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五章 兩敗俱傷

　平劍的鏡面可大可小，有時只是一個微粒大小，已足夠平劍從中飛出，讓平劍能夠躲避慕容蘇密密麻麻如蛛網魔窟般的白髮空間中勉強生存。

　平劍現在真正感覺到什麼叫作繭自縛。

　「二師姐，你到底瘋沒瘋？」平劍心裡叫苦，慕容蘇身法極快，在白髮之間遊蕩，還能夠借用白髮的反震之力，加速移動，平劍的鏡子堪堪能跟上慕容蘇移動的速度，或者說，平劍不是在用鏡子進攻，而是在躲避。

　慕容蘇和蘇慕容一樣，是太清的雙生玉珮，肉身幾近先天靈寶，不可滅去，可以承載一般大尊無法承載的元氣，慕容蘇現在的形態，完全將速度、力量發揮到極致。

　大尊的極致。

　返璞歸真。

　何止是瞬息億萬里，簡直就是一念之間星際穿越。

　平劍布下的鏡中空間並不大，直徑不過十里，在慕容蘇的速度面前，可說慕容蘇充滿了整個鏡中世界，無論平劍到哪裡，都是慕容蘇剛剛到來或者剛剛經過的身影，或者是慕容蘇堅硬的魔爪。

　平劍自持擋不住慕容蘇的一抓，那一抓可破肉身，可滅元神，被粘上一點都不好受。而平劍經過幾次試探性的攻擊，發現即便自己真的斬到慕容蘇身上，連個白印都斬不出來。

　除非，使出皇鬼真身。

　且是狂暴型的皇鬼真身，那時，平劍也不知自己是否能夠控制力道，不知是否會一劍將慕容蘇劈成兩半。

　元素之陣中。

　蘇慕容因為蒼雲微弱的元氣波動，立即發現了蒼雲的位置，劍到身到，幾乎蒼雲發現自己暴露的同時，大師兄蘇慕容已一劍刺來，刺的空間出現褶皺。前去攻擊蘇慕容的元素之力終結者倒像是附著蘇慕容的劍勢而去，在空間褶皺中扭曲起來，匯聚成一股十色光暈，纏繞在蘇慕容的靈上太尊雲冥劍之上，一同刺向蒼雲。

　蒼雲發現木氣凝聚戊土元妖十分困難，其困難程度遠超召喚其餘四種靈獸。一來，召喚冰鳳凰、石玄武、火虎、白金巨龍時，蒼雲是在陰陽五行大陣之中，運用的熟練，二來，元素大陣，是五行之氣的分解，元素之力調動起來更加複雜，蒼雲並未長期鑽研，三來，這木氣戊土元妖是最後一尊級靈獸，本就是最難以召喚，五尊靈獸並非孤立存在，而是在大陣之中互相關聯，最後一尊靈獸的召喚，勢必牽扯與其他四尊靈獸的平衡。

　只是這個難度有些超乎蒼雲的計算。

　這在激戰中是致命的。

　蘇慕容的劍到了蒼雲面前。

　刺在一張符文之上。

　血色媧符。

　這是蒼雲的後手，也是當機立斷的決定。

　元素之陣外，廣寒宮和天庭雙方仍在緊張的觀望著蒼雲等消失的空間，那裡是一片晴朗的天空。

　猛然間那一片天空如被揉搓中的麵團滾動起來，一陣動盪。一股股宏大浩遠的氣息一圈圈盪開，並無傷害與衝擊，只是一種感覺。

　一種從畫面中看到毀滅性爆炸的感覺。

　感受不到的是傷害，能夠感受到的是威勢。

　那裡，一定經歷了毀滅性的事件。

　圍觀的修真者們不敢想像，如果那造成空間如此激盪的法術就發生在眼前，在場的修真者有多少能夠活下來，或者說，廣寒宮和天庭的大尊們，能夠護住多少修真者。

　勾陳劍魂與勾陳神劍本是一體，勾陳神劍已是先天靈寶級別的寶物，蒼雲的尊級媧符也無法將其摧毀，所以在這一道媧符之下，勾陳劍魂短暫失神時候，並未受到太大影響，反觀蒼雲和蘇慕容，蒼雲四靈獸組成的護甲崩碎過半，雙腿之上沒有護腿，所以雙腿幾乎被挖符炸光，只留少許碎片。

