路桃要搏一回,看看如今的謝雪落,已經是她不能企及的地位,兩者之間如同雲泥之別,空有一張漂亮臉蛋又如何,毫無意義。
路桃挑了中間的入口進場,同一撥人中她看見了楊白,這倒不是故意選擇一起只是湊巧,不過,換作其他人來看,大概會覺得她這個「綠茶」故意的吧,每當這時候她也只能裝作不在乎的樣子了,就算在乎又如何?
沒人有義務探索你的內心,只在意你的實際行動。
楊白在覺醒辦是名人,雖然職位不高但是與主試官關係非常好,可謂是覺醒辦實際上的掌權者。有什麼事要討論,只要楊白一句「這個主試官不通過」或者「這個行」,這件事基本上就定了。
曾經有人氣不過,要求面見主試官親自討論,楊白倒沒阻止,甚至給了這人一個電話號碼,打過去後對方根本沒接。他質問楊白是不是故意給了錯的號碼,楊白一臉無奈,讓他去找兩位部長,部長得知後直接把他罵了一頓,這件事不了了之。
路桃覺得,那人就算真的親眼面見主試官了恐怕也沒有結果的,她見過一次嚴冬年,很冷淡的眼神,看向她時完全沒有溫度,彷彿在看一團死肉。她大著膽子上去打了招呼,什麼回應也沒有,嚴冬年就像沒看見她般擦肩而過。
林校長倒是相對來說挺和善,也是相對來說,他又不能說話,很多時候只是和學生們微微一笑,有時候路桃發現他盯著某個人發呆,以女人的直覺,她覺得這不是單純的盯人而是某種交流,無論如何這都是猜測,不成為覺醒者的她永遠是被「遺憾」的那一個。
路桃再也不想從別人臉上看見那種「遺憾」的眼神了。
黃沙迷宮很普通,甚至稱得上簡陋,牆壁光禿禿的,腳下的地面也是如此,天空倒是很藍,中國移動補給站飄在上空,為參加者們帶來現實世界的一縷氣息。
路桃不這麼想,她很清楚,從走進入口那一刻起,她和千千萬萬參加者就一起處於主試官的控制之中,看見的、聽見的甚至聞到的都未必是真的,一切的一切都是被設計好的,所以,務必保持冷靜與思考。
這都是林校長給開的「小灶」,主試官是絕對不會來講課的,頂多偶爾在林校長的教室外面一邊等一邊露出很微妙的表情……她是不會承認完美男人也會有癡漢笑的,畢竟還要保存一點少女的心思。
迷宮的面積很大,走進去後,路桃發現牆壁倒也不高,一個稍微高大點的人就可以扒著牆沿直接上去,很輕鬆。
這是一條直路,沒有任何岔路或者拐彎,可以並排走十來個人,路桃往後瞄了眼,源源不絕的人正在緩慢前進,就算有人焦急著想搶先,人潮也令他無法動彈。
直路彷彿永無盡頭,路桃幸好是前兩排,有著很清晰的視野,很快,前方出現了一堵浮雕牆,她的視力不怎麼樣遠處倒看得見,那些浮雕和牆壁是同樣的材質,只不過每一個凹凸都很圓潤,沒有特別尖銳的分層,彷彿被風化了很久般。
「沒路了!」前面有人叫了一聲,是中文,帶著典型的外國人口音。
路桃也走入這個正方型空間中,前、左、右都是圓潤的浮雕牆壁,她正準備回頭,地面突然搖晃了起來,擁擠的人群中不講道理地升起一牆壁,封閉了這個小小的正方型空間,把前三排的人隔了開來。
有人正巧站在升起的牆壁上方,隨著牆壁升高搖晃著。
