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八章 符道對劍道 五

　平劍一拳擊出，青氣再禁不住其壓力，崩塌破碎。

　平清、平劍從一片破碎的青色碎片中奔出，見到蒼雲站在鏡面之上。

　不等兩兄弟站穩，蒼雲已手持勾陳刺向平清。

　平清冷笑一聲，持黑劍迎上。

　平劍狂笑幾聲，白劍在手，想要同戰蒼雲，突覺頭頂不妥，抬頭看去，只見黑、紅、白、黃、青五道符文懸浮在頭頂。

　黑符紋路如冰裂。

　紅符紋路如燃焰。

　白符紋路如刀劍。

　黃符紋路如山巒。

　青符紋路如古籐。

　平劍暗道不好，心中湧起一股莫名不安，想要立即退出符文的範圍。

　方纔只是一道符，已困住平清、平劍許久，平劍自然識的蒼雲符文的厲害，現在共有五道符文，加之曾經與蒼雲的論道，聽蒼雲對符道的講席，知道這是符陣，威力定然在方纔那符文之上，若是被符陣困住，不知如何才能脫困。

　顧不上平清，平劍飛身退開，瞬息扶搖。

　連轉數次身形，平劍停住，抬頭看，已不見那五道符文，心中稍稍安定。環視四周，上下一樣的鏡面。

　無限延伸的空間，哪裡還有蒼雲和平清的影子。

　不知為何，平劍心中的不安並沒有消失。

　抬頭看，能看到上方鏡面中映射出自己的面龐，平向著鏡面劍揮出一劍，鏡面被切出一個平整的切口，露出黑漆漆的一個窄口。

　一股股冷風從中吹出。

　凍石成粉的冷風。

　「果然，可惡的小賊。」平劍恨聲道，凌空雙手一抓，雙臂一分：「開！」

　像是被撕開的幕布，上方的鏡面被撕裂。

　無盡的黑暗，像是洪荒巨獸的口。

　平劍自然不懼，只是不知蒼雲這符陣有何意義，不敢貿然行動，再陷入符陣更深的陷阱之中。

　平劍不動，符陣不動。

　久而久之，平劍開始煩躁，身子週遭泛起黑色雷霆，面色變得猙獰，揮動白劍亂斬，劍氣如注，黑暗卻沒有回應。

　平劍更加狂躁，身周雷霆更盛，白劍之上也纏繞雷霆，又是一陣胡亂劈斬。

　黑暗極深處，一股天崩地裂的悶響，滌蕩空間。

　平劍雙眼幾乎豎起，嘴角誇張的笑著，盯著悶響的方向。

　一股金色氣息，粗有十丈，破空而來。

　那是一股極為純正的金氣。

　平劍微微擺頭，有些機械，呵呵笑著，如同凶獸的低鳴，瞬息間迎上金氣，一劍將其斬做兩半。

　黑暗深處，又一股綠色氣息襲來，蘊含勃勃生機的木氣。平劍轉身，將綠色氣息斬為兩半。隨之而來的有紅色的火氣，白色的金氣，黑色的水氣，接踵而至，平劍應對有餘。雖然這些五行之氣足可瞬息撕裂一個星球，在平劍面前卻不值一哂。

　「蒼雲！用這些五行之氣就想困住我不成？」平劍乾脆放出劍氣護體，形成一清色圓球形屏障，任憑五行之氣衝擊。

　沒有人回應平劍。

　五行之氣或是扁平如刀，或是粗壯如棍，或是尖銳如槍，不知疲倦的攻擊平劍，無論變化何等形狀，終究不能攻破平劍的劍氣屏障。

　平劍先是不屑，隨即發現五行之氣發生些變化。

　黑色水氣之中好似有了水波紋，紅色火氣中有了一顆顆明亮的光點，白色的金氣之中有流韻的般的金屬光澤，黃色的土氣之中不斷有凸起，像是有巨獸要破土而出，青色的木氣中如枯木之上盤繞翠綠的籐蔓。

　雖不知道五行之氣為何有這等變化，平劍知道，這絕對對自己不利。

　因為從這五行之氣中，平劍感受到一股生氣。

　勃勃生氣。

　雖仍看不出任何生命的影子。

　「符的生命嗎？」平劍不禁瞇起眼睛，依稀想起蒼雲曾經談及自己的符道有了符之命之時的興奮。

　有生命的符文。

　任其生長，是什麼結果？大尊布下的符文，有大尊的境界，有大尊的痕跡，有大尊對道的理解，這等符文若是有了生命，那豈不是一個大尊的誕生？這裡有五行符文，若每一行的力量均催生出一個大尊級別的符靈生命，這世上還有比之更加恐怖的陣法嗎？

