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0章 迅捷轟炸

　5月30日，多雲，南風二級。

　大清早，這些天氣情報迅速告知早起的飛行員們，若要行動執行的完美，大量的細節情報必須掌握。

　因為操持俯衝轟炸機要承受強大過載，吃太多早餐在俯衝時，那就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包括保羅在內的一眾飛行員，只吃了一小片麵包墊一下肚子，他們相約在完成任務後回來吃大餐！

　有人會想到陣亡嗎？一個都沒有。

　保羅為這次空襲制定了一次周密的計劃，他們是有辦法完全躲開敵人的地面火力，直接抵達目標上空作戰的！

　太陽實際在當地時間早晨五點就升起了，此刻，長長的跑道上，二十架飛機排好了縱隊。

　地勤人員連夜完成了最後的調試，所有參戰飛機都達到了最佳狀態，現在就等著駕駛員鑽入機艙。

　這畢竟是航空大隊復出後的首戰，科赫難以不重視。如今，航空大隊恢復實力，一名名飛行員意氣風發，一架架戰鬥機掛滿炸彈，誰敢說，這不是一支強悍之師？！

　這場面，也許所有飛行員最後喝上一杯壯行酒，更有雄壯意氣。他們畢竟是德軍，他們有著特殊的禮節。

　德軍的隨軍牧師打扮的就像是軍官，他們脖子上掛著的大十字架，懷裡時刻揣著的《聖經》，證明了他們獨特的身份。

　隨軍牧師對這二十名飛行員嘴裡唸唸有詞的施以祝福，儀式完畢後，他們迅速登上自己的座駕。

　今日的保羅將假設一架FW190，根據任務，他將時刻在高空，以無線電指揮手下行動。他也做了備選方案，即假若無線電又遭遇不明原因的擾動，那就用傳統方法指揮。

　他是領航員，更是本次作戰前線指揮，也由他帶頭起飛。

　 FW190戰鬥機，這是德軍最好的「電風扇」了，優秀駕駛員開著它能在空中狗斗無雙，幾乎所有的德軍王牌，就是駕駛著它取得三位數的戰績！對於對地攻擊，這就是它的副業了。

　在駐軍的歡呼聲中，一架架戰鬥機開始滑翔，逐漸成為一群老鷲，迎著太陽向東飛去。

　「好了！各位先生們！我們迎著太陽飛行，繞過戈梅利後再轉道向東南，朝著切爾尼戈夫方向飛行一段時間，最後在我的命令下，全體向西南飛行！」

　保羅一邊試著無線電，一邊再重複一次戰術要領。

　無線電語音清晰，他不敢掉以輕心，再次強調：「目標的地下可能存在磁鐵礦，一旦信號遭受干擾，各戰鬥組看我的機翼命令行事！」

　所以，德軍的飛行軌跡將是一個逆時針的弧線，亦是向一記左勾拳，目標游擊共和國的硫磺礦。

　……

　德軍的攻擊波已經在路上了，對此，蘇軍方面真的是一無所知。

　昨日的喧囂過去，敵人總不會在今日還來偵查吧？！

　深處礦場的蘇軍部隊承受著很大的壓力，隨著一座新型的八聯高射機槍，被卡車運輸到礦場，喬舒雅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一些。僅有一座防空機槍，其火力還是太弱，它最大的弊端還是不能夠到更高的敵機。

　她也知曉這樣的事實，即兵工廠內，還有三座八聯高射機槍，在抓緊時間生產，以兵工廠的強大生產力，最快在6月2日全部完成！

　德國人總不會在偵查完畢後突然空襲，給予蘇軍還有一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準備時間。

