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三章 真心在哪裡

　平清和平劍止不住的笑著流淚，眼神中帶著一些惶恐。

　「哪裡來的眼淚！哪裡來的眼淚！」平清叫道。

　「終於斬了這個蒼雲，應該高興才對，不是嗎！」

　平清和平劍對視一眼，共同上前，同時拔出插在蒼雲胸膛的劍，蒼雲胸膛的傷口立即開始癒合，蒼雲眼神中現出一絲清明。

　平劍恨聲道：「這傢伙，如此強悍，這符文戰體真是不滅真身不成！」

　不等蒼雲反擊，平清和平劍的黑白二劍再次插入蒼雲胸腹。蒼雲只來得及雙手抓住劍刃，鮮血從蒼雲指尖流下。

　黑白二劍無情的再次抽出，從蒼雲的手掌劃過，放出金屬摩擦的聲音，那是黑白二劍切割蒼雲手掌骨頭的聲響。

　當黑白二劍抽出蒼雲的手掌，蒼雲看到了平清、平劍的表情，心中只有一片空白。

　黑白二劍瘋狂的插入、抽出。

　蒼雲身上的血洞癒合，破開。

　當黑白二劍刺穿蒼雲的心臟，發現蒼雲的心臟不在那裡，

　當黑白二劍刺穿蒼雲的頭顱，發現蒼雲的元神不在那裡。

　當黑白二劍刺穿蒼雲的脊柱，發現蒼雲的脊樑不在那裡。

　符文戰體，似堅不可摧的整體，又似鬆散集合的沙粒。

　平清和平劍又一次將黑白二劍插入蒼雲胸膛心臟位子，煞氣狂湧。兩兄弟不禁齊聲問道：「你的心在哪！」

　蒼雲形容枯槁，如乾涸的老者，雙眼終開始渾濁，呆呆的看著平清和平劍，突然咧嘴一笑：「你們的真心，又在哪裡？」

　平清、平劍對視一眼，雙眼赤紅，同時躍起，自上而下的運劍，將蒼雲釘在下方的鏡面之上。蒼雲的傷口已無鮮血流出，神情委頓，皮膚乾枯。而平清、平劍各運出一道劍氣，並未凝聚成劍，卻鋒芒更盛，黑劍之上陰氣洶洶，白劍之上陽氣湧湧。一左一右，平清、平劍凌空而下，要將蒼雲斬首。

　蒼雲知道，這雙劍落下，便是陰陽相隔。

　無數次的斬擊，終於讓平清、平劍找到滅絕蒼雲身體的捷徑。

　時間過得好快。

　蒼雲好像看見孩童時的平清、平劍，手持木劍，叫笑著奔向蒼雲。

　「兩位師兄，我真沒用，不能找回你們的真心。你們可能已經去了吧，你們這是來接我嗎？」蒼雲微笑起來，流下兩行濁淚。

　「師兄。」

　蒼雲最終呢喃一聲，聲音微弱至極，在空中飄蕩，傳入平清和平劍的耳中。

　一聲脆響。

　平清和平劍的雙劍齊齊碎成萬片。

　平清驚訝的看著平劍。

　平劍詫異的看著平清。

　擊碎他們手中劍氣的，正是彼此。

　兩聲吶喊，同時從平清、平劍體內發出。

　一片漆黑中，兩雙憤怒的眼睛終於睜開。

　身軀，從粘稠的黑暗中掙扎，奮力的向前撕扯，要撕破眼前的世界，要撕破眼見的禁錮，要撕破附著在身上堅韌無比的劍心。

　跟著碎裂的，還有插在蒼雲身上的黑白二劍。

　蒼雲符文戰體立即再次閃亮，乾癟的身體迅速的回復生機，而蒼雲也不明所以，不知為何平清和平劍會互相擊碎對方的長劍。

　或者說，平清和平劍同時選擇的救蒼雲。

　平清和平劍同時錯愕：「你！」

　不及多說，平清和平劍的頭開始脹大，如被注入空氣的燒紅鐵球，又似炸裂的氣球，砰地一聲，同時爆破。

　兩位鬼尊的頭顱，就這樣炸了。

　卻沒有血肉崩出，爆破之後的頭顱之下，仍是平清和平劍的面容，滿臉的恨意。

　蒼雲看著平清和平劍猙獰的面孔，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身體放鬆下來，躺在鏡面之上。

　平清罵道：「笑個屁！」

　蒼雲幾乎笑出眼淚來：「當然好笑，你們兩個，平日裡吹牛吹的響噹噹，結果還不是被劍心鑽了空子，還得靠我，你們兩個才恢復本心。兩位師兄，是不是覺得得跟我好好學習一下？」