　蘇慕容在媧符爆炸時，將靈上太尊雲冥劍立在身前，護住要害，蘇慕容此刻以鼻樑為中心，一直到兩隻瞳孔的中間部分，沒有受到媧符衝擊，仍是正常模樣，下以腰線為界，其餘身體部分全部被燒成焦炭，流淌著細細如熔岩般的血液，宛如一條條金紅色的小蛇盤在身上。

　勾陳劍魂清醒過來第一件事便是瘋狂的給蒼雲輸送元氣，幫助蒼雲恢復，這是蒼雲這個佈陣者的優勢。

　蒼雲雖不會希望炸死蘇慕容，還是為蘇慕容身體的強橫咋舌，要知蒼雲沒有尊級靈獸鎧甲保護的位置，幾乎灰飛煙滅，而蘇慕容只是被炸黑，形體猶在。蒼雲自趁若是再來一發媧符，可能把蘇慕容炸成重傷垂死，而自己是必死無疑。

　唯一能夠依仗的，便是蒼雲自己布下的元素之陣，能夠更加有效的吸收大陣之內的元氣，恢復的速度能夠超過蘇慕容。

　「若我每次用完媧符，弄夠比大師兄快百分之一的速度恢復，而後再放媧符，是否能夠磨死大師兄？勾陳神劍已然不懼媧符，能夠承受千萬次的爆炸。」蒼雲心中盤算道：「就是不知道我自己能不能承受這麼多次釋放媧符。」

　要知蘇慕容雖無法像蒼雲一樣，由大陣自行補充元氣，但蘇慕容也無需耗費心神和本命精元去畫媧符，此消彼長間，誰能堅持到最後，無法預測。

　蒼雲正自盤算，不料大師兄蘇慕容完全沒有修復受損身體的意思，背後黑黃的絲絛大漲，口吐魔氣和煞氣，再殺蒼雲。

　蒼雲喊了句直娘賊，只能先避開鋒芒，殘破的身軀之上戰紋閃亮，速度提升至極限。蘇慕容緊追不捨，蒼雲驚駭的發現，蘇慕容背後的黑黃色絲絛上開始纏繞細細的十色蠶絲般的細線。

　這說明蘇慕容已經開始理解元素大陣中的十種基本元素之力，在吸納、運用元素之力，誅仙劍法，本就有帶動週遭元氣的力量。

　蒼雲開始感受到許多修真者面對白髮劍魔時那絕望的心情。

　鏡中空間。

　二師姐慕容蘇突然停頓了動作，機械的左右歪著頭，轉動，口中咯咯作響。

　平劍有些好奇，不知道這看似失去意識的二師姐要做什麼，便仗劍而立，看著慕容蘇。

　慕容蘇遲愣片刻又像平劍撲來，直接到了平劍面前，平劍故技重施，立即消失在一片鏡子中，與此同時，另外一面鏡子出現在慕容蘇背後，平劍訝然的發現，慕容蘇這次沒有閃躲，也沒有反過來進攻，而是抬起頭照起鏡子，恍惚間，慕容蘇乾癟腐爛的臉龐恢復到曾經完美的樣子，看的平劍心神一絲恍惚。

　女子愛美，喜歡照鏡子天經地義。

　就在慕容蘇照鏡子的剎那間，鏡中出現了慕容蘇的身影。

　鏡子照到的地方，就是慕容蘇出現的地方。

　平劍忍不住給慕容蘇鼓掌，自己的鏡中空間，反倒成了慕容蘇的遊樂場。

　慕容蘇幾次猝不及防的出現，正好和正要從鏡子中出來的平劍撞在一起，很快平劍身上的衣衫就被撕破幾條口子。雖然平劍的袍子不是蒼雲那種尊級靈獸所化的戰甲，也非凡物，只是沾到慕容蘇略過的身體，就被撕裂，平劍不敢想像慕容蘇的利爪如果真的抓到自己身上是什麼後果。

