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四章 末法時代

　「你要幹什麼？」蒼雲以為自己聽錯：「你要消滅所有修真者？」

　無天道：「正是，修真者從初入修真，便積聚靈氣，擾動元氣，由弱變強，至達尊級，號令元氣，更加讓這宇宙世界失衡。」

　蒼雲回頭看看彌勒等：「他要消滅你們，你們還不上去拚命，等死嗎？」

　彌勒呵呵笑道：「蒼雲老弟，看你這話說的，這不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嗎，你得負責到底，你先去拚命。」

　蒼雲道：「我揍不過他。」

　彌勒道：「彌陀佛，無妨，燃燈最善於超度，你死了，我讓燃燈親自給你超度，我也屈尊給你唸經，怎麼樣？」

　蒼雲看出彌勒等雖不願對無天出手，卻也不是十分忌憚無天，畢竟彌勒、藥師修為與佛祖只有一步之遙，雖看似不及現在的無天，兩大佛主聯手，還有從如來分化而出的燃燈深不可測，真要是鬥起來，無天未必佔得好處，更何況如來在蓮花台上虎視眈眈。

　「那你們認同無天的做法，消滅所有修真者，讓大千世界進入末法時代？」蒼雲問道。

　燃燈道：「這未嘗不是一條道路，可以弄個試驗區，比如約定在規定的時間，規定的地點，不能再出現修真者，看看效果如何？」

　蒼雲摸摸下巴：「雙規嗎？咋著，建國之後不讓成精之類的？豈不是讓下界沒了飛昇之法？永遠淪為凡人。」

　燃燈道：「小範圍的測試而已，測上幾萬年足矣。看看那片區域是否真的元氣平復。」

　蒼雲嗤之以鼻：「什麼元氣平復？方纔這無天還說因果生業力，真正擾動元氣的，是因果。」

　燃燈垂下手，從手指尖滴落一滴赤金色液體，落到燃燈腳旁，激起一圈圈漣漪，而後一棵赤金色小草頑強的生出，轉瞬間長到一尺高，在燃燈腳邊搖曳。

　「一棵小草，可以是因，」燃燈輕輕用手拂過小草的葉子，摘掉葉子上一點露珠，而後手一點，露珠落到身前，一棵小樹生長，迅速長成一棵參天大樹，散發柔和的金色光芒：「一棵大樹，也可以是因，同樣兩顆種子，孕育出不同的生命，便有了不同的因，顯然，一棵小草的果，和一棵大樹的果並不相同。弱小的生靈是因，強大的修真者也是因，不同的因，便有不同的果，凡人和修真者的因果，豈能一概而論。」

　蒼雲不禁皺眉：「燃燈，你支持無天？」

　燃燈溫柔笑道：「不，我只是怕你佛學知識太過淺薄，不理解無天施主的意思。」

　蒼雲一臉黑線，卻不得不承認燃燈的解釋有幾分道理。

　在一個下界，一個大成期的修真者就可以攪鬧整個宇宙，四處為禍，時間久了，宇宙間定然業力橫生，若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修為，即便再為狂妄邪惡，其生命終究有限，其影響力終究有限。

　但無天想要消滅所有修真者的想法太過匪夷所思，定然在幾大上界掀起軒然大。依照無天的想法，豈不是三清、佛祖、妖神均要被抹去？即便無天不敢將三清等作為目標，若其大肆屠殺修真者，陰陽大成者不會坐視不理。

　「無天，你應當知道，消滅所有修真者並不可能。」蒼雲道。

　無天背後火焰靜靜燃燒，沉默良久：「因為大成者和佛祖的庇護？」

　蒼雲道：「不錯，我等也不會視而不見。」

　無天道：「沒有錯，以我的修為，可抵擋一位大成者，可抵擋一位佛祖，然再無餘力去殺滅修真者，但若有大成者與我同道，又當如何？」

　蒼雲倒吸一口涼氣，座下玉台不禁光芒一振：「你要尋找一位大成者，與你共同殺戮修真者？」

　無天道：「並非不可能，靈寶天尊，殺伐之意濃烈，從他的誅仙劍陣可見一斑。元始天尊，怕是其殺意不在靈寶天尊之下，否則當初不會煉陰陽二劍，想是他們已預見到今日劫難，要以力破之。妖神蔑多羅，行蹤飄忽，其是否願意與我同道，只是未知。且我之意，並非根絕修真，而是將現存於世，已入歧途的修真者消滅，他們或可前往鬼界，受那閻王殿刑罰，滅去業力。」

