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086(下)
醫路官途 by 司徒浪子
2019-12-23 18:24
這一刻我才明白,原來自己的心裡仍然深深地在愛著那個女人。我可以在自己的思想裡面否認這一點,但是我的夢卻不會欺騙自己。
不想讓自己再次進入睡眠,我害怕剛才那樣的夢境再次重現。
雖然夢境中出現鍾野雲很是有些怪異,但是我已經不想過多的去在意那個問題了。夢中的一切代表的是自己潛意識中最真實的想法,我明白這一點就已經夠了。
還是到辦公室去吧,也許那個地方才是你現在應該去的地方。我輕聲對自己說。
可是剛走到半途的時候就接到了秦連富打來的電話:「兄弟,你在什麼地方?」
我的心情很複雜,忽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去和這個人說話了。
「在開會嗎?」他繼續在問。
「沒有呢。我在上廁所。」我找了一個理由回答他。
「我到你辦公室來坐坐,可以嗎?」他問道。
「我辦公室?不好吧?你這麼大的領導怎麼可以到我這個簡陋的辦公室來呢?乾脆這樣,我們去醫院門口的那個順風茶樓吧。」我說。
我覺得很有意思,現在我才注意到,自己的很多事情都是在那個順風茶樓進行的。
順風,這名字不錯。
「小凌,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我正準備直接到順風茶樓的時候卻接到了范其然的電話。
「您有急事嗎?」我問他道。
「當然。」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不悅。
我急匆匆地朝醫院行政樓跑去。
「你把最近我們要進的那幾台重要的設備清單給皮雲龍看看。讓他選最好的東西。」到了范其然的辦公室後他對我說道。
我想了想,提醒他道:「凡是採購價值一百萬以上的設備,都必須進行公開招標,這有明文規定。您看……」
「那很好辦。讓他多掛靠幾個公司就是了。我們裝作不知道。」他回答。
「可是……」我還是有些擔心,因為公開招標有很多不確定的因素。
他不悅地道:「你最近怎麼啦?膽子怎麼變得那麼小啦?有我在呢,你怕什麼?」
我連忙答應著,即刻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我到了。」秦連富很會選時間打電話。
「我馬上來。醫院老大才找我談了點事情。」我向他解釋道。
在順風茶樓的一間雅室內見到了秦連富。他已經泡好了茶。
「你是不是認識省歌舞團的錢小如?」我坐下後他忽然問我。
我沒有感到吃驚,僅僅是感到有些奇怪而已。
現在,已經沒有多少可以讓我感到吃驚的事情了。
「她是我的病人,後來一起吃了幾頓飯。僅此而已。」我淡淡地道。
「僅此而已?」秦連富問道,很是懷疑的樣子。
「是啊。」我仍然淡淡地道,「怎麼,你不相信?」
「我當然相信。」他歎道。
「你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問題?」其實我是知道的,但是我仍然要問他。
他歎息道:「兄弟,很多事情我們相互心知肚明就可以了,何必要說得那麼透呢?」
我暗自叫了一聲「不好」……難道我眼前的這個人知道了鍾和曹的事情了?如果他知道了,那也就意味著鍾感覺到了我現在已經發覺他和曹的關係了。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那可就不好玩了。
那位私家偵探說得很對,報復也是需要實力的。一旦事情變得明朗化了,我根本就不是鐘的對手。
不過他接下來的話讓我頓時鬆了一口氣。他說:「領導也是人,他們也有七情六慾。但是我們這些當部下的最好還是應該遠離某些女人為好。你覺得呢?」
我假裝疑惑地問他:「你的意思是?」
他朝我擺了擺手說:「我剛才講過了,很多事情我們相互心知肚明就可以了。」
我點了點頭,說:「不過,我是婦產科醫生,我接觸的都是女病人。如果某一天某個病人請我吃飯什麼的,我怎麼知道她的背後是誰?」
