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陰毒詭計(二)
BL重生之琢玉 by 金家懶洋洋
2019-12-24 20:54
玉黎方回到自己的院子裡,就聽碧笙說,二小姐來了。
「玉茜?」玉黎挑起眉,有些疑惑,「她來幹什麼?她可是從不與我來往的。」
碧笙搖了搖頭:「許是找主子有事吧。」
玉黎走出內房,就見玉茜帶著她的貼身丫頭流芳正坐在桌邊,見他出來,朝他微微笑了一下。玉黎見她雖頂著玉府小姐的身份,但穿著打扮與玉綰相差甚遠,她本就不如玉綰漂亮,如此便顯得愈發不如玉綰了。他對玉茜笑了笑,道:「二姐姐來得真巧,我才從師父那裡回來呢。」說著,轉頭讓碧笙去上茶。
玉茜聞言,笑著搖了搖頭,面上帶著點無奈:「我並不是專程來找你的,只是方才在不遠處聽見他們羞辱你,才臨時起意過來看看你。」
她見玉黎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又解釋道:「張姨娘出身也不高,我又是個女兒,我們倆,也算是同病相憐。我知道大夫人和玉綰不能容人,所以平常都不愛出風頭,處處忍讓……你最近風頭太熾,因此免不得招人嫉恨。」
玉黎微微笑了一下,眸中帶著些許不屑:「暫時的避其鋒芒是必要的,但若要我韜光養晦一輩子,我做不到。那些人,也並不見得就能夠一手遮天。」
玉茜略一怔忡,隨即苦笑了一下:「我沒有你這樣的條件……」她說著,目光望著不遠處的虛空,曼聲道,「我是女子,又是庶女,他們不讓我讀書,也不允許我學琴棋書畫,只要我學女紅,讀《女戒》,因為我以後唯一的出路便只能是嫁人……可是,大夫人又怎麼會放棄我這顆棋子呢?她必定會把我嫁去大戶人家做妾,為父親的仕宦之路錦上添花……」
她說著,面帶傷心地用手摸了摸髮髻邊的絹花,對著茶盞水面自照容顏:「『有情芍葯含春淚,無力薔薇臥曉枝』,她是嬌艷的芍葯,我便是這不起眼又苦命的薔薇,注定只能被風雨吹打。」
玉黎看著她不同往日的多言多語,微微蹙起了眉,卻是不語。
兩人相對靜了一會兒,玉茜抬起頭,眼中已是淚光點點,她笑道:「叫弟弟你看笑話了。」
「二姐姐頗是感慨,是不是近日發生了什麼事?」玉黎試探著問道。
玉茜聞言愣了愣,隨即又垂下了眸子,淺色的唇上帶著點譏誚的弧度:「也沒有什麼,只是今日張姨娘探到風聲,說父親有意讓我嫁給虎賁將軍的孫子做妾……我心中不願,因此十分惆悵,想著來散散心,又見他們言語羞辱你,便生了同病相憐之慨。弟弟不會嫌我多事吧?」
玉黎搖了搖頭。
前世玉茜確實是嫁給了惠妃的內侄兒,也就是虎賁將軍的孫子常隆,但她是個庶女,怎麼可能做正室?自然只能當妾室。常隆為人庸碌,沒什麼本事,靠著祖父的蔭庇過日子,但是脾氣倒是很大,聽說經常動手打後院女子,因此算不得什麼良人。
前世他十四歲回府後四個月,也就是今年的十一月,玉茜便嫁出去了,算算日子,現在確實應該已經有風聲了。
玉茜仍是滿臉悵然,站在她身旁的丫頭流芳道:「小姐,您別傷心了吧,這事兒只是聽說,也許老爺和老夫人捨不得您,不會把您嫁去當妾呢!」
玉茜冷冷笑了笑:「他們哪裡會捨不得我,若我有半點利用價值,他們便會巴巴地將我嫁過去……誰叫我不是大夫人生的呢?」
玉黎聞言,覺得玉茜和自己的確是同病相憐……前世的自己,不也是因為有利用價值,所以玉章辭才把自己嫁給了蕭謹言嗎?算起來自己還是正室,比起玉茜已是十分幸運,理該對玉章辭和秦氏感恩戴德了吧?
