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人初定

　　元珩剛幫霍璋解決掉所有黑衣人，又見周圍不再有毒蛇出沒，便立刻轉身飛向馬車所在的地方，只是他還未走幾步，就看見玉黎穿著一件單薄的中衣，正深一腳淺一腳往自己這邊走過來……
　　他一臉焦急，烏髮凌亂，走路都有些不穩，顯然是正在尋找自己，他連忙朝他叫了一聲：
　　「黎兒！」
　　玉黎的眼神好像終於有了焦點似的，一愣，隨即往他所在的地方看來，臉上滿是欣喜，漂亮的眸子裡也迸發出驚人的亮光來：「元珩！」
　　這一聲幾乎是脫口而出，可是一出口，就有些害怕似的，轉身回望，見那些刺殺的黑衣人都已經被侍衛們處理了，四周並沒有人注意他們二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再轉頭時，元珩已經近在眼前，他像是自己的珍寶失而復得一般，方才才幹了的眼睛又濕潤起來，顧不得其他，一頭扎進了元珩的懷中：
　　「你去哪裡了，我好擔心，擔心你……」
　　他未說完的話，元珩自然清楚，他笑得溫柔地拍拍他的背：「沒事了，沒事了，我只是去幫阿璋的忙了，他們那裡人少，我們這邊明衛暗衛一大堆，所以我便去他們那裡了……」
　　想了想，又捏住他的肩膀將他推開來，細細打量他的臉，見他的臉上在昏暗的火光下，映出明顯的淚痕來，本是想笑，可是畢竟心中柔軟，話說出口，便是疼惜：「怎麼回事，怎麼還哭了？」
　　玉黎不願被他瞧見這副模樣，連忙別開了頭：「沒有，迎風淚罷了……」
　　元珩忍俊不禁，伸手用纖長的手指抹去他眼下的淚痕，語氣溫柔似水：「好好好，今天的夜風也太厲害了，連黎兒的眼淚都被它吹了出來，都怪它！」
　　玉黎聽著，也忍不住揚起唇角，又說：「方纔我躲在馬車裡，見到有蛇要爬進來……」說著，無意間低頭一看，見地上都是死蛇，有的還只有半截，他腳底下踩著的，正是一個死了的蛇頭，原來他方才著急，不知道原來一路走來都是踩著蛇的屍身過來的。
　　他發現這個事實之後，一瞬間面色慘白，低叫一聲，差點昏過去。
　　元珩見他如此，連忙接住他，一手將他一把橫抱起來，擔心地喚他道：「黎兒！」
　　玉黎堪堪用手抱住元珩的脖頸，整個人都顫抖起來：「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蛇！我方纔，方才竟……」
　　元珩見他如此，知道他方才著急自己，完全沒有注意到地上的景象，或者說，當時他一心只有自己，將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了……
　　他心中柔軟得如同一汪春水，恨不得將這樣好的愛人捧在心尖上，讓他再也不受任何驚悸痛苦，這樣想著，又覺得方纔的自己太過混賬，竟將黎兒丟在一邊，自己去救別人……
　　他的手抱得越緊，將他抱回到馬車上去：「黎兒別怕，我們已經安全了，那些蛇和刺客都已盡數被我們剿滅，不會再有危險了。」
　　玉黎雖心有餘悸，但又想到自己雖安全、毫髮無損，那些士兵將士們卻定然有受傷、受驚的，忙又對元珩說：「元珩，既然已經安全了，我這邊也不要緊，你去仔細清點將士們和幾位大人，看他們是否有受傷，畢竟這一路上，還要靠他們。」
　　元珩聞言，低下頭去親了他一口：「噓，不要說話。」
　　他現在正在檢討自己。
　　「你怎麼這樣！」玉黎微紅了臉，嗔道，「我在和你說正經事，你突然作登徒子行徑幹什麼！」又說，「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回馬車去。」
　　元珩意味深長地笑道：「你自己能踩著這麼多的蛇走過去？就不怕晚上半夜有蛇來找你……」
　　「別說了！」玉黎趕忙用手摀住他的嘴，佯怒道，「再說我生氣了！」
　　元珩見他剛有些恢復的臉色又有些白起來，知道他是被嚇得狠了，連忙住了口：「好好好，我不說了。你也別急，我把你抱回馬車安頓好，就去處理那些人。」
　　玉黎見他堅定，倒也不再堅持。
　　元珩一路走回去，將玉黎重新抱上馬車，仔細檢查了他全身上下，見他確實沒有受傷，這才取來外衣裹住他，溫柔囑咐道：「先定定神休息一下，別著涼了，我去去就回。」
　　「嗯，你去吧。」
　　元珩見他一臉乖巧的模樣，這才放心地走了。
