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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7章.577 塵埃落定

盛唐高歌 by 炮兵

2019-12-27 18:20

 「行刑!」

 李業一聲令下,在比武台上的鄭鵬就被兩名壯漢按倒,還沒準備好,突然感到屁股一痛,一記軍棍結結實實打在屁股上。

 猝不及防之下,鄭鵬「啊」的一聲慘叫起來。

 然而,那二聲行刑的人好像沒聽到,一邊數,一邊揮著軍棍,啪啪啪地打在鄭鵬的屁股上,還是當著整個猛虎營的將士面前打。

 底下的將士看到自家千騎使被打,在下面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千騎使不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嗎,怎麼被當眾杖罰呢。」

 「五十軍棍,真打下去,這人不得廢嗎?」

 「就是,明明就是劉禮傑陷害,怎麼還要罰得這麼重。」

 很快,就有不同的聲音響起:

 「這叫嚴重?換作別人擅闖禁地,早就人頭落地了。」

 「就是,身為千騎使,連禁地也不知道,這叫瀆職,不死也脫層皮。」

 「連協犯都要斬首,鄭千騎使只是打幾十軍棍,降點俸、不能告假外,什麼事也沒有,降俸不降職,你們自己好好掂量一下吧。」

 「高公公親自護送來的,能簡單嗎?哎,劉百騎有點不自量力,想扳的別人沒扳倒,反而把自己折了進去,連後代補個缺都沒機會。」

 「皇恩浩蕩了,給他留一個全屍,還禍不及家人,要不是功臣之後,哼,全家抄斬都是輕的。」

 議論了一會,聲音慢慢平息下去,一眾將士看著台上被打得啊啊慘叫的鄭鵬,眼裡沒了輕視和嘲弄,反而多了一絲敬畏。

 就是被罰,人家也是沐浴著皇恩。

 「五十」右邊那名有些胖胖的行刑手打完最後一棍,馬上收起帶血的軍棍,站在一旁待命。

 李業扭頭看了一眼鄭鵬,只見鄭鵬的屁股被打得血肉模糊,趴在哪裡直哼哼,嘴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前面已經訓過話,揮揮手,逕直離開。

 「少爺,你沒事吧。」阿軍第一個衝上去。

 「千騎使,感覺怎麼樣。」

 「還楞著幹嘛,快把鄭將軍抬回營房。」

 「郎中呢,快,讓他拿最好的金創藥。」

 一眾手下圍上來,七嘴八舌問候鄭鵬,然後又拿卸下一塊門板,把鄭鵬抬進營房,又是問候又是抹藥,好半響才把人都打發。

 「少爺,好點沒有?」阿軍擔心地問道。

 「死不了」鄭鵬有些鬱悶地說:「還真狠,一打就是五十軍棍,我這屁股打爛了。」

 阿軍小聲地說:「少爺,知足吧,現在沒降你的品階和爵位,只打五十軍棍,罰點俸祿,還是讓行刑老手來執行,看起來打得血肉模糊,實則都是皮外肉,養個十天八天就能下地行走,要是真打,頂多二十軍棍就能把股骨都打斷,能捱三十棍不死的都算命大。」

 鄭鵬嘟囊地說:「罰俸,我還想他免職的,早就說這是一個苦差,這下好吧,天天關在這裡,像坐牢一樣,無端還飛來橫禍,煩。」

 看到阿軍似是在一旁幸災樂禍的樣子,鄭鵬頓時感到有點不平衡了:「阿軍,當時在場的,就是宮女都被罰了,為什麼你一點事也沒有,碰上這種情況,不是由你替代受刑的嗎?」

 阿軍面不改色地說:「可能應了少爺說的,人品好吧。」

 鄭鵬:......