　「二師姐，弟弟無能，只能使出全力了。」平劍心中曾有一絲幻想，就是慕容蘇入魔之後，甚至大亂，除了戰鬥本能，沒有其他手段，或許還能在不傷及慕容蘇的情況下，將其制服，現在這等想像全部破滅。

　平劍長髮暴漲，在身後如一團白色晶體般，面容變得青面獠牙，身高過丈，肌肉奮張，雙手化作鬼爪。平劍的皇鬼真身已無需百丈高，可以凝練成如此模樣。

　或者說這就是鬼尊的真身。

　平劍半弓著身子，手中白劍隨著體型脹大，變得厚重，鬼氣森森。

　慕容蘇本能的感覺到一絲危險，想要躲入白髮深處，觀察一下突然變形的敵手。

　平劍雙眼冒著灰氣：「萬花，開！」

　以平劍背後空間為中心，出現一朵由鏡子為花瓣組成的花。

　似牡丹，似秋菊。

　花瓣層層複製，層層綻放，包裹住整個空間。

　而花瓣間互相映照，如無窮世界，不斷延伸下去。

　映出千萬個平劍的身影，也映出千萬個慕容蘇的身影。

　慕容蘇正疑惑哪一面鏡中才是平劍，因為慕容蘇只有一個，她可以在鏡子出現的同時，以鏡中自己成為真身，但面對如此多的鏡子，慕容蘇不知道應當怎樣選擇。

　平劍沒有給慕容蘇選擇的機會。

　從每一面鏡子中，都衝出平劍的皇鬼真身，都手持鬼氣濃烈的白劍。

　鏡面的互相映照，也讓衝出的平劍無窮盡。

　慕容蘇週身的每一寸皮膚，每一個細胞，都同時受到了平劍的斬擊。

　無窮盡的鬼尊斬擊。

　慕容蘇痛苦的哀嚎一聲，饒是肉身堅韌，慕容蘇也無法承受如此多的鬼尊同時斬在身上，身體扭曲變形，跟麻花一樣，瞬時昏厥過去，平劍不敢錯失良機，立即用從蒼雲那血來的符道，加上自己的理解，畫出一道如惡鬼頭顱的符文，壓在慕容蘇身上，讓慕容蘇這瞬時的昏厥不斷持續下去。

　鏡中空間破碎，平劍和慕容蘇重新出現在廣寒宮和天庭修真者可見的空間中，慕容蘇自是一動不動，平劍除了頭髮，面容皆變回平常模樣。

　平劍凌空雙膝跪倒，雙手把著白劍，勉強撐著身子，大口吐著黑血，尊血落到下方地面之上，化作一片黑色湖泊和高山，終日鬼氣繚繞。

　平劍不見蒼雲和蘇慕容，單手擦擦嘴角的血，右手抱起禁錮在扭曲狀的慕容蘇，飛向廣寒宮一側。

　廣寒宮的修真者們看英雄凱旋一般看著平劍，紛紛鼓掌，天庭的天兵天將一時間不敢阻攔，且就算去攔平劍，廣寒宮勢必不會坐視不理。

　平劍並未和任何修真者打招呼，而是帶著慕容蘇飛到郝建偉和仰晟龍沉睡之處，耀澤等靈雲天宮弟子立即圍上，關切的看著平劍，平劍輕輕將慕容蘇放到地上：「立即多加鎮符，越多越好。」

　說一個字，就要噴一口黑血。

　耀澤也不客氣，精心的收集起所有黑血：「鬼尊之血，正好作符，否則以我們的修為，鎮符效果甚微。」

　平劍讚許的點點頭，而後雙眼一黑，直挺挺的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