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黃雀在後(一)
BL重生之琢玉 by 金家懶洋洋
2019-12-24 20:54
八月初八,元瑛登上大寶的日子。
整個皇宮裝飾一新,宮女內侍們都穿上了新衣,雖然登基儀式十分匆忙,但是卻很是隆重,該有的東西都備齊了,就好像恨不得昭告全天下自己是名正言順的新帝一般。
所有文武官員也都穿上朝服,像模像樣的來給新帝賀喜、上朝,不過令人意外的是,不僅那些肯歸順元瑛的大臣來了,連許多持反對聲音的大臣也來了,尤其是元珩的外祖父霍宗等人,居然也穿著整齊的朝服,拿著象笏來上朝。
元瑛當然是無所謂的,他覺得自己的勢力足夠大,那些官員總有一天會屈服的,哪怕不屈服,他們能鬧出什麼亂子來?就連玉清說玉黎會來觀禮,他都只是不屑地笑了笑,說:
「他要來?我還想請他來呢。」
玉黎穿著一身白色的錦衣,俊俏的臉上波瀾不驚,他坐在偏殿裡,靜靜地聽著大殿裡的動靜,身後的烏夜啼便默默地站著。
「吉時已到……」
文武百官聽到鳴贊官的聲音,紛紛轉過頭去,只見一位內侍手持聖旨穩步入內,走到皇帝寶座的台階下即止,隨即面向眾人,打開聖旨高聲道:
「陛下有旨……」
文武百官便紛紛下跪接旨,只聽那內侍道:
「夫五德更始,三正迭興,馭物資賢,登庸啟聖,故帝跡所以代昌,王度所以改耀,革晦以明,由來尚矣。朕承皇天之眷命,列聖之洪休,奉先帝之遺命,屬以倫序,入奉宗祧。朕在位二十有三載,險遭蕩覆,幸賴祖宗之靈,危而復存,澄氛靜亂,匡濟艱難,功均造物。今朕無多日,故深思付託之重,實切兢業之懷,惟皇六子瑛,人品貴重,深肖朕躬,運撫盈成,業承熙洽。茲欲興適致治,必當革故鼎新。事皆率由乎舊章,亦以敬承夫先志。自惟涼德,尚賴親賢,共圖新治。於八月之望改元隆治,大赦天下,與民更始。所有合行事宜,條列於後。
欽此!」
「此乃陛下親筆,禪位於寧王殿下,百官跪迎新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文武百官山呼萬歲,又伏下去等新帝進殿。
玉黎坐在偏殿裡,偏殿裡靜得連他的呼吸也聽得見,耳邊迴響的,則是大殿中一字一句讀聖旨的聲音,他面無表情地聽著,眼中一絲感情變化也無。
很快,新帝入殿了。
只見元瑛穿著新制的玄色龍袍,戴著帝冕,清俊的臉上肅然而高高在上,帝冕上落下來的十二旒冕微微晃動,偶爾遮住他那雙狹長的丹鳳眼,令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意緒。
「升寶座……」鳴贊官高聲唱道。
便見元瑛緩緩走向台階,很快,他就要登上台階,坐上皇帝的寶座了。
「等一下!」
大殿中突然響起一個清亮的聲音,眾人都吃驚地轉頭望去,只見一個同樣身穿玄色龍袍的男子帶著殿前司的人出現在大殿門口,只見那男子左半張臉上覆蓋著一個黃金面具,而露出來的那半張臉,卻是美極了,他眉秀而長,丹鳳眼眼尾向上挑,眼波流轉,紅唇微揚,肌膚勝雪,堪比周小史衛玠,卻又比他們高貴、出塵得多,令人只敢遠看而不敢褻瀆。
元瑛緩緩看向他,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蹙著眉,不悅地問道:「阿鳳?你這是做什麼?」
金鳳鉤款步進殿,面上帶著些許涼薄的笑:「我這是做什麼?我當然是來拿回我自己的東西。」
「你的東西?」元瑛疑惑道。
文武百官也不解地看著他,完全不知道眼前這個男子是從何而來,又為什麼在這裡,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對啊,這個皇位,就是我的東西。」金鳳鉤嫣紅的唇角飛揚,流露出志得意滿的弧度,他步步走近元瑛,曼聲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元瑛沉默地看著他。
「金鳳鉤並不是我的真名,我還有一個名字,叫丁嘉行……」他說著,轉頭看向兩旁站著的文武百官,笑道,「各位大人,應該有認識我的吧?」
一旁真的有個大理寺丞直直地看著他,有些吃驚地說:「丁嘉行……你是皇商丁景鴻的小兒子!」
他一出口,眾人俱是詫異不已,因為丁景鴻早在二十幾年前就已經死了,而且全家被滅門,他的小兒子怎麼會還活在世上?而且怎麼會和寧王元瑛扯上關係?
金鳳鉤見狀,意味深長地笑起來,但是那只露出來的美眸卻流露出冰冷的殺機:「對啊,我應該已經死了,怎麼會還活著?我應該跟我父親一起死了,怎麼會還活著?」
「你們知道我父親是怎麼死的,為什麼而死嗎?」金鳳鉤說著,看向大理寺丞,咄咄逼人地看著他,「你是當時的大理寺官員,你知道這件轟動全國的案子為什麼最後什麼結果也沒有,甚至連兇手也沒抓到嗎?」
那個大理寺丞聞言,卻是心虛地低下了頭。
「對,因為當時……是皇帝私下下令,說不用再查下去了,對不對?!」金鳳鉤唇角的笑容一下子變得猙獰起來,他那雙漂亮的眼睛中卻盛滿了仇恨和殺戮,連那清亮的嗓音也變得冰冷而砭人肌骨,「因為,因為我並不是丁景鴻的兒子,我是丁景鴻受宮中之人所托而撫養的,元後鳳熙的兒子!」
此言一出,無異於平地一聲雷,令整個大殿都炸開了鍋。
站在上首的元瑛震驚地望著他,他震驚得無以復加,連整個身子都輕輕顫動起來。
「大皇子,你是那個『夭折』的大皇子……」
「可是大皇子不是一出生就夭折了嗎?為什麼還活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元後為什麼要假稱大皇子已經死了?為什麼陛下還要追殺丁景鴻一家?」
……
金鳳鉤很滿意他們的表現,他仰天大笑起來,笑得那麼高興,笑得又那麼慘烈,最後,他笑夠了,連眼中也笑出淚來,才道:「因為元豐他懷疑我母后與明王私通,懷疑我是明王的兒子,本來我一生下來,就要掐死我的,是我母后含淚將我送走,又找來一個嬰兒李代桃僵……可是元豐他心狠手辣,一直懷疑我沒死,追查到我被丁景鴻收養之後,又派人滅了丁景鴻全家,順手牽羊佔有了丁景鴻的所有家產……」
「我本來也要死的,可是我命大!」金鳳鉤說著,猛地揭掉了左半邊臉上一直戴著的黃金面具,只見那半張臉上,露出兩道狹長而猙獰可怖的疤痕,令他原本漂亮如同仙君一般的臉變得異常可怖,就如同地獄中的什麼鬼怪一般。金鳳鉤陰沉地笑起來,他的笑聲像是從地獄傳上來的,令人毛骨悚然,「是丁景鴻的夫人捨命護我,這才不至於讓我丟了性命,可是這兩道疤痕,卻一輩子留在我的臉上,時時刻刻提醒我,血海深仇,若是不報便枉生為人!」
話音落下,大殿中死一般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