他低低嗤笑了一聲,隨即安慰玉茜道:「二姐姐也不必如此作踐自己,婚姻大事雖不能自己做主,但將自己不願的婚姻提前扼殺未必不能吧?」
玉茜驚喜地望著他,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難道弟弟有什麼計策不成?」
玉黎不知道她會有這樣大的反應,愣了愣,隨即歉意地搖了搖頭:「我只是給你提個建議……我還小,哪裡懂得這些。」
玉茜聞言,滿臉失落,隨即道:「也是,你才十四歲,哪裡懂得這些……」說著,又強笑著起身,道,「弟弟大約也要溫習功課了,姐姐說了些亂七八糟的,叨擾你了,我先告辭了。」
「我送你出去。」玉黎亦跟著起身,把玉茜送到門口才回來,回到屋裡,碧笙才好奇道:
「主子,二小姐當真要嫁人了?」
玉黎點了點頭:「應該是的,這種事哪有開玩笑的?」
「倒也是。」碧笙點了點頭,又歎了口氣,同情地說道,「二小姐也是可憐人,雖然同是小姐,但是命運與三小姐卻是天差地別。」
玉黎聞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碧笙見他態度模糊,忍不住問道:「主子,你笑什麼?」
玉黎笑著看向她:「我笑你天真吶。」見碧笙一臉疑惑,他又解釋道,「你仔細觀察玉茜今日的打扮了嗎?」
碧笙聞言,回憶了一下方才玉茜的穿著打扮,問道:「她今天穿了一身桃紅色的襦裙,還戴了一朵絹花,耳朵上墜的是鑲珍珠燒藍耳墜……雖說比不上二小姐的穿著,但也已經非常不錯了。」
玉黎笑著搖了搖頭:「你再想想她往常是怎麼打扮的?若是你心情不好,你還有穿紅戴花嗎?」
碧笙這才猛然發覺過來:「對哦,二小姐口口聲聲說她心中惆悵,但是她今天的打扮分明比平常要嬌艷,她平常很少穿桃紅色這樣顯眼的顏色!」
「對啊,你說一個心情不好的人,卻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這說明什麼?」玉黎問道。
碧笙試探地問道:「您的意思,她是裝出來的?其實根本沒有心情不好?」
玉黎仍是搖搖頭,看著院子裡春意盎然的景色,唇角上揚:「姑娘家很少打扮,但是突然開始打扮了,這只能是一個原因……」
……
隔了兩天,玉茜又來了。
這次進了玉黎的正屋裡就開始哭,哭得梨花帶雨,甚是傷心。
「流芳,我二姐姐怎麼了?」玉黎疑惑地問玉茜身後的流芳道。
流芳也有些難過和著急,說:「今日碰見三小姐了,三小姐言語奚落,說小姐就是嫁去做妾的命,小姐辯駁了幾句,她就說老爺和夫人已經開始往虎賁將軍府走動了,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改變不得的。小姐本就心裡難受,又被這樣奚落了幾句,便愈發傷心起來了。」
玉黎聽了原因,忙安慰玉茜,道:「二姐姐何必與她置氣,她許是存心刺激你,你若如此,豈不是正好著了她的道?」
玉茜聞言,止了哭,拿帕子點了點眼角的淚,羞惱道:「我已忍氣吞聲這麼多年,不與她爭不與她比,為何她還是不放過我?我本就知道我是嫁去做妾的命,可為什麼是虎賁將軍的孫子?張姨娘花了不少錢讓人去打聽,結果說那人脾氣暴躁,動不動就要打人,明知道將我嫁與這樣的人是推我入火坑,為何還要將我嫁過去?」
玉黎跟著苦笑了一下,道:「你亦知道,那是因為對方位高權重,將你嫁過去便能籠絡對方,為他鋪平仕宦之路罷了。」
前世把他嫁給靖安侯的次子蕭謹言,不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玉茜聽了,雖然早就知道是這個原因,但仍是忍不住的憤怒:「玉綰就那麼好嗎?假如她死了呢?」
「二姐姐!慎言!」玉黎蹙起眉,低聲警告她道,「若是被人聽見了,免不得又要生是非了。」
玉茜聞言,面上露出慌張的神色來,想了想,又抓住玉黎的袖子,哭道:「弟弟,她們這是要逼我去死啊!」
「二姐姐別難過,反正婚事也還未完全定下來,我替你想想辦法吧。」玉黎誠懇道。
玉茜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雙眼放光,激動道:「多謝,多謝你了弟弟!」
「你我姐弟,說什麼謝不謝的?」玉黎唇角勾起一抹笑容,面容親切誠懇。
可玉茜看著他那雙幽黑如碧潭的眸子,卻總覺得心中有點不踏實。
等玉茜走後,智雪在一旁問道:「阿黎,你為什麼要將此事攬在身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萬一大夫人知道是你在幫她,免不得又要惹事上身。」
碧笙在一旁看著玉黎的表情,又看了看已經沒了玉茜身影的院子,沉默不語。
玉黎拿起茶盞,微微晃了晃茶盞中的茶水,只見裡面的茶葉浮浮沉沉,如人心一般散亂,他幽幽笑道:「我就是攪渾這盞茶水,這樣,我看不見茶盞底,茶盞底也看不清我了。」
「啊?」智雪聽得一頭霧水,阿黎在打什麼啞謎?
玉黎將茶盞按在桌上,斂起笑容,目光逐漸變得冰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定叫他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