　按照楊明志的計劃，現階段加強礦場的防空是首要任務。而所有會散發煙霧的工廠作坊的無煙化改造需要時間，在白天，也只能通過減產的方式，減少煙霧量。

　蘇軍的軍官們總是向部下強調「敵人不會睡覺」，現在，大家真的希望敵人在打瞌睡，也沒有人能預料，敵人的襲擊真的就在5月30日展開了。

　世界彷彿一片太平，大清早，所有的戰俘在吃完了早餐後，就又開始了他們的挖掘工作。

　不論德國人還是羅馬尼亞人，他們都戴上防毒面罩，蘇軍通過族裔的不同將其分門別類，也對其區別對待。

　這裡最苦的是叛徒囚犯，他們連防毒面罩都沒有，蘇軍有意讓他們就這麼痛苦而死，算作對其叛國行為的報復。其次痛苦的是德國人，因為之前的騷動，蘇軍對他們失去了信心，如今這些人又被繩索互相拴著幹活。

　過的最好的還是羅馬尼亞人，一方面是楊明志下達了相關命令，再者，在騷亂中他們保持了克制和最大的配合，客觀上幫助蘇軍迅速平息事態。

　無論他們的過的如何，其身份都是囚犯，待在這悶熱的礦場裡強迫勞動，若不是到處是機槍和刺刀，他們早就撂挑子了。

　大家都不想死，此時也只能聽信蘇軍的許諾，所謂好好幹活，戰後回家。一些戰俘也絕對想不到，他們的確不會死於俄國人之手！

　德軍的「轟炸大軍」在保羅的帶領下，做出了一記漂亮的「左勾拳」，以至於切爾尼戈夫的德軍634師的一些據點，也發現了高空的異常轟鳴。這一帶的德軍因為共享情報，他們都知道這是己方的機群，他們要做的就是去報仇。

　所以，保羅肩負起為多支部隊復仇的責任，在看到第聶伯河幾處特有的拐彎後，他下令全體轉向。

　斯圖卡在平直飛行時，並不會發出恐怖的嘶吼，隨著飛行員們陸續看到森林海洋中，存在一處黃白色的巨大區域後，各戰鬥隊，逐漸降低高度。

　礦場之下，丁玲光當敲鑿礦石的戰俘，根本察覺不到天空的異常。

　作為守軍的喬舒雅的女兵營，首度聽到了噪音，而且，這噪音比昨天更大。喬舒雅站在營部外，側耳聆聽，隨著時間的推移，她逐漸意識到這是什麼！

　「是空襲！敵人的機群來了！所有人，準備防空作戰！」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現在的喬舒雅，顯然毫無準備。這些姑娘們根本沒見過敵人大規模空襲的場面，她們領取了槍械彈藥後，接下來，該怎麼做？

　唯一的八聯高射機槍還在礦場，它由新組建的防空營負責，三名戰士迅速的進入備戰狀態。合計八挺機槍，每挺兩千發彈鏈，另有八名戰士隨時準備更換槍管。所以，這種高射機槍，一座有十一人負責，其火力，足有德軍一個連！

　但是，礦場保有的機槍數量和彈藥差強人意，再說這時候最好用的武器是高射炮，可惜，蘇軍一座也沒有。

　……

　「就是現在！一隊、二隊、三隊，轟炸礦場，掃射人群。四隊、五隊、六隊，轟炸敵人建築！」

　保羅終於看清楚了目標，下達了轟炸命令，而蘇軍也驚愕的看到了高空中像是一群大雁的敵機編隊！

　它們的確是敵機，因為，斯圖卡特有的如同死神嘶吼的俯衝開始了。

　無論是斯圖卡還是FW190，他們從三千米高空迅速下降，紛紛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將所有炸彈投擲出來。

　比起500kg的炸彈，大量的100KG炸彈分散釋放，火力覆蓋區實際更大。再者對於密集人群這類軟目標，大量的小型炸彈效果極佳。無奈科赫手頭的這些斯圖卡型號，尚未經過改裝，無法掛載大量的僅有10KG的小炸彈，這類炸彈對於敵人的步兵陣地、軍營目標，實在是極佳的武器！

