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開到荼蘼花事了（一）

　　第二日一早，玉府就出了大事。
　　玉章辭前腳剛去上朝，後腳京兆府的人就來了……來了好幾個捕頭，都是凶神惡煞的，直嚷嚷著要見馮管家和夫人秦氏，聽說馮管家去秦國公府了，便徑直去捉拿秦氏。
　　當時秦氏正在玉老夫人房裡給她請安呢，二房裘氏、張姨娘，包括玉玄玉黎玉綰和玉赤玉炎，基本上人都在，就見幾個京兆府的捕頭直往裡闖，下人攔都攔不住，一問緣由，這才知道是來捉拿秦氏的，原因就是經他們審問，發現秦氏才是謀害玉黎性命的幕後黑手，便要將她抓捕歸案。
　　秦氏自然是嚇壞了……昨天秦國公府的人過來，跟她說雖然楊秀之沒有見到，但量楊秀之也沒有這個膽量來玉府抓人，叫她安心，誰知道偏偏楊秀之還就真有這個膽量大搖大擺地進來抓人！
　　玉老夫人聽了也愣了……什麼？害我孫子的人，居然是你？
　　這一愣神間，秦氏就被幾個捕頭綁了起來，那秦氏也甚是激動，一邊掙扎一邊叫罵：
　　「我沒有，你們休想污蔑我！你們這群狗奴才，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秦國公的女兒，左丞相的夫人！你們快放開我……」她掙扎起來，弄得髮髻散開衣物凌亂，樣子別提多狼狽了。
　　其他人都在一邊看戲，玉綰和玉玄自然不肯依，玉玄先自己跑上前去企圖與捕頭對抗，誰知他那點力氣根本沒得看，被其中一名捕頭輕輕一推就推到地上去了，只好在地上叫道：「來人啊！你們都是死的嗎？還不快上前將這些狗東西趕出去！」
　　下人們卻是看著那些體型壯碩凶神惡煞的捕頭不敢上前。
　　玉綰想上前說什麼，見她要說話的玉黎立刻上前對著玉老夫人跪下哭訴道：
　　「祖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母親怎麼會要害我？回府一年以來，孫兒自詡從未做過什麼對不起母親之事，母親怎麼能存有這樣的心思……」
　　為首的捕頭葉厲見能做主的人是玉老夫人，便上前對玉老夫人道：「老夫人，卑職只是奉命前來，請您不要讓我們為難，有事您可以找左相公前來京兆府與楊大人商議。今日秦夫人是無論如何都必須帶走的，至於是否會判罪，我們只是做事的，得問楊大人了。」
　　這一番話有理有據，但凡是個講理的，就不能責難他，玉老夫人也是被他說得啞口無言，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於是葉厲和其他捕頭一起，就把秦氏給帶走了。
　　玉玄還想再撒潑，被玉老夫人斥道：
　　「放肆！人家官差做事，你還想阻撓他們不成？這個樣子成何體統！當真要救你母親，就等你父親來了再行商議！」
　　玉綰也忙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衝動，玉玄這才作罷，只是惡狠狠地看向了玉黎，彷彿玉黎是什麼罪惡滔天人神共憤的惡人一般。
　　玉黎面上仍是含著委屈，也不理睬玉玄，總歸玉玄也只能這樣瞪他了。
　　出了這等大事，玉老夫人也不敢擅自做主，先讓眾人回房，然後立即派人去宮門口等玉章辭，讓他趕緊回家來。
　　玉黎回到自己房裡，皺著眉頭思考了半響，最後對智雪道：「阿雪，你能不能派人給公主遞個話？我怕楊秀之會礙於秦國公府的權勢而把此事小而化之，若真是這樣，咱們就功虧一簣了。」
　　他如今才發覺管家馮安不在府中，已經去了秦國公府，若是如此，到時候楊秀之不敢擅闖秦國公府，抓不到馮安，這個案子也是不能落案的……畢竟馮安才是關鍵人物。而且秦國公府雖非權勢滔天，但秦國公秦桓向來是個護短之人，非常不好相與，他若是準備和京兆府死磕到底，楊秀之也未必頂得住壓力……畢竟玉黎他不過是個庶子，犯得著為一個庶子得罪秦國公嗎？哪怕落案成強盜劫財，也不過是政績不好看，但也不至於丟官丟性命，但是得罪了秦國公秦桓卻又不同了……他為人強橫、目中無人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現在好不容易把秦氏給弄進京兆府了，若是讓她出來，他往後的日子定然比之前艱難百倍！要麼不出手，要出手，他定然要一口氣將秦氏徹底扳倒！
　　但是他現在只是一個庶子，沒有前世侯爺夫人的光環，怕是什麼都做不了，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求智雪讓長樂公主幫忙了。
　　智雪聽他如此一說，也明白過來，問道：「那要和公主怎麼說？」
　　「只說我想求她幫個忙，讓楊秀之對本案秉直公正地處理……」畢竟長樂公主貴為長公主，在章武帝面前還是說得上話的，哪怕不能完全動搖楊秀之的立場，但是讓他能慎重考慮還是應該可以的。
　　智雪點點頭，隨即便叫暗處的暗衛現身，細細囑咐了一二，讓其中一人前去帶話。
　　「我現在要出去一趟，也許這兩天都不能待在玉府裡了……」玉黎看向智雪，解釋道，「我怕秦國公會對我父親施壓，讓他命我出面，去跟楊秀之翻供，畢竟源頭在我，若我說沒有此事，那麼楊秀之也沒法追究了。」
　　智雪聞言，忍不住張大了嘴巴：「啊？不會吧？老爺真的會做這種事？」
　　玉黎聽了，冷冷笑了笑，反問道：「你覺得他不會？」為了自己的前途仕宦，玉章辭什麼做不出來的？若是秦國公拿一些條件誘惑他，他是絕對會答應的！
　　智雪被問得啞口無言，只得點了點頭：「那咱們去哪兒？」
　　「自然是青桐書院，那裡是絕佳的庇護地，礙於書院的主人和眾多的文人雅士，我父親也做不出那種賣子求榮的事來，他是頂要臉面的了。」玉黎說著，淺色的唇角含著一抹嘲諷的弧度，過了一會兒，又道，「還有，你把銀子帶上，我還有事要做。」
　　智雪雖不知他要做什麼事，但還是應道：「好。」
　　「咱們悄悄兒出去，千萬別驚動了我祖母和父親，否則便走不成了。」
　　「嗯，咱們往偏門走，那裡我熟。」
　　「你收拾一下，我去吩咐碧笙和齊媽媽善後。」
　　「好。」
　　主僕倆簡單收拾了一下，很快便趁著午後人少的時候，悄悄兒從偏門出去了，一路直奔青桐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