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天又何言

　　九皇子元珩回到京都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京城，城中百姓自然也知道九皇子在梁州賑災的功績，因此元珩在百姓中的民望一下大漲。
　　元珩在百姓中的口碑向來就不錯，這次去梁州之後，百姓對他愈發崇敬，再加上他娶了玉黎這一男子，民間都知道二人恩愛甚篤，因此二人的事倒是一時被傳為美談。
　　過了幾天，元珩封王在即，京都突然傳出一件事來。
　　說是城隍廟的廟祝有一日晚上做夢，夢見城隍菩薩來托夢，說九皇子賑災有功，拯救五萬梁州百姓，功德甚大，因此已夢中治好他的啞病，希望他封王之後莫忘行善積德，庇佑一方百姓。
　　此事在京都城傳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自然，過了沒多久，皇宮中人也盡數知曉了。
　　這一日，元珩便被傳去了紫微宮問話。
　　「城中所傳之事，你如何看待？」章武帝聽聞此事，自然有所欣喜亦有所憂慮，一方面，自己最偏愛的兒子出色，被百姓愛戴，自然是一件好事，而且若真的如那個所謂的夢所言，元珩能治好啞病，自然是最好不過。但另一方面，那傳聞所說「希望元珩封王之後莫忘行善積德，庇佑一方百姓」卻讓他懷疑起來，懷疑元珩是否有帝王之相，或者是元珩自己為了謀取什麼利益而將此風言風語散播出去……
　　他雖偏愛元珩，但儲君是國之根本，自古以來長幼有序，立嫡長子為儲君的古訓是不可更改的，否則國本動搖，也非一件好事。因此，他從未動過易儲之心，也不允許有心人存有這種心思，故而將元珩傳來，試探試探他的態度。
　　元珩依舊恭恭敬敬地對他行禮，面上也是溫良尊敬之色，他對著自己的貼身侍衛水龍吟用唇語說了什麼，隨即水龍吟便代為傳達道：
　　「陛下，九皇子殿下的意思是說，托夢一事乃無稽之談，他已經啞了六年，從未有好轉的跡象，更何況如今又不實行分封，殿下即便封王也不會有自己的屬地，怎麼可能庇佑一方百姓呢？」
　　章武帝打量著謙和有禮一直不曾變化的元珩，也覺得此事太過荒唐，自己因為民間這種莫須有的事而懷疑自己的兒子，著實太不應該了一些。但他仍是想趁機試探一下元珩，道：「那，如若封王之後，真的將你分封出去，你可願意？」
　　元珩一愣，隨即立即跪了下來，章武帝只當他不願，因為他一臉焦急地模樣。只見元珩「啊啊」地比劃了幾下，在他身後跪下的水龍吟忙道：
　　「陛下，殿下是說，您若要分封他，請您也分封其他幾位皇子，殿下他年紀最小，理應最後一個分封。」
　　章武帝聞言，微微笑了笑，道：「這是自然。」
　　元珩又比劃了幾下，水龍吟解釋道：「殿下說，他寧願地方小一些，但是富庶一些……皇子妃年紀還小，殿下不願他陪著自己吃苦。」
　　章武帝哈哈大笑，道：「你們小夫妻倒是恩愛。罷了，父皇不逗你了，回去吧。」
　　元珩愣了愣，隨即面有羞赧之色地行禮出去了。
　　結果第二天一早，章武帝還未上早朝，元珩宮裡的人來報，說：「陛下，您快去看吧，九皇子殿下能說話了！」
　　章武帝一愣，急匆匆趕去了元珩的泰璽宮。
　　當時元珩和玉黎像是剛起來，玉黎穿戴整齊，元珩卻是連外衣都還未穿戴整齊，見了皇帝，忙下跪行禮，章武帝亦攔住他，語氣帶著期盼道：
　　「珩兒，你真能說話了？」
　　元珩驚喜得臉都紅了，使勁點了點頭，說：「父……父皇！」
　　他能發出比較清晰的聲音來，但是嗓音很沙啞，就好像一個人傷風了好一陣子的那種沙啞，略帶著含糊，但是比起「啊啊」這樣的聲音，卻是好了太多。
　　章武帝欣喜之情立刻溢於言表，連連點頭說「好」，末了，又問一旁的玉黎說：「皇子妃，珩兒他是怎麼突然能說話了的？」
　　玉黎愣了一愣，隨即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說道：「回稟父皇，方才早上一早起來，我從床上下來的時候跌了一下，差點跌跤，殿下著急來扶我，情急之下，不自覺就叫了我一聲『黎兒』……」
　　元珩亦喜道：「是、是皇子妃的功勞……」
　　章武帝點點頭，甚是信服，一個人情急之下，確實是能做出平常意想不到之事。他看向玉黎，才發覺這個兒媳婦許久不見，已是長大了許多，先前聽人說他是玉府的「福星」，難不成還是真的不成？
　　玉黎見狀，面上愈發緋紅，對元珩道：「殿下，你少說幾句，嗓子還未好全，好好保養才是……我已經叫人去叫御醫了，定要讓他好好看一看才好。」
　　章武帝點點頭，說道：「甚是，朕先去上早朝了，御醫診完之後叫他來朕面前回個話。」
　　「謝父皇關懷。」玉黎恭敬地朝著章武帝行了一禮。
　　章武帝走後，御醫的醫首黃岐便到了。
　　「黃御醫，殿下這病，怎麼就突然好了？」玉黎站在一邊，說的話雖是疑問句，面上卻沒有一絲疑惑。
　　黃岐在宮中幾十載，而且又是賢妃的人，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立刻恭敬地說：「啟稟皇子妃，九皇子殿下的啞病剛開始是因為餘毒未清，後來便是氣鬱結於心中，如今鬱結之氣盡數散去，因此才好了。」
　　「原來如此。」玉黎點點頭。
　　「不過嗓子還不算痊癒，需要再好好調養，近日還是不要多說話的好。」黃岐說著，又加上一句，「在陛下面前，微臣也會如實稟報的。」
　　「那就好。」玉黎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伸手將一張紙塞給黃岐，「黃御醫，拿去寫藥方吧。」
　　黃岐一點就通，立刻將那張紙塞進了小藥箱裡，又伏地拜謝：「微臣一定竭心盡力。」
　　「去吧。」玉黎目送他出去，轉頭看向元珩，「你瞧，事情是不是很簡單？」
　　元珩笑了笑：「那是因為黎兒聰明，事情當然就簡單了。」
　　拿鬼神來說事，既可以提高元珩在百姓中的民望，也能更好地向皇帝交代，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不知道太子和靜王知道之後會是什麼反應……」玉黎意味深長一笑，「不過你恢復說話能力，對於他們來說便是最大的威脅了，畢竟你如此出色……」
　　他還未說完，元珩就立刻接話說：「對啊對啊，畢竟我長得好看……」
　　玉黎：……
　　人家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