「所以,你最好別去和你不瞭解的女人吃飯。」他忽然「哈哈」大笑著說。
我很有些不悅:「這樣不大好吧?難道我連這樣的自由都沒有了?」
他看著我在笑。我狐疑地看著他。
「上次開礦的那個老闆叫王波是吧?」他忽然問道。
我隨即道:「是啊?怎麼啦?他給你的錢沒有給夠?」
他大笑道:「那倒不至於,他不但給夠了,而且還多給了二十萬。怎麼?他沒有多給你?不可能吧?」
我苦笑道:「我還從來沒有到銀行去查過那張卡裡面究竟有多少錢呢。」
他吃驚地看著我。
「這筆錢我最近沒什麼用處,我也很忙,所以就沒有來得及去查。」我說道。其實,我沒有去查的原因除此之外,還有就是我很相信王波。
聽了我的回答,他不禁笑了起來:「兄弟,你可真夠馬大哈的。」
我苦笑著說道:「我現在才發現,這錢好像對我沒有多大用處了。對了,你今天來不會僅僅就為了談剛才的那件事情吧?」
他忽然就感歎了起來:「要我說呢,這個叫王波的人確實夠朋友。正因為如此,我才想幫他。凌老弟,這件事情我出面去對他講不大方便,所以我想請你去告訴他,你告訴他,讓他離那個錢小如遠一點吧。」
我看著他不說話。
「凌老弟,我們現在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啊。那個王波也是。我們現在可是與他緊緊地聯繫在一起了,我可不希望因為他出什麼事情而影響到你和我。」他繼續說道。
我點了點頭,歎道:「我明白了。」
「我聽說老領導正在過問上次我們給王波辦那個礦的事情。後來我才明白這裡面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凌老弟,王波那裡請你盡快去給他講,老領導那裡的工作我去做。我相信他會看在我們倆的份上就不會過多的去追究的。」他看著我說,「最開始我還很擔心你和那個女人有什麼關係,不過現在我放心啦。對了,你對他講這件事情的時候可一定要策略一些,千萬不要太直白了。領導的聲譽我們還是應該維護的。好啦,我得走了。你保重。」
我站起來送他。
「你馬上給他打電話,或者讓他即刻到省城來一趟。不用送了。你抓緊時間辦吧。」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
我頓時明白了:他來找我的目的除了是讓我去對王波講那件事情以外,還有就是試探我,試探我和那個錢小如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很顯然,鍾很在乎那個錢小如。
我忽然感覺自己現在變得有些興奮起來。
「王老闆,在什麼地方日理萬機呢?」我愉快地拿起電話給他撥打了過去。前些年很多人把「日理萬機」這個成語當成一個笑話,因為「李萬基」這個人名與成語中的後面三個字同音。我現在就使用了這樣的方式與王波小小的幽上了一默。
「日理萬機可是領導的專用詞語,你可千萬別使用在我的頭上啊。」他在電話裡面「哈哈」大笑,「我在雲陰呢。最近一段時間太忙,新礦的事情太多了。我必須得在今年之內開工,這可是錢啊。」
「你馬上到省城來一趟,我有非常緊急的事情要對你講。」現在,我已經不再關心他那個礦的事情了。
「可以在電話上講嗎?」他問道。
我非常嚴肅地告訴他:「不可以。你必須馬上來,這關係到你這個礦的前途,甚至還關係到你和你這個企業的未來。」
「什麼事情這麼大?」他被我的話嚇了一跳,「這省國土局的正式批文都給我了,難道他們還會反悔不成?」
「電話上我不方便給你講,你來了再說。」我告訴他。
「我馬上出發。」他即刻掛斷了電話。
下午下班後我就直接回家了。我發現,自己現在忽然對以前的那些女人都沒有了興趣。以前除了曹小月,我和其他女人在一起都是逢場作戲,或者說僅僅是為了發洩自己最原始的慾望。當然,趙倩是例外。但是我現在終於明白了,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愛情,女人都他媽是一樣,她們與我上床都是有目的的。
趙倩也應該是如此。我忽然想道。
她不也是因為我在省城工作,不也是想通過我的關係調動到省城來嗎?