　　玉黎坐在馬車裡，自己將馬車裡的油燈挑亮了，又從小櫃裡掏出溫著的茶壺，給自己和元珩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壓壓驚。
　　方纔滿地是蛇的樣子實在是太過可怕了，他現在一閉眼就是那副景象，實在是沒辦法平靜下來。而且，覺得自己方才衝動下馬車去尋元珩這一行為也有些莽撞，若是當時有人識破自己就是九皇子妃而用自己來要挾元珩，就要為元珩招來大麻煩了。更何況，現在也不知道將士們的受傷情況如何，對方有沒有得逞……
　　玉黎喝了一會兒茶，元珩終於去而復返，他將外衣脫下，把覆在自己臉上的人皮面具扯下來，坐到了玉黎身邊，玉黎忙將溫熱的茶遞給他，元珩卻是不喝，直接親了一口玉黎，笑道：
　　「黎兒給我親一口我就好了，什麼驚嚇都沒有了。」
　　玉黎方纔的害怕在他坐在自己身邊之後便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但仍是一手捏住他的袖子，撒嬌似的道：「但是我還心有餘悸呢，你不要走得太遠。」
　　元珩忙受用的用手摟住他，玉黎有時候臉皮薄，但是更多的時候還是很誠實的，他特別滿意這一點。
　　「我方才特別衝動，下來尋你，是不是會給你添麻煩？」玉黎抬起頭，雙眼有些愧疚地看著他，「我現在想來，才發覺我自己又不會武功，下去找你也只是拖累你……」
　　元珩正喝茶，聽到這個便將茶杯放到一邊，捏捏他的臉：「我知道黎兒是擔心我，黎兒心上全是我，所以才急急忙忙跑來尋我，對不對？在那種情況下，若是換做是我，我也會奮不顧身地下去尋你。」
　　「不過。」元珩立刻話鋒一轉，「以後可不許這樣了，方纔你運氣好，毒蛇基本都已經驅走了，烏夜啼又寸步不離地跟在你後面保護你，否則，你這樣不管不顧地跑出來，多危險？」
　　玉黎知道他是在意自己，便鄭重點了點頭：「我省得了，都聽你的。」說著，乖巧地伏到他的膝上，一副劫後餘生依賴於他的模樣。
　　元珩將手放在他背上，另一隻手輕輕用手指梳他那垂落下來的烏髮，兩人默契地靜了下來，好似又如方纔他們剛睡下的時候一般。
　　過了一會兒，玉黎想起來什麼，側過頭，把自己躺在他大腿上，問他道：「將士們受傷情況如何？有沒有人……玉碎？」
　　元珩聽他提起這個，面色有些凝重起來：「有二十多個人因為被毒蛇咬傷而中毒……玉碎了，還有幾十人受了傷，有幾個也是命在旦夕，烏夜啼有解毒藥，但是能不能解根本不知名的蛇毒還是個未知，這麼多蛇裡，有許多種類不同的毒蛇，中的到底是什麼毒，也不知道，要解毒……只能看運氣了。」
　　玉黎聽著，心也一下子沉了下來，又問道：「那謝大人和璋大哥他們有沒有事？」
　　元珩搖了搖頭：「他們倒是無事，現在已經和一些將士打掃營帳去了。」
　　玉黎聽了，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但想到有這麼多人中毒而死，還有人危在旦夕，心中就又覺得放了一塊沉甸甸的鉛塊，難以輕鬆起來。
　　元珩的眼神有些陰翳，語氣也有些冷凝：「我只知他們會半路埋伏，卻不知他們會用這種齷齪的手段……」
　　玉黎沉默，想來也是……他們這邊人多勢眾，一般的刺客根本沒有把握成功，而利用蛇造成混亂，然後再趁機刺殺，成功的幾率就大多了。
　　見他不說話，元珩知道他是在擔心，又輕輕順他額前的頭髮，安慰他道：「不過你也別太擔心，我們活捉了其中一個刺客，水龍吟他們已經連夜去審了，應該很快能知道幕後黑手是誰了。」
　　玉黎點了點頭。
　　但他深知，幕後之人，不是太子就是靜王，而今夜伏擊他們的人，則多半是那些江湖人士了。
　　「你睡吧，黎兒。」元珩低下頭去，親暱地在他眉心、鼻子上親了親，語氣十分柔和，「已經是半夜了，你今日受了驚嚇，又過度緊張擔憂，定然已經精疲力竭，我吩咐人給你點一個安睡的沉水香，你睡吧，嗯？」
　　玉黎一手緊緊捏住他的袖子：「那你呢？」
　　「我陪著你便是了。」玉黎笑了笑，又打趣他，「黎兒就這麼離不開我嗎？」
　　玉黎微紅了臉，又破罐子破摔似的，沒好氣道：「對，就是離不開你，你若是敢離開我，我就打斷你的狗腿！」
　　元珩哈哈大笑，忍不住又要去親他。兩人唇舌纏綿了一會兒，元珩便親自鋪好了床被，叫人點了香料，便再次摟著玉黎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