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BL反派他太過可愛 by 蘭陵笑笑夢
2019-12-23 18:27
殷明麓的選角之旅十分意外, 他和幾個同年齡的演員、一群散發著青春氣息的年輕演員,都被帶到了一個古香古色的園林裡。
諸多裙釵環繞, 或坐或臥或拈花而笑, 一舉一動皆充滿了韻味。其中有不少後世都熟悉的面容, 而這些人, 正處在人生最美好的年華,眉眼間水波流轉, 說不出的風流動人。
殷明麓穿著一身紅襖,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群芳, 再看看競爭同角色的小演員慷慨激昂的詩詞朗誦, 再低頭瞧瞧自己嫩嫩的小手,發覺自己根本毫無競爭力, 不如去隔壁《西行記》應聘一隻小猴子,也許還能掙一頓盒飯錢吧。
想到這裡, 他拉著少年,就差沒眼淚汪汪道「我不想演了, 我們回家吧。」
「不嘗試一下, 真的就這樣回家了嗎?」少年喜歡回家這個詞, 但似乎也覺得沒戲, 見小傢伙點頭,便遺憾地歎了口氣,牽著他的小手, 兩人準備離開。
誰知道, 他人剛走, 負責試鏡的編劇眼尖地瞧見了,鬼使神差地突然攔人道道「等等,我覺得這個孩子可以,你們讓他試一下。」
此言一出,場內大部分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殷明麓懵懵懂懂地上前,看了看劇本後,又看了看眼前的道具,憑著自己的理解演了一段。而直到他完完整整地演完了一段後,負責面試的人至始至終都維持著沉思,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甚至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讓人瞧不出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就是這樣的態度才令人心底沒底。
殷明麓默默地放下了手中咬了一口的糕餅,就在這時,編劇似乎回神了,輕咳了幾聲道「留個電話或者家庭住址,回去等通知吧。」
這到底是不是客套話,眾人判斷不出來。但少年還是應了一聲,「好。」提筆寫下一行漂亮的字,才牽著面色懨懨的小傢伙離開。
「傅哥哥,你說我會被選上了嗎?」殷明麓抬起小臉問,他剛剛吃糕餅的時候,沒刻意地控制表情管理,現在回想,會不會是吃東西的模樣不夠好看?
「難說。」少年回答道,他的眼神好,小傢伙沉浸在表演的時候,他注意到了,負責面試的幾人中,一人看入迷了,後續的神色也若有所思,但其餘的人則心不在焉。只看最後是誰的博弈勝了。
而且這部電視劇從選角到拍攝耗時太久了,一些演員生活中總有學業、工作或者家庭,不可能幹等著一個角色,兩三年不作為,於是剛公佈出來的選角,在後來的實際參演中肯定會有很大的出入。
所以能不能選上,有時候也看演員本身能不能熬。熬住了,才會迎來柳暗花明。
不過,不管最後能不能被選上,他也不會讓小傢伙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省得最後得到的結局只有失落。
於是很快,少年又帶了小傢伙去了隔壁《西行記》劇組,這個劇組遠不如《香樓奇緣》的浪漫精緻、美輪美奐,更加簡陋、貼近自然些,而且角色眾多,高達幾萬個。
也就是說劇組很缺演員,除了主演之外,其他的角色只要稍微有水平、水準不出戲的,就能在其中露個臉。有時候仔細點,拿著放大鏡找,你會發現,這個群演,在山頭的妖怪裡看到過,一轉眼又在一群天兵天將裡有他嚴肅的面容。
這種角色,殷明麓自然手到擒來。而且在一群烏泱泱的小孩子群演中,唯獨他長得最俊,導演左看右看,都不捨得將人就一個沒台詞的小妖精打發了,於是給了他一個台詞超過三十句的副本小配角。
一個前期本性刁蠻兇惡,差點被主角一棒子打死,後期被感化的角色。殷明麓認認真真地演了,還吊著威壓,在初冬寒風颯颯的天氣,光著兩根嫩生生的小藕臂,擺著最漂亮的boss,從一棵樹飛到另一棵樹。