 半響,鄭鵬開口道:「阿軍,走,這床太硬,被不夠軟,營房也一股汗酸味,吃得也粗劣,本少爺要回去養傷。」

 這是全是男的,看著就心情就不好,阿軍做護衛是一流的人選,但伺候人連三流都算不上,鄭鵬有點懷念自己的安樂窩了。

 新宅建好了,也不知綠姝挑了一個什麼日子,早點搬進新居,早點享福。

 「回去?」阿軍有些驚訝地看著鄭鵬:「少爺,你剛才沒聽清楚?大將軍當眾宣佈,一年內不准告假,總不能他剛說完,你就違規吧?除非,你這屁股真不要了。」

 鄭鵬吃驚地說:「什麼,養傷也不能?」

 「不能,少爺就是傷著,還要坐鎮營地,要不然也算是怠軍,這可是大罪。」

 看到鄭鵬一臉失落的樣子,阿軍安慰道:「少爺,也不用太過擔心,旬休還是有的,一個月回去三天,現在離旬休還有四天,忍忍吧。」

 「手賤啊」鄭鵬有些鬱悶地說:「肯定是皇上覺得我主動請辭是撂挑子,這是給我好看呢。」

 李業曾問過鄭鵬,認為自己會得到什麼懲罰,鄭鵬靈機一動藉機請辭,有可能就是這樣,讓李隆基不高興,覺得鄭鵬是在浪費他的好意,一怒之下,就有了不能告假的懲罰。

 這次可罰到鄭鵬的痛處。

 阿軍有些無言地退到一旁,對這位少爺,真不能用普通人的心思都揣測他。

 房間的氣氛有一點點尷尬,突然間,外面傳來傳令兵的聲音:「報,猛狼營千騎使李顯城在營門外求見。」

 鄭鵬心情正鬱悶,揮揮手說:「他來幹什麼,不見。」

 早不來,晚不來,被打完屁股才來,由於屁股受傷,不能躺著,現在鄭鵬是趴在坑上,形象很不雅,鄭鵬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李千騎使說得知千騎使受罰,特地前來看望。」

 鄭鵬沒好氣地說:「不用他這麼好心,讓他滾。」

 「得令。」

 傳令兵正想走,阿軍突然說:「慢著。」

 叫停傳令兵後,阿軍對鄭鵬說:「少爺,過門都是客,不管他來意如何,都應見一下,反正這件事早就通了天,還不如大方一點,要是不見,他到處嚷嚷,說少爺連見他都不敢,傳出去有損少爺在軍中的聲譽。」

 軍中以強為尊,平日將士也處處要強,都說將熊熊一個,兵熊熊一窩,將領的性格直接影響部下的性格和氣質,現在猛虎營和猛狼營正在對峙競爭時,阿軍不想自家少爺在氣勢上矮人一等。

 文人要謙,不然讓別人說狂;武人要爭,不然別人會說窩囊。

 鄭鵬想了想,開口說:「算了,讓他進來。」

 很快,外面傳來一陣肆無忌憚的笑聲,李顯城人未到,笑聲先至:「鄭千騎使,某來看你了,沒事吧。」

 「不知李千騎使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也不能起身接待,還請李千騎使不要見怪。」鄭鵬趴在炕上,不喜不怒地說。

 李顯城看到鄭鵬趴在坑上,把屁股挺得高高的,忍不住又笑了一下,然後有些搖搖頭說:「下手也太狠了,看,這腚快成八瓣。」

 鄭鵬沒好氣地說:「李千騎使,現在你也看到我這倒霉的樣子,想笑就笑吧,笑完好走不送,郎中說我要好好休息。」

 這個李顯城,還真是閒得無聊,為了笑話自己還特意跑一趟。

 「鄭千騎使,此言差矣」李顯城一臉正色地說:「某到這裡,是給鄭千騎使帶來秘製的金創藥,效果比軍中常用的金創藥好太多了,這是某的一點心意,還請鄭千騎使笑納。」

 「秘製的金創藥?」鄭鵬有些遲疑地說。

 早上巡邏時還結了樑子,立下賭約,現在這麼好心?

 聽到鄭鵬有些不信,李顯城一臉磊落地說:「鄭千騎使放心,這金創藥沒問題,某還不屑於作這種下三濫之事,可能說出來你不信,某嘴上笑得有些幸災樂禍,心裡其實是挺佩服你的。」

 「什麼,我沒聽錯吧,李千騎騎使佩服...我?」鄭鵬一臉吃驚地說。

 這個李顯城想玩什麼?

 看到鄭鵬不信,李顯城壓低聲音說:「我們都知道,鴛鴦湯池經常有嬪妃、美女沐浴,將士們早就想看看,可一個個只是想想而己,從來沒人敢進去看,兄弟們私下打賭,哪個敢進去竊玉偷香的,都得高看他一眼,還是鄭千騎使厲害,不但進了,看的還是眼前最得寵的林十家,現在還算全身而退,某也得說一個服字。」

 李顯城聽到鄭鵬私闖鴛鴦湯池,被御前侍衛當場抓住押走,以為鄭鵬要折在這件事上,沒想到鄭鵬僅是打了五十軍棍、俸祿降了幾等,還有一年不能告假,啥事都沒有,當時就驚呆了。

 換作其他人,估計審都不審就斬首,鄭鵬倒好,岐王兼羽林大將軍李業親自過問,還從刑部調來一批破案好手,不到二個時辰就破了案,絕大部分人認為必死無疑的鄭鵬,還有中氣十足地在哼哼。

