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醜聞露餡（上）

　　七月十九便是玉黎的祖父玉之燾五十九歲的冥壽了。
　　玉黎一個大早便醒了，倒也不是心中惦念祖父的冥壽儀式，只是有些感慨……前世這一天，便是他回玉府的日子，可是今世，自己早已在玉府站穩腳跟，甚至有空去對付秦氏母子了。
　　人的選擇不一樣，人生歷程便也隨之不同……然而，日後他便是當上了官，然後又怎樣呢？娶妻生子，然後就這樣平淡地過完一生？畢竟他前世也算是夭折，因此對於未來如何，他也有些茫然。
　　正想著，外邊天已經亮了，碧笙進來伺候他起身了：
　　「少爺，該起身了，今日客人來得多，您得早點去老夫人那裡候著。」
　　「嗯，我知道了。」玉黎起身更衣，是一身極素淨的棉麻長衫，平常用的髮帶也換成了白色的綢子，只是腳上那一雙素白色的鞋上有綠色的紋絡，算作點綴。
　　洗漱完畢，玉黎又想起什麼，問碧笙道：「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嗎？」
　　碧笙點了點頭：「您放心，都安排妥當了。」想了想，蹙起眉問道，「張姨娘那裡……應該不會有差錯吧？」
　　玉黎聽了，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道：「不會有錯的，因為玉茜之事，她恨秦氏入骨，怎麼會臨陣倒戈？你便放一萬個心好了。」
　　碧笙聽了，信服地點點頭：「聽少爺的。」
　　主僕二人說著，出去用了早膳墊了肚，玉黎這才帶著智雪往玉老夫人房裡走去。
　　今日是冥壽儀式的正日，不過其實許多遠房的親戚早一兩日就來了，因此一大早，玉老夫人房裡就已經有人來了，其中一個頭髮花白的是玉黎祖父玉之燾的妹妹王玉氏，玉黎得叫姑奶奶，此刻正陪著玉老夫人說話。
　　玉黎進來給玉老夫人請了安，又與王玉氏打了招呼，隨後便退到了一邊。
　　只聽玉老夫人對王玉氏說：「你是不認得，這個是我的三孫子，去年剛從鄉下接回來的，人很是聰明，最近得了大家祁公的青眼，正在他手底下學書法呢！」
　　王玉氏瞧了瞧玉黎，臉上露出笑容，只是笑容分明有些輕視，說：「好是好，不過我瞧著畢竟是小妾生的，沒有玄兒大氣，也沒有他一表人才。」
　　玉老夫人倒也不辯駁，只是笑了笑，樣子像是默認了，隨後輕聲說了一句：「自然是有差別的。」
　　那二人以為自己說的輕，玉黎聽不見，其實都落在了他耳朵裡。不過玉黎自然不會往心裡去，心想，你們那大氣的寶貝大孫子，等下馬上就要給你們「驚喜」了呢。
　　時辰差不多了，玉章辭、秦氏、玉玄等人都到齊了，該到的道士、和尚也都到了，家眷們便也得去隔壁的花廳陪著，於是玉老夫人在眾人的簇擁下，一齊去了花廳。
　　玉黎仔細看了看，見那夏氏果然也在，她小腹微微凸起，面色卻很好，尤其是穿著一身素色，愈發襯得她面若桃花，甚是嬌麗動人。他又回頭觀察了一下玉玄，見他穿著一身素色，面上也十分哀戚的樣子，眼光連瞥也不曾瞥向夏氏。
　　玉黎冷笑一聲，笑他的道貌岸然和故作正經。
　　張姨娘就坐在夏氏身旁，見夏氏今日為了凸顯自己在玉府中不一樣的地位，還特意施了脂粉，心中自然不屑。但面上還是一派祥和地與夏氏攀談起來，低聲道：
　　「妹妹，這裡人多，聲音又嘈雜，對你這個有身子的人不好，早些回去休息才是。」
　　夏氏雖然也不願待在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但是難得可以出來逛一圈，又可以在玉府眾親戚面前顯擺自己懷了玉章辭孩子的事，也就樂意在這裡多待一會兒了。因此，嬌聲道：「不要緊，多謝姐姐關心，我這會子功夫還是坐得住的。」
　　張姨娘便笑道：「可憐你對老太爺的一片孝心，不如我讓綠荷去沏一壺提神醒腦的茶來，你我坐在這裡，也不至於瞌睡。」說著，又想起來什麼，關心地問道，「妹妹能喝提神醒腦的茶吧？我懷茜兒的時候也常喝。最近茜兒還給我送了暖宮補血的阿膠，這個對孕婦是最好不過了。」
　　夏氏最近非常防著人在自己的食物中動手腳，怕放進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進去，因此只是笑了笑，便婉拒了她的好意：「多謝姐姐，我不渴，再說了，我哪敢勞煩姐姐替我操心？要是姐姐渴了，我叫銀箏去給你倒茶。」
　　張姨娘便笑道：「哪敢使喚你的人，如今府裡你是最大的，我叫綠荷去便是了。」說著，叫綠荷沏茶去了。
　　夏氏聽著張姨娘的話自然甚是得意，她看見秦氏正和那些權貴夫人們說笑，心中也不免幻想起自己在玉府中當家做主的情形來。
　　坐了小半個時辰，夏氏便有些累了正要回去，便聽張姨娘說：
　　「妹妹，花廳往北走幾步便是個聽雨軒，那裡離此不遠，又可休息，省得你走遠了不便。」
　　夏氏想著也是，便笑著應道：「也好，我去那裡休息一會兒。」
　　說著，便和侍婢銀箏一同出去了。
　　玉黎眼見夏氏起身出去，便知張姨娘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看向就坐在他旁邊的玉玄，隨即對智雪使了個眼色。
　　智雪便轉身出去了，很快拿著一個茶壺走到花廳門口，拉住其中一個普通下人道：「少爺們渴了，要熱茶，你去給大少爺三少爺的杯子裡都添一些，我急著上茅房。」
　　那下人見他穿得與他們不一樣，也知道是哪位少爺的貼身小廝，也不敢怠慢，忙說「是」，然後轉身進花廳去了。
　　玉黎便看著一個衣著普通的下人給玉玄和自己都添了熱茶，此時花廳裡正熱鬧，下人侍婢來往也雜亂，再加上那下人給玉玄和玉黎都添了熱茶水，因此也沒有引起玉玄和他身邊小廝的注意。玉黎裝作喝茶一般抿了一口，隨即像擦拭唇邊水漬一般抬起手放到唇邊，順勢把茶水都吐在袖子上了。
　　玉玄也不在意，坐著沒事，沒一會兒便將茶水盡數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