曹小月就更是如此了。她為了得到掛職的機會,為了成為正式的政府官員,她一直都是在利用我。
至於唐小芙、雲霓、孫苗苗這些女人就更是一種純粹的利益關係了。
黃杏兒卻只是為了報答和逃避她的那個責任。還有江姍姍。當我想到這個女人的時候,頓時就有了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到了小區樓下的時候,我忽然轉身朝菜市場走去。我想一個人好好回家做幾樣菜,然後慢慢吃。
我現在的心情特別的平靜,我似乎並沒有去恨那些女人,因為我發現自己有些理解她們了。她們有著她們的目的,其實我自己也是如此。
但是鍾野雲和岳洪波就不一樣了。秦連富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明明知道岳洪波和陳莉是什麼關係,但是他卻仍然要那樣去做。在這一點上至少我是做不出來的,我甚至在以前連想都沒有那樣去想過。
提著一大包菜然後回家。
打開門……
「你回來啦?」曹小月笑吟吟地朝我迎了過來。
我看著她,裝出一副驚喜的樣子:「你怎麼在?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下午到的,我也去買了菜,正在做飯呢。怎麼?你也去買菜啦?」她伸手準備來接我手上的東西。
「不用了,我自己放進去。真是的!回家也不打個電話。」我責怪她道。
「我還不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嘛。」她笑道,「怎麼?你好像不大高興的樣子?」
我過去將她攬在了自己的懷裡:「高興,當然高興啦。」
我發現,如今的我和她都已經變成了非常出色的演員。
曹小月在廚房做飯,我在書房看書。我看的是《法律知識概要》,這本書是我我今天讓設備處的人剛剛去給我買回來的。
看著書,我發現,其實每一個行業裡面都有無比深奧而實用的東西。
「飯好啦,凌大老爺。快請!」曹小月在外面叫我。
「喲!今天的菜可真豐盛啊。難得啊!」我裝出一副很高興的樣子對她說。
「也不知道味道怎麼樣,你嘗嘗。」她的身上還繫著圍裙,衣袖也還挽著,露出了她白皙的胳膊。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會喜歡的。」我笑道。
「是嗎?」她朝我笑道。
「是的。」我回答,「我希望每天都能夠吃上你做的飯菜。但是不可能。」
「以後吧,以後我經常做給你吃就是了。對了,喝酒嗎?」她坐到了我的對面。
我急忙搖頭道:「不喝了,我要戒酒。這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真的?那太好了。今後我們結婚後生下的孩子絕對會非常聰明。」她朝我溫柔一笑。
「算啦,我們不談結婚的事情了。不就多了一張紙嗎?我覺得那已經不重要了。」我一、一地去品嚐她做的每一道菜。說實話,味道很一般。
「味道怎麼樣?」她看著我,期冀地問。
「不錯,有鹽有味的。」我回答。
她不滿地道:「這是什麼評語啊?鹽巴和味精可不是我生產的。」
我笑道:「一個高明的廚師就是要善於使用材料,只要各種材料和調味品放得合適就會變成一道美味。所以,有鹽有味的評語是很高的了。」
「我就覺得自己做的菜沒有你的好吃。所以你才是高手呢。」她也笑了起來。
整個一頓晚餐下來,我和她都在談論菜和做菜的問題。
吃完飯後她去洗碗,我又跑到書房裡面去了。
但是沒過多久我就被她給叫了出去:「你現在怎麼那麼用功啊?距離你提正教授還早呢。快出來,我們說一會兒話。」
我只好合上書離開了書房。她已經打開了電視,不過聲音開得很小。
我去挨著她坐下。
「聽說岳洪波和陳莉都沒去參加老師的葬禮?」她問我。
我沒有想到她會問我這個問題,在我的想法中,她應該迴避關於老師的任何事情的,因為她自己也沒有做得怎麼好,而且她和岳洪波還有著那樣的關係。也許,這就叫「欲蓋彌彰」吧?
我淡淡地道:「對於那種無情無義的人,我談都不想去談他們。」
「這個岳洪波!他就是把錢看得太重了。以前老師對他有用處他就拚命地去巴結、討好他,老師死了,他居然連看都不去看他。這人也真是的!」她憤憤地道。
你最近不是還和他一起去開房了的嗎?你和他在房間的時候為什麼不這樣認為?我心裡在嘲諷。曹小月啊曹小月,你可真會演戲的!