 不能不說,鄭鵬還真是得寵。

 鄭鵬馬上否認:「不提也罷,這叫用人不當,察人不周,讓人鑽了空子,跑到鴛鴦湯池啥也沒看到,又是挨軍棍又是罰俸,找誰說理去。」

 鴛鴦湯池看到美艷的一幕,只能放在心底,就是打死也不能承認。

 原因很簡單,要是不小心說出來,自己有可能被皇帝打死。

 李顯城把秘製的金創藥交給阿軍後,自顧找一張馬扎坐下,看看鄭鵬,悠然地說:「鄭千騎使,我們都是軍人,說話就不轉彎抹角,有些話某就直說了。」

 「理應如此,李千騎使,有什麼話,但說無妨。」鄭鵬開口說道。

 「好」李顯城很乾脆地說:「某到這裡,主要有兩個目的,一是盡一下同僚之情,看望一下,順便給你帶一瓶秘製的金創藥,祝你早日治癒;二是跟你商量一下兩營馬球賽的事。」

 鄭鵬接過口頭:「有勞李千騎使費心,這份厚禮,我收了,至於馬球比賽的事,不知李千騎使有什麼指教?」

 「指教談不上」李顯城擺擺手說:「貴營出了這麼多事,不僅鄭千騎受了傷,貴營馬球隊因這件事失去兩個好手,猛狼營馬球隊的實力,本來就比猛虎營高,現在主將受傷,又少了兩名好手,實力更加懸殊,再比下去也是勝之不武,這次來,某就是希望取消我們之間的賭約。」

 黃保鋒和錢貴都是打馬球的好手,是猛虎隊中鐵打的主力,眼看就要比賽,兩人卻都被斬了,猛虎營馬球隊實力進一步削弱,李顯城也不想乘人之危。

 鄭鵬有些吃驚地看著李顯城,好像第一次認識他的樣子。

 半響,鄭鵬神色一鬆,很快說道:「李千騎使,很感激你的幫忙,也為你的光明磊落鼓掌,不過賭約就是賭約,訂下就不能改變,請李千騎放心,賭約依然有效,我認。」

 李顯城那麼大方,鄭鵬也不能小氣。

 「恕我冒昧問一句,鄭千騎使,你行動有些不便,訓練方面肯定受到影響,現在猛虎營人手不足,士氣也有些代落,你何來的自信和勇氣?」

 鄭鵬一下子站起來,開口問道:「山人自有妙計,李千騎使就不用擔心了。」

 李顯城左右看了一下,很快點點頭說:「既然鄭千騎使堅持,那好,我們馬球場上見,告辭。」

 「馬球場上見」鄭鵬趴在床上,眼皮都不抬一下,開口吩咐道:「阿軍,替我送一送李千驃使。」

 「得令。」

 ......

 猛虎營內,終於恢復了平靜,鄭鵬可以一邊養傷一邊訓練,然而,在鄭家舊宅內,氣氛有些緊張,不時看到有女子站在門前眺望。

 都是在等消息的,想知鄭鵬有沒有出事,真有事又怎麼應對。

 「綠姝,先坐一會再說,不用怕,少爺吉人天相,肯定會逢凶化吉,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林蕃兒看綠姝一刻不停地來回看看,小聲地勸道。

 知道鄭鵬要出事後,綠姝就一刻也坐不住,幾次想去找鄭鵬,都讓崔源派來的管家仁安攔著。

 綠姝焦急地說:「薰兒姐,你不焦急啊,夫君他又是闖禁地、又是看到皇上最寵愛的林十家,隨便一條罪也得殺頭,能不急嗎?」

 「這麼嚴重?」林薰兒有些急了,連忙問道:「少爺可是將軍,還有爵位,總不能說殺就殺吧?」

 「審?」綠姝擺擺手說:「薰兒姐,這可是在禁苑,皇室禁地,可不是什麼小地方,事大事小只是別人的句話,夫君的生死,就在皇上的一念之差。」

 「那...那怎麼樣?總不能幹坐這裡什麼都不做吧」林薰兒想了想,很快有了主意:「綠姝,你大父擔心你,不讓你外出,可沒說過不讓你的心腹自由活動吧,不如派幾個機靈的去打探消息,怎麼樣?」

 綠姝聞言眼前一亮,連連點頭說:「好主意,我馬上派人去。」

 正當綠姝考慮讓誰去打聽消息時,門外突然傳統來一個渾厚中帶著二分蒼老的聲音:「不用派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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