有人眼疾手快地翻了回去,有人不管不顧地翻進來,不同的人選擇了不同的道路,很快,這個正方型空間裡只剩下四面浮雕牆了,再也沒路了。
「裡面沒有路了!」牆頭上眼疾手快翻回來的人喊。
「這裡也沒路啊!」後面有人應道。
話音剛落,右手邊的牆壁突然落了下去,露出一個毫無區別的通道出來。
「裡面的人估計完蛋了。」參加者中出現了這樣的議論。
確實,在迷宮中進入沒有道路的房間無疑於完蛋,有些資深遊戲玩家會想到「那裡是不是有什麼寶藏或者BOSS」,但是,只要迷宮還在,大家還是更傾向於「通關迷宮」就是成功。
這就是迷宮給予人的暗示。
人們對被關進絕路的前行者表示了毫不誠心的同情之後,立馬拐彎向著新出現的路湧去。
路桃和小楊都在這個房間裡,牆壁上方是空的,外面的議論傳入了他們的耳中,房間裡有人沮喪、有人在觀察,也有他們這樣毫不在乎的。
主試官絕不會設計這種直接把人送進死路的覺醒儀式,除非你被送出來了或者死了,不然的話絕不要放棄希望,這是林秋說過的內部消息。
沒錯,這波覺醒儀式是會死人的,不是偽裝是真正的死亡。所有參加者都簽署了相關協議,覺醒辦的一大部分準備工作就是登記參加者和進行這些文書工作,雖然這種協議在許多國家的法律中是沒有效應的,比如中國,但是在覺醒儀式這種事上似乎大家都習慣於網開一面。
畢竟歐洲主試官還吃人呢……
小楊得到了林秋的特別關注,如果遇到生命危險會把他撈出來,不排除來不及,路桃就什麼也沒有了,生死自負。
林秋之所以如此設定,也是因為這次的覺醒技確實很重要,他需要能在生死恐怖之間依然能保持三觀的人,死亡並不是目的而是手段。這個條件他反覆思考,也與一些人討論過,最終,他決定了死亡並非必定但是不排除會有死亡,這種搖擺的條件也是參加者們討論的條件之一。
「虛偽,雙標。」當時的系統這麼嘲諷道。
「我高興。」林秋毫不在意,「你管得著?」
系統沉默了兩秒,冷冷地道:「總有天我能管得著的。」
「等那天再說。」林秋的回復同樣十分冷靜。
主試官的直播鏡頭此時對準了被關進正方形裡的人,路桃的直播也在這裡,不少觀眾們立刻猜出了貓膩。
「這地方要是沒鬼我吃電腦!」
「吃電腦時開個直播。」
「前面的傻了,主試官絕不會隨便對著一個沒劇情發生的地方。」
「你說主試官到底是怎麼知道哪裡會發生什麼呢?」
「等你當上GM就知道了。」
「當GM也沒什麼意思。」
「說得好像你當過一樣。」
「覺醒儀式沒當過,覺醒時代的當過。」
「什麼覺醒時代?」
「是那個遊戲吧?那個遊戲不是至今為止只有一個GM?是個女裝變態……」
「我他|媽是被迫的!」
「???要聊遊戲滾出去聊,不要擋著我看直播!」
「這地方到底是咋回事,我看得沒什麼特殊的地方啊,要是像遊戲一樣有個提示什麼的就好了。」
正方形裡的人也有同樣的想法,眼睛都看出淚來了,牆壁就是牆壁,地面就是地面,除了一堆看不出是啥玩意兒浮雕外沒有任何特殊之處。也有人大著膽子摸了摸,觸感就是凝結在一起的沙子,用力撥一撥還能扒拉下來幾粒沙子。