　德軍空軍習慣三機編隊，三個戰鬥隊合計九架飛機，對礦場施展打擊，他們合計投資了多達三十四枚航空炸彈，其中三十枚可是100kg的大傢伙。

　爆炸在一瞬間內發生，就好似礦場下的岩漿爆裂一般！

　爆炸掀起了大量的石塊，亦是炸壞了地下溫泉的通道，這裡沒有黑黝黝的煙塵，有的，就是迅速騰空一百米的巨大白霧，乍一看去，就好似一朵蘑菇雲！這是因為溫泉在爆炸高溫下，瞬間化作蒸汽，就傷害而言，這些高溫蒸汽反而起到了更恐怖的殺傷！

　很多戰俘並非死於轟炸的彈片和衝擊破，而是沉浸在150度的蒸汽中，被活活燙死！

第1181 反擊

　「嘿嘿！這場面如同火山爆發一般，難道是我們的轟炸，炸出了這地下的岩漿？」

　保羅瞪大雙眼，他知道這些白色的煙雲都是蒸汽，俄國人必然損失慘重！他放肆的大笑，宣洩對敵人擠壓已久的不滿，大仇已報的快感讓他差點忘記了自己正在指揮作戰！

　所有的飛行員都聽到他們的指揮官居然在放肆大笑，彼此也都心領神會。看看這坑空而起的煙霧，還有礦場一側，被摧枯拉朽轟炸的敵人建築群，如果有比這更壯觀絢爛了，莫過於火山爆發了！

　德軍飛行員轟炸的另一處目標，其實是戰俘的營房。對於這些建築的轟炸，並不能取得多大的殺傷效果，因為戰俘都在礦場幹活呢！

　當然，大部分戰俘還是被炸死了！

　在德軍的轟炸中，戰俘損失慘重，蘇軍亦是如此！有一個連的女兵姑娘正在礦場，她們是負責礦場周邊的一個個機槍陣位，在爆炸中，她們也被波及。很多姑娘死於轟炸，僥倖活下來的，立刻展開對敵機的射擊。

　水冷機槍能更持久的對空射擊，這裡的兩挺馬克沁機槍，迅速成為防禦中堅。這些陣位的姑娘們確信子彈擊中了目標，然而她們的射擊沒有持續多久，就被FW190的機槍，連同機槍和沙袋，辟里啪啦掃射成碎片。

　德軍已將全部的炸彈投放完畢，希望取得更大戰績的年輕飛行員們，紛紛開始了他們的個人表演。在他們看來，地面的如同螞蟻般的敵人，輕而易舉就能踩死，消滅他們何樂不為？

　保羅也放縱他的戰友們這麼做，畢竟這些「作惡多端」的俄國人，大肆消滅他們的機會可遇不可求！

　德軍飛機肆意的向地面掃射礦場，這個大坑中並沒有什麼可以躲避的掩體，空襲幾乎成為德軍單方面的屠戮。

　不過，如果德軍在開火前能夠知曉，地面的人群並非是俄國人，而是他們的被俄國人俘獲的同胞，他們還能爽快的開火？！

　爆炸騰起的煙塵使得戰場愈發的混亂，這些斯圖卡和FW190，也就不再瞄準，對著那片「沸騰」的區域傾瀉火力。

　對於很多首次參與實戰的飛行員，這種一邊倒的戰鬥真是太刺激了！他們意欲打光彈藥，以求戰果最大化。他們非常願意逗留這裡，享受著作為空中戰神的快感。

　德軍掌握了制空權，蘇軍震撼與他們的暴強轟炸，再穩定了情緒後，反擊也開始了。

　在礦場區，所有還活著的持槍者，甚至是手持左輪槍，對著肆意屠戮的敵機射擊。

　這些德軍戰鬥機畢竟是輕裝甲，尤其是斯圖卡，其下翼面更是增厚裝甲，能承受一定的防空火力打擊。

　斯圖卡的航速不高，其身型更是巨大，蘇軍對於這種「死神」的印象過於深刻，反擊火力也首先瞄準了它們。

　蘇軍唯一的那座八聯高射機槍開始發威，這些未經調速的八挺MG34以每分鐘1200發的射速對著敵機掃射。射手一口氣掃射了約莫三十秒，槍口燙的能烤培根，作為目標的那架斯圖卡也冒起了濃濃黑煙，如同短繩的風箏，墜落下來。