攝影機離得遠,且這年頭的畫質極為粗糙,根本看不出他胳膊上遍佈的雞皮疙瘩,和發白的臉色。
殷明麓都很敬業地給完成了,連噴嚏都不敢打,在最後落地的時候,還來了個漂亮的轉身,鏡頭映出這一幕小小的孩子,穿著一身紅衣,眉心還點了一顆小紅痣,張狂笑起來的模樣別提多標緻了,令人印象深刻。
導演很滿意,大喊了一聲「卡!收工!」
導演喊完後,還盛讚他不管是觀音座前虔誠懺悔的一滴淚,還是這驕縱肆意的魔童角色,都演得極好,並把他推薦給了隔壁也同樣缺人的《忠義英雄傳》劇組,讓他去碰碰運氣,看看有沒有適合自己的角色。
畢竟這年頭,會演戲能吃苦的小演員還是星星點點,永遠稀缺。
這個劇組的戲就此落下帷幕,殷明麓哆嗦著披上棉衣,沒休息幾天,馬上又轉戰下一個劇組。而將近三月,來自香樓奇緣劇組的號碼從未撥來過,就在殷明麓決定不等了,準備收拾包袱、款款回鄉下的時候,轉機來了。
他被選上了。
其中之一的編劇意味深長地告訴他被選上的原因,首先是他很好看,面容精緻秀氣,無需多做修飾,就很符合書中角色的描繪。其次是,他吃糕餅的姿態,不是簡單的吃,而像極了一個從小便含著金湯匙出身的、細皮嫩肉的世家公子,那一眉一眼自帶一種天生的驕縱,彷彿他上輩子就真的是一名生活優渥的皇親國戚,才會小小年紀,言行舉止中就透著這樣一股深入人心的韻味。演技不行或者僵直,可以通過後天培訓養成,但那深入骨髓的氣韻卻難以短期培養,他的表現令人眼前一亮。第三就是他在候選者中最為真誠,三個月內接收不到通知的演員,大多等不下去,陸陸續續離開了這個地方,就他固執地留著,於是他被選上了
不管劇組方對他存在什麼陰差陽錯的誤解,反正殷明麓最後還是得到了這個後世注定會載入歷史百科的角色。
而就在他吭哧吭哧,努力拚搏演藝事業、爭取闖蕩出一定知名度的時候,殷玉娥的發財大計卻在初期就陷入了瓶頸。
她腦子靈活,一開始賣飲食的計劃十分不錯,但她實在低估了國人的模仿能力,她的關東煮店在初期有多受歡迎,不到幾天類似的店就如雨後春筍般齊齊綻放在整個夜市,幾乎每個拐角都有一家。
而且那些攤子,用來燙菜的湯熬得比她好喝,有的擅通廚藝的攤主甚至還在此基礎上進行了改良,使湯的味道更加鮮美,總之光憑一個鍋底湯,就將殷玉娥那爛透底的初級廚藝吊打了。
更別說食材方面,葷菜大多是速凍食材,速凍食材便宜啊,也並不特殊,在市場上很好購買,所以殷玉娥根本無法阻止別人搞到這些食材。甚至人家的定價還比她低的多,她定三塊豆腐五角錢,兩根海帶結五角錢,三片肉一塊錢,可豆腐這種東西,菜市場五角錢可以買一排,更被說五角錢能買的海帶足足一大把,一個成年人的手都抓不完。
可笑她還在為其中的利潤沾沾自喜呢。殊不知,其他攤主便宜實惠的定價才更加符合食客的心理預期,在兩家攤子都賣關東煮,一家三塊豆腐五角錢,一家三塊豆腐一角錢,傻子都知道選哪家。
於是殷玉娥和秦茂的攤子前自然門可羅雀,到最後的乏人問津。
其實秦茂在最開始擺攤的時候,也覺得媳婦的定價有點離譜,幾根蔬菜就五角錢,這不是跟搶錢一樣麼,這誰捨得買啊。可對方非得這樣定價,還給他羅列其中的利潤數據,他拗不過殷玉娥,只能答應了。
現在好了,顧客全給跑光了。
就算他們把價格降低到和其他家的一樣,光湯底這點,除非他們加緊提高熬湯的水平,不然也無法擁有核心競爭力。
更別說殷玉娥也不願這樣定價,因為這樣定價後,其中能得到的利潤太少了,一個月辛辛苦苦擺攤下來,刨去成本,居然還比殷家給她介紹的紡織女工的月工資還低了五六塊錢,當然了,比起辛辛苦苦下田種地的收入,這樣算是不錯了。
秦茂是滿意了,但以殷玉娥一貫的驕傲來說,這怎麼能接受得了呢?一開始她氣不過這些無恥的店家剽竊她的行為,曾衝過去,暴躁地掀了那些人的攤子,一大鍋湯全翻了,食材散落一地,這可把這些攤主給惹惱了。
不比秦茂和殷玉娥小兩口是外地來的,這些攤主雖然部分來自外省,可大部分還是土生土長擺攤的本地人,家就在本地,是那種連城管都能打個招呼的熟稔。他們雖然剽竊了,但已經有意把攤子擺遠了,也算給殷玉娥他們留了條活路了,結果這小娘皮居然還如此不依不饒,叉著腰衝他們罵罵咧咧,話語話外都是在指責他們厚顏無恥。兩個外地人在這個地盤上,還敢那麼囂張?