「這人啊,有奶便是娘,我理解他。」我忽然笑了起來。
「陳莉來找過我。」我笑完了以後忽然說道。
「哦?她對你說了什麼?」她說,怪怪地在看著我。
「我沒有想到這個陳莉居然也是那樣的人!她居然說導師是變態!我看她和她男人才是變態呢,什麼人啊這是!連自己的老師都要那樣地污蔑,而且還是在他去世之後。他活著的時候為什麼不那樣來對我說?」我憤憤地道,這次我帶著的是真正的情緒。
「過分了。」她喃喃地道。
「這人啊,做什麼事情都不能太過分!除非她是沒有一點兒良心的人。」我其實是在映射她。
「是啊。」她說。後面卻沒有了下文。
「我有時候就想啊,這人活著真沒有意思。你看導師,他活著的時候多麼的風光啊,江南省知名教授、醫科大學的副校長。可是死了之後呢?連自己的學生都不去送葬。這人啊,活著真沒有什麼意思。」我歎息道。
「是啊。」她仍然是那兩個字。
「我問你啊。陳莉告訴我說她差點被導師奪去了貞操。你相信她的話嗎?」我忽然地問了她一句。
「是啊。」她回答,「什麼?她說什麼?!」她頓時將臉朝我側了過來,我看見她的臉上滿是震驚。
「陳莉告訴我說,她差點被導師奪去了貞操。」我重複了自己剛才的那句話。
「她亂說!簡直是胡說八道!你別相信她的話!這個陳莉,怎麼會這樣說自己的老師呢?真是的!」她忽然大聲地嚷嚷了起來。
「好啦,不說這個啦。不管怎麼說,陳莉和岳洪波總還是我們的同學,今後不理他們就是了。我們也犯不著去生他們的氣。你看電視吧,我去看一會兒書。」我說著便站了起來。
「嗯,你去吧,我感覺有些頭痛。」她的雙眼直直地在盯著前面的電視機。
我心裡在冷笑。
在書房裡面呆了不到五分鐘我又出去了,我不希望讓她懷疑我現在已經開始懷疑上她了。
她仍然坐在那裡,她正在看著電視,我發現她在那裡流淚。
這一刻,我忽然有了一種心酸的感覺。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但是我確實一下子有了那樣的感覺。我的眼淚也差點掉落了下來。
「這電視,太煽情了。」她發現我出來了,說道。
我笑道:「都這麼大了,還那麼多愁善感。你應該多去看那些反腐電視劇什麼的。」
「沒意思,太累了。」她站了起來說,「不看了,我洗澡去,我想早點睡覺,明天還要到省衛生廳去呢。」
我笑道:「去洗吧,我一會兒再洗。」
洗完澡進到臥室,她正躺在床上看書。
我鑽進了被窩裡面,去將她緊緊地抱住。老子今天要好好幹你,你這個婊子!我在心裡憤憤地說。
我忽然感覺自己有了一種難言的興奮,我的那個部位也開始與我的興奮同步起來。
這次沒有了任何的過程,我直接地進入了。
我奮力地在衝刺,我發現身下她的那張臉已經變了形。
讓我感到非常痛苦的是,我發現自己對她依然有著一種柔情。然而這種柔情卻即刻喚起了我心裡對她那個部位的厭惡……我委頓了。
「怎麼啦?」她在問。
「我不大舒服。」我從她身上翻滾而下,隨即便急匆匆地朝外面的廁所跑去。
不能嘔吐!我加大著呼吸的深度,然後跑去接了一杯飲水機裡面的礦泉水喝了。
「今天有些感冒了。」進入到臥室後,我「歉意」地對她說。
「那你早點休息吧。」她的聲音很溫柔。
我堅持讓自己上到床上去,靠著她躺了下來。
她的頭靠在了我的胸膛上,我看著她短短的齊耳的秀髮,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僵硬。
「我要調動工作了。」她的頭在我胸上說。
「什麼地方?」我的情緒波瀾不驚。
「靠近省城的一個縣級市,常務副市長。」她回答。
「祝賀。」我說,忽然覺得有些不對,急忙補充道,「你真的很能幹。」
「我想結婚了。我們明天就去辦手續好不好?」她柔聲地問我。
我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