這一找就是足足半小時,正方型裡有十五人,幾乎是摸爬滾打把周圍的每一寸地方都觀察過了,甚至想過掏一個洞,奈何扒下來多少沙子,牆壁上就會「長」回去多少,完全沒有效率。
九月的埃及依舊處於酷暑之中,上午九點,太陽幾乎就懸在頭頂,參加者們只能蹲在牆壁淺淺的長條陰影中休息。他們事先的準備倒是充足,都戴著頭巾、攜帶了充足了水和食物,渾身上下掛滿零零碎碎的裝備,不過這樣一看更像是一排乞丐了。
「真的沒有任何路了嗎?」彆扭的上海口音中文響起,這是個棕髮藍眼的白種人,身材健美,看起來練過的,「原路返回呢?」
「沒有路,你是苕嗎?」另一個金髮碧眼白人男不客氣地罵道,一口玉米棒子的東北口音,「眼珠兒長得不正可以捐了。」
「少批跨,都在這兒窩著,大哥不要說二哥!」又一個紅頭髮的美女開口了,白皮裹在黑布下面,渾身上下只露一雙綠眼睛,重慶話說得一點兒也不地道,「個格老子的,進來就遇上你們這些瓜皮,算老娘倒兒家!」
路桃哭笑不得地看著仨老外操著不同地的中文方言吵了起來,這些年來中文學習浪潮席捲全球,來中國的老外也多了十倍不止,偷渡潮日益嚴重,原因之一是中國簽證越來越難簽。
有很多老外來了不為別了,就是為了學習一口地道的中文,就差把說學逗唱都整上,一樣也不能拉下。也有人來是想在「覺醒科技」行業找一份工作,或者乾脆是外國相關公司來學習與覺醒者合作的經驗。
不需要推廣,也不需要文化輸出,成為覺醒者就是一本萬利,資本可以為之拋頭顱、灑熱血,老娘都拋到銀河系外,更何況區區幾年學習時間。各大學連夜開設中文系,學費設得高高的,分數線也設得高高的,收錢收到手發軟,校長們就差給主試官日上三柱香了。
由此引發的後果就是各種野雞中文補習班橫行,不少老外拐彎抹角搞一個旅遊簽過來了就黑下,學了一口奇葩的中文口音,至少是能說認字了。
這一切變化出現在短短四年間,都用不了三十年河西東。
路桃和小楊視線對了一下,誰也沒吱聲,從進來後他倆就默契地裝作不認識。
「爬上牆看看?」一位阿拉伯長相的男子開了口,他一直很沉默,旁人做什麼就跟著做什麼,隨波逐流,這次終於不是拗口的中文而是英語了,大概是本地土著,總有不怕死的人想搏一把,「可以看見路吧?」
這個主意並不怎麼突兀,可以說順理成章,一直沒有人去做的唯一原因在於:聽起來好像太簡單了啊……
迷宮有個非常簡單的走法,一隻手扶著牆保持不離開,遇見死路就回頭,只要有足夠的時間最終都能走出去,爬上牆就更容易了。
直接把人關進死路的玩法不存在,完全沒有解決方法的迷宮毫無意義。
「別的方法都試過了。」上海老外說,「也只有這個了。」
確實如此。
「我來吧。」東北老外的身高最高,站在人群中如同鶴立雞群,此時當仁不讓地站了出來,他活動了下胳膊,輕輕一跳雙手就推住了牆沿,隨即又怪叫一聲跳了下來。
「怎麼?怎麼?」重慶老外妹子驚叫起來,尖細的女聲迴盪在空氣中,「暗算?」
東北老外甩了甩手,尷尬地道:「太燙了。」
所有人都露出鄙視的眼神,沙漠地帶接觸能吸熱的東西必須有遮擋是常識,不然以為沙漠居民都裹成粽子是追求時尚嗎?