真是一看就沒見過世面!哥幾個就教教她怎麼做人!
於是這些攤主聚攏過來,人多勢大,反而掀了殷玉娥的攤子,嚇得殷玉娥癱倒在地,再也不敢說話。等人散了,才心疼地扶著自己的三輪車和報廢的鐵鍋,好一陣嚎哭。
這年頭城裡的夜市還沒有後來的熱鬧,但雛形已經有了,各種倒賣貨物和批發日常用品、粗簡服裝的大把。甚至廣場還有人放收音機,一群人在舒緩的伴奏下跳舞的,能歌善舞的流浪藝人和抄著竹蓆露天而眠的乞人也有了,人流量絕對不算少。
城市裡的其他地方,大白天都未必有這塊地方熱鬧,更別說擺攤合法了。所以殷玉娥他們在有錢盤下一家店舖前,絕對不能離開這個地方。
收入少就收入少,其他地方連客人都沒有呢。於是殷玉娥只能忍氣吞聲,數著一天就幾塊錢的入賬,強壓著火氣,心頭煩悶憋屈。
更諷刺的是,他們來城裡打拼前,曾找過村裡其他人借過前期的起業資金,還摞下大話,說肯定能掙錢!不出兩月就能把錢還了。那些借錢的人,不管信不信亦或者心中嗤之以鼻,但出於殷家的好名聲在前,多多少少還是掏了錢了,有的寒酸點的借了殷玉娥塊,有的闊綽點的就十塊,零零總總欠人債務有五六百來塊錢。
以他們現在掙錢的緩慢速度,別說兩月了,不吃不喝,起碼一年才能補上這個窟窿。而秦茂本人還不緊不慢的,覺得這樣的收入足夠了,比他先前在文水村刨地時收入高,這樣安於現狀、毫無追求的模樣,令渡過蜜月期後的殷玉娥瞧著,十分看不順眼。
心想這姐夫怎麼跟上輩子的意氣風華、頗有主見的精英人士模樣相去甚遠,那時候,她看著自己木訥老實的兵人丈夫,再看著西裝革履的秦茂,那叫一個如小鹿亂撞的嚮往和憧憬。
可是這男人到手了,她發現原來也就那樣。這是怎麼回事呢?難道是對方還沒有真正的成熟和覺醒嗎?還是說,她和她姐的氣場就如此的迥異,能讓一個男人變換出兩種面孔?一個就是碌碌平庸的普通人,一個則是運籌帷幄的職場老闆。
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難道她真的得耐心再等幾年,才能等到這個男人的蛻變嗎?殷玉娥百思不得其解,這時候,她總算想起自己的好姐姐了。
她臨走時給自家姐姐抄了份後世流傳甚廣的高考複習課表,比如幾點到幾點學數學,幾點到幾點學語文,直到晚上安排得滿滿當當,幾乎沒有休息時間。
她喊她姐照著做,說根據她這份科學的複習表,一定能考得更好。也不知道她姐照著做沒有。
當然了,一開始生怕她離開後,她姐就不照著做的殷玉娥,還給出了特別浩然大氣、冠冕堂皇的理由,說這辛苦是辛苦了點,但是高考的存在是一場改變千百萬人命運的考試,是為國內高校建設源源不斷地輸送人才的一場選拔,是挽救國內教育未來的偉大壯舉,每位考生當然就得鄭重對待,絕不能馬虎。
聽得挺唬人,挺像是那麼回事。
殷玉嬌也被鎮住了,拿著那份課表,認認真真踏踏實實地學了好幾天,結果熬到凌晨十二點,第二天五點半還得爬起來,騎一小時車去上學,這就算是鐵打的身體,還真的有點吃不消了。
而且在有一次她騎車犯困,差點把後車座的小寶給甩出去後,殷玉嬌就驚醒了——她妹妹給的這份課表就算再好,但是不適合她!現在她是考生,在殷家可以不幹活,讓自家媽和嬸嬸把活兒做了,自己一門心思地專心學習,但是她不能不睡覺啊。
不然這樣子一年下來,她就算考上大學了,整個人肯定都要廢了。
於是,最後這份課表還是被殷玉嬌鎖在抽屜裡,通過這件事後,殷玉嬌更清醒了,心想她妹妹平時挺有主見,嘴皮子也利索,但到底沒讀書,所以不能實事求是,心也太急於求成了。提出的一系列意見,明顯都不適合她,讓她都無法利索地喘口氣。
妹妹的那些建議,還是全拋到腦後吧,她按著自己的想法和節奏來發揮比較好。
殷玉娥是沒想到,殷玉嬌沒有照辦,不然她一定連債都不還了,急哄哄地從城裡跑回來,繼續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