　高射機槍首戰告捷，彈藥耗損也是驚人，陣位的地面鋪滿了炙熱的彈殼，足有五千發！

　「快！快點換槍管！」

　德軍的通用機槍設計精巧，嫻熟的士兵能夠僅用五秒就能更換新槍管，防空機槍因而有迅速投入實戰。

　這座八聯機槍陣位瘋狂掃射，大量的綠色曳光彈好似一串絢麗激光，引導者三位操作者不斷的修正方向，又成功擊落一架。

　德軍一連被擊落兩架，這瞬間發生的事，令高空觀戰的保羅大為吃驚。

　他捏住掛在脖子處的麥克風大吼：「全體撤退！不得戀戰！」

　他一連吼了好多次，突然間，該死的噪音又開始充斥他的耳朵——不明原因的電磁干擾又出現了！

　原來，當礦場發現空中異常時，喬舒雅就立刻命人向指揮部發去敵襲警報。在電報裡，喬舒雅匯報了簡單又令人震撼的內容：「敵人機群展開大規模轟炸。」

　這份急電擺在指揮部的楊明志辦公桌前，楊明志剛剛拿起電報意識到大事不好。

　現在能怎麼辦？電磁屏蔽干擾必須再度展開。

　但他剛剛站起身，赫然發現茶杯裡本該平靜入境的熱水，赫然泛起了漣漪，甚至這大地都有些震動。

　「見鬼！空襲已經開始了！」

　他立刻竄入電報室開始行動，很快，他的耳畔也聽到了些轟隆隆的噪音……

　密集的轟炸使得十幾公里外的人們能察覺到，礦場方向發生了大事，所以在楊明志下令再度展開電磁干擾，薩林奇金完全配合。現在已經不必考慮那些電報機安危了，鐵匠村方面現在能做的，就是對空施展強大的電磁波，試圖干擾德軍飛機間的聯絡。

　這種干擾能取得怎樣的效果，楊明志和薩林奇金不得而知，但什麼也不做，讓礦場的那點部隊的微弱防空火力迎戰，這樣的指揮官就太愚蠢了。

　這番電磁干擾當然還是取得了特殊效果，就是保羅無法再遙控指揮他的部下了。

　那座高射機槍大發神威，其備用子彈足夠多，蘇軍也就無所謂巨量彈藥損失。

　就像是後世的火神炮，單發火神炮的子彈無法對主戰坦克造成傷害，但短時間內數百發子彈襲擊一點，裝甲也會崩潰。

　德軍飛機就是面臨這種境況，他們為了高效屠戮，紛紛飛的很低。而蘇軍掌握的高射機槍一旦掃射到機翼，那就不是幾發，而是上百發！一架FW190的一側機翼，被子彈鑿出了上百個洞，結果就是機翼結構的崩潰，蘇軍至此就擊落了德軍第三架飛機！

　保羅震驚的看著這一切，激動之中突然忘去了他前線指揮的責任。

　他操持著座駕寄宿降落，目標就是蘇軍的那座高射機槍。

　「你們這些混蛋，去死吧！」他瘋狂的嘶吼，戰鬥機如同俯衝的老鷹，大有直接撞上去的趨勢。

　其機載的機槍、機炮同時開火，大量的彈殼就像是灼熱的「花瓣」隨風飄落。

　鋼雨傾瀉在高射機槍周圍，剛剛還開無雙的蘇軍士兵，頃刻間化作一具具屍體。

　蘇軍也是打瘋了，這座高射機槍，中間負責開火的戰士被航彈炸斷了上半身，八個負責更換槍管、裝填彈藥的戰士也瞬間陣亡五人。

　一個兩眼發紅的戰士趕緊拉開中間死者的下半身，直接坐在沾血的座椅上繼續開火。

　保羅已經掠過了這座高射機槍，然而其飛機的尾部還是被子彈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