東北老外從背包裡掏出一付手套帶上,再度活動了下胳膊,重新扒上牆頭,在所有人關注的目光中輕輕鬆鬆地爬了上去,雙腳站穩後,他就如同一根路燈般在牆上四處看了起來。
「啥?啥?」上海老外壓低了聲音叫,「看到啥子麼?」
東北老外裝模作樣地看了好久,似乎很享受這萬眾矚目的狀態,足有一分鐘後才瀟灑地跳下來,一攤手,說:「什麼也沒有。」
「哈?」上海老外瞪大了眼睛,母語都冒出來了,「Whatthef……」
「真的啥也沒。」東北老外淡定地道,「不信你上去看。」
上海老外也是個年輕健壯的男性,當下就不信邪了,一溜煙扒上牆頭,先是愣了下,隨即站上去也是看了半天,越看臉色越難看。
「我說了吧。」上海老外得意洋洋地道,「沒有出口,看到的地方全部都是迷宮,我說的是看到的,地平線最遠處都是!」
「我們進來前感覺沒有這麼大啊。」重慶外妹兒皺著眉頭道,「感覺就和中國移動差不多大。」
「你怎麼知道的?」有人插嘴道。
重慶外妹兒從包裹頭巾裡掏出一個吊脖子上的望遠鏡:「我用這個看的。」
沒人吱聲,所有人都在思索著這個變化。
笑聲從牆頭上專來,上海老外略帶些得意地道:「你們就沒想過,直播翻牆過去嗎?」
大家看著上海老外,以一種很微妙的眼神。
「儂繼續在這兒等吧,阿拉走了。」上海老外似乎並沒有察覺什麼不對,轉過面縱身一躍——
慘叫聲響徹長空,上海老外是蹲下後往下跳的,還算小心謹慎,但是,沒人料到牆壁之上突然伸出來數只手臂,迅速抓住他的腳踝,在這樣的拉力之下,他的上半身往下墜落時腳被固定在原地,在重力的作用下,他的上半身自重撕裂了他的小腿骨,骨折時清脆地聲音伴隨著嚎叫,令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跳了起來。
一雙腿被無數黃沙之手抓在牆頭的腳,上海老外的其他部分傾倒在牆頭之下,看不見,但是激烈的求救與慘叫聲還是重擊在所有人的心頭,他們面面相覷、茫然不知所措,
小楊跑向拐角,踩著呈直夾角的兩邊牆壁飛速往上一竄,爬上牆後以驚人的平衡走到上海老外身邊,小心翼翼地扔下去一根繩子,大吼道:「忍住疼,抓住!」
小楊所做的事無非是以斷掉的小腿骨為支點把上海老外抓上來,這個過程當然極度痛苦,伴隨著不斷的慘叫與怒罵,幾分鐘後,上海老外的上半身重新出現在牆頭上,這一瞬間,那些黃沙手齊齊縮了回去,彷彿不存在般。
眾人七手八腳地幫著上海老外返回了地面,臉上都帶著驚恐之色。
「OH,FUCK,OH,SHIT……」情急之下,人們還是傾向於說母語,上海老外臉色漲得通紅,一邊流眼淚一邊不斷罵著髒話,他的雙腿矮了一截,腳踝處突起了一塊,看起來十分駭人。
「這是怎麼回事?!」重慶老外妹突然飆出一口標準的普通話,令路桃側目,「那些手是什麼?鬼嗎?」
「就算這裡有鬼,也是真實的鬼。」路桃說了句,「覺醒儀式內一切都受主試官的控制,那些手是有目的的。」
「什麼目的?」上海老外恢復了外語能力,痛哭流涕的尖叫著,「殺了我們嗎?」
「阻止參加者翻牆過關。」小楊補充了路桃沒說完的話,「所以我上去時只要不往另一邊跳,那些手就不會出現。」
人們沉默了下來,這話合情合理,幾乎找不到反駁的餘地。
「我認識你。」東北老外突然道,「你是主試官的保鏢,切爾諾貝利那次覺醒儀式你還有出鏡呢。」
「我也認識你。」重慶老外妹看向路桃,「『高考』那次有你,你是個表子!」
路桃咧了咧嘴,沒回話。
「你們是主試官身邊的人!」有人叫嚷了起來,「為什麼來參加覺醒儀式?」
「還是說你們是擔任NPC?」有人如此猜測道。
「你們肯定知道些什麼吧?」東北老外意味深長地道,「你們都認識主試官。」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路桃和小楊,帶著不懷好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