　平劍連連呸呸呸：「哎呀呀，師弟，你知道個屁，你可知道我和哥哥怎麼被劍心鑽的空子？那可是大秘密。」

　蒼雲用雙臂支撐起身體，問道：「什麼秘密？」

　平清先是恨聲道：「娘賊，先別說什麼秘密，我們畢竟被劍心佔據身體，真是奇恥大辱。」而後平清問道：「師弟，你是怎麼一眼看出我們那時是劍心？」

　蒼雲道：「簡單，你們是劍心的時候，兩個腦袋就是劍尖的模樣，旁的人可能看不出，我一眼就看見你們頂著個劍尖在脖子上的樣子，還能不明白？」

　平劍癱坐在鏡面之上：「真是凶險至極，幸好我們兩個對師弟你實在不忍心下手，最後生出強烈的惻隱之心，這才破開劍心的封鎖。」

　蒼雲撇撇嘴：「那可不一定，自從進入這特異空間，我就一直放出清心符，你們不自覺間就會吸入體內，極有可能是我的符文起了作用。」

　平劍訝然：「還有這等符？我竟沒有發現。」

　蒼雲十分得意，道：「自然，若是被發現，豈不功虧一簣。」

　平清仰起頭，道：「是不是外面的閻王們還在爭鬥？」

　蒼雲道：「正是，我們先別閒聊，先讓閻王們停止戰鬥，而後再細細解說。」

　平清道：「好，這是當務之急。」

　平清和平劍一左一右的拉起蒼雲，隨手一撥，便破開特異空間的鏡面，顯出外面的廳堂，三兄弟一步踏出，回到皇子府邸之中。

　三位大尊同時出現，宋帝王等立即察覺，待細查之後，發現蒼雲、平清、平劍身上氣息平和，而平清、平劍身上的氣息產生細微變化，已不似曾經的兩個劍心，心中大喜，紛紛落到院中。

　在十三獄黑暗天中的輪轉王，平等王等也察覺外界的變化。

　輪轉王退開幾步，向著菱葉道：「我們要不要停手？」

　菱葉收起長刀，身上紋路中的紅色閃光暗淡下去，道：「可以去拜見兩位皇子，聽他們定奪。」

　菱葉開口，發出一串奇怪聲響，十三獄黑暗天極深邃處發出類似的聲響，算是回應，黑暗向著菱葉腳下匯聚，化作黑色大鯢模樣。平等王自始至終從未出手，有些不好意思。

　「輪轉王，平等王，我們去見皇子。」菱葉道。

　蒼雲三兄弟方出門口，宋帝王、輪轉王等已至駕前，紛紛參拜。

　平清、平劍十分羞愧，上前扶起宋帝王等。

　「老人家，快快請起。」平清、平劍一左一右的扶起宋帝王。

　宋帝王笑呵呵道：「兩位皇子辛苦料，這一番鬥爭，還真是激烈，幸好有蒼雲大尊，不然哦，真是不曉得怎樣能度過這樣滴難關。」

　都市王扶了扶眼睛：「兩位皇子，這真是數千年來未有過的困局。」

　平清、平劍環視諸位閻王，看這些閻王紅光滿面，不似經歷了激烈的苦戰，心中知道，這些閻王底蘊深厚，劍心曾經收在麾下的鬼差們必然不是對手，想必已被收服。好在諸位閻王主政閻王殿已久，不會貿然對鬼差們處刑。

　平清道：「真是愧對諸位，確實如五師弟所說，我們兩兄弟被劍心侵佔身體，做了許多荒唐事，幸好在五師弟的幫助下，我們才找回本心。」

　眾閻王紛紛向蒼雲致謝。

　「達叔我一直說蒼雲大尊靠得住。」達叔大笑，頭上的綠寶石熠熠生輝。

　輪轉王和五官王送來傲嬌中帶著讚許的目光。

　卞城王老態龍鍾，顫顫巍巍的骨折掌。

　楚江王手捋長髯，頻頻點頭。

　平清神識掃過，已對皇子府邸內的大致情形瞭然於胸，道：「煩請宋帝王主持，先行處置被抓獲的鬼差。」

　宋帝王道：「自然遵命，還請兩位皇子多多做做這些鬼差的思想教育。」

　平清、平劍老臉發紅：「這個當然。」

　平等王將目光投向廳堂之內那被青雲包裹的秦皇，問道：「兩位皇子，秦皇可在殿內？」

　聽聞平等王發問，眾家閻王全部緊張起來，蒼雲也是極為好奇，想要知道秦皇到底處於一個怎樣的狀態。

　平清、平劍面色一沉，對視一眼，平清語氣緩慢：「這，說來話長，裡面是秦皇，又不是，我們需要謹慎處理。」

　眾閻王面面相覷，完全不明白兩位皇子說的什麼。

　蒼雲同樣不明所以：「兩位師兄，裡面不是秦皇，是什麼？」

　平清面現難色，正自斟酌，蔡世傑飛身落下，見蒼雲、平清、平劍、諸位閻王站在一起，再看蒼雲等神色，便已猜出大概，不禁大喜：「拜見兩位皇子，蒼雲大尊，眾位閻王。恭喜兩位皇子。」

　平清、平劍連連擺手，實在不願往事再提。

　蔡世傑興奮道：「報告兩位皇子，在我的不懈努力下，召回了秦皇散落的魂魄！」

　「哦哦哦，好，啥？」平清、平劍同時面色大變。

　蔡世傑撓撓頭：「我說，我把秦皇的魂魄召回了，雖然十分困難，但我還是，做到了。」

　說話間，幾道細微的光線沒入了青雲之中，那青雲立即一動，平清、平劍幾乎面如死灰：「尊級以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