　蒼雲道：「閻王殿的閻王和鬼差們，也是修真者，是否也要先滅了？」

　無天合十道：「啊，你好殘忍，不過說的有道理。」

　要不是打不過無天，蒼雲當時就想把玉台扔過去砸死他。

　「是誰，給了你勇氣和權利，讓你覺得可以屠戮大千世界的修真者？」蒼雲怒道。

　無天道：「無法無天，權利自生，待天道平衡，無有我這無天又如何。」

　蒼雲道：「你說誤入歧途的修真者，可有未入歧途的修真者？若凡人再次修煉，你要見一個，殺一個？」

　無天道：「我已說過，並非要根絕修真，凡人欲修煉，可修習我之法門，必然無礙。」

　蒼雲冷哼道：「原來你有這等野心，什麼平復天地，只不過是滅天下門派，唯你獨尊。」

　無天道：「佛門又當如何？你們道是佛法能夠消解業力，四處傳播佛法，與我何異之有？不過生死觀念不同罷了。」

　蒼雲一揮手：「胡言亂語，你若真去屠殺修真者，這因果又怎麼算？只怕不但不能平衡天地元氣，還要陡增業力。而且，藥師，你們能別喝茶了嗎！你們是來幹什麼的？看我們辯論？」

　藥師鄭重道：「非也，我們本以為你會和佛身如仇敵相見，廝殺起來。」

　「你們！」蒼雲萬般無奈：「我怎是他敵手。」

　藥師道：「無妨，在你來之前，我們並未和無天有過這等深入的交流，他也不願開口，想是見到你，才將盤算講出，他大概覺得你會支持他。」

　蒼雲道：「我怎會支持這等喪心病狂的提議。」

　藥師道：「世事無常，誰知再次見你時，你是否改變了想法。無法無天，若與天齊，誰能管的住你？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成為佛祖前，你我均是芻狗，並無不可被消滅的道理。」

　蒼雲只覺陣陣心累：「你也認同無天的想法？」

　藥師道：「非也，這是無天想法的可行性和合理性。大道三千，並非無天的殺戮之道可行。道不同，不相為謀。」

　無天道：「你們此次來，只是探知我的意圖和想法？」

　彌勒道：「還有個問題，就是你為何來佛門？太清布下玄黃寶塔，是防止你離開，佛祖布下混沌地碑，是防止你進入佛門，夾在這中間的滋味，總不好受吧？」

　無天道：「我來淨化佛門。」

　彌勒道：「你來殺我們？」

　無天道：「是取代你們，讓佛門弟子見到真的佛，引領佛門弟子走上正確的道路。」

　燃燈道：「還是要先消滅我們？」

　無天道：「佛門廣大，定然有能夠理解我，追隨我的弟子，與我共同完成宏願。」

　藥師道：「現實是，你被困於此。」

　無天呵呵笑起來，聲音宏大，似穿透四極八方：「是我被困於此，還是你們被困於此？佛門縮入混沌地碑，太清不惜放出玄黃寶塔，待上清靈寶天尊誅仙劍成，太上老君又該如何應對？」

　燃燈道：「若佛祖與你爭鬥，整片極樂世界都要淪為廢墟，反倒助你成了心願，佛祖不會出手。」

　無天道：「以我一己之力，鎮壓佛門，並無不可。我想知道，待佛國之中，不尊佛法的弟子們，修為日漸增長，發現他們所處的是佛祖用大法力包裹起來的虛假空間，並非真正的極樂世界，又會怎樣？你們覺得他們會幡然悔悟，放棄一切，投身佛門，還是想要不惜一切代價，撕破這天穹？甚至不惜與佛教正面為敵？那時，佛祖要放他們出來，亦或強行用佛法感化，亦或是，將之消滅？如果佛祖放他們出來，只要佛祖還在，就是這些弟子共同的大敵，他們自然而然的會歸入我的教義，強行用佛法感化和將他們消滅，並無太大區別，就是他們已算是死了。」

　這次彌勒、藥師、燃燈均沉默不語，面色冷起來。

　留無天在此，確實不是長久之計。但若想要擊殺無天，不是毀滅了佛國所有生靈，就是離開玄黃寶塔，荼毒極樂世界。

　「你料到我來之日，便是你離開之時？」蒼雲問道。

　無天道：「或許在今日，或許在明日。」

　「沒有那一日。」如來聲音滾滾而來。

　三道金光，刺穿宇宙，沒入無天額頭、前胸、小腹中。

　無天背後火焰一滯，隨即滾滾倒流如無天體內。

　「如來，拼去佛祖之身，也要將我斬了？」無天面無表情，看向金光來時的虛空。

　蒼雲等滿是震驚，拼去佛祖之身，佛祖要圓寂不成？

　如來聲音道：「我不過是學習你的法門，破而後立，捨去這一副皮囊，去那地獄輪迴後，再回佛祖之位。放心，待你回歸之時，才是我捨去皮囊之時，這之前，你便流放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