　平劍冷靜下來：「蒼雲，好大的野心，好凶殘的符陣，難道你的符道已達這等境界？」

　符文只不過有了生機，距離化形仍有巨大差距，需要許多時間。

　而平劍陷入符陣之中，不想再糾纏於這五行力道，想要找到方法破開符陣，停止這五行之力的運轉。陣法一破，法力頓失，五行力道也跟著不攻自破。平劍心神沉浸下來，身邊生出五個化身，化身皆是一身潔白衣衫，手持白劍，面上帶著長滿獠牙的白色面具，一頭白色長髮，幾乎和身子一樣粗細，像是密密麻麻的白色骨刺組成。

　五個化身護住平劍，抵擋四面八方襲來的五行之氣。

　平劍本體雙眼化作純白，看向黑暗的深邃之處。

　一根根極其精微的細線逐漸出現在平劍眼前，分為五色，連接在黑暗之中。順著這些線看下去，依稀看到環繞在四周的五道符文。

　那便是這五行符陣的陣眼。

　只是一時間平劍還看不清楚這五道陣眼的具體所在。

　平劍嘴角又泛出笑意：「原來如此，蒼雲，待我破你這符陣。」

　蒼雲與平清短兵相接。

　勾陳雖是神兵利器，終究尚未成型，且平清身體極為堅韌，作為身體延伸的黑劍，更加堅硬非凡，勾陳對上黑劍，並未顯出優勢，倒是勾陳的形狀限制了蒼雲劍法的施展，好在蒼雲不止修煉誅仙劍訣，同時耗費諸多心血修習《妖戰圖》，結合自身不斷的戰鬥，頗有心得，不止把勾陳當做一把劍來用，還可以當做錘子，棒槌，板兒磚之類的高等級武器，倒也得心應手，加之對誅仙劍訣的瞭解，堪堪和平清戰個平局。

　蒼雲對上平清，時而瞬息億萬次斬擊，時而半晌才拼上一招。

　「蒼雲，自幼年學藝，在山上時，我們尚有切磋，之後好似再也沒有這等機會。」平清揮著劍回憶道。

　蒼雲不禁可笑：「那時我無法修煉本門劍訣，和師兄們切磋，也只是熟悉下劍法，師兄們對我十分疼惜，何曾真的用盡全力。」

　平清道：「啊呀呀，真是同門情深，這讓我情何以堪？莫非我對你不疼惜？」

　蒼雲道：「何須疼惜，今日便全力一戰，讓你看看我的進步。」

　平清道：「可惜啊，好師弟，當年你不是我們對手，今日，你仍不是我們對手。因為，你從未瞭解過，誅仙劍法的真正威力。」

　蒼雲不禁皺眉：「誅仙劍法的真正威力？難道你已領會，還是說，誅仙劍法的真正威力，便是劍心？」

　平清跳開一些距離，橫劍當胸，身體周圍黑色雷霆繚繞，一頭黑髮開始瘋狂生長，直至長至小腿，厚有三尺，覆蓋住整個身子，支支稜稜，如黑鐵一般。

　平清道：「誅仙劍法，本就是上清用來鍛造誅仙劍的法門，唯獨開上丹田，生劍心，才能將身體鑄造為誅仙神劍，所以，你說的沒有錯，誅仙劍法真正的威力，只有劍心才能施展出來，只有劍心才能承受誅仙劍法的全部能量。」

　蒼雲道：「大言不慚，這只是你一心妄想！」

　平清道：「妄念，又如何。」

　蒼雲只見平清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漆黑的嘴洞，下一個瞬間，平清已出現在蒼雲身旁，黑劍已揮出。

　蒼雲愕然的看著突然出現的平清：「怎麼會！」

　從肩頭噴湧而出的血液，提醒蒼雲這不是幻覺。

　而蒼雲一直全神戒備，不敢有一絲鬆懈，饒是如此，仍不知平清是如何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側，並揮出那及無跡可尋的一劍。

　「妄念？劍念？」蒼雲立即想起平清追擊自己時用過的法門，印證對誅仙劍法的理解，瞬即想到這一點。

　莫非自己一句妄念提醒了平清劍心不成？

　「你在看哪裡？」平清的聲音在蒼雲身後想起。

　蒼雲看著胸前噴出的鮮血，想要回轉身，已經來不及，只能全力衝刺。

　「沒用的，劍念所及，便是我之所在。」平清如跗骨之蛆，在蒼雲頭頂響起。

　叮的一聲響，勾陳總算擋住平清刺下的一劍。

　勾陳與黑劍相擊，一股巨力傳入，這等形態下，平清的力道大增，蒼雲現在是仙尊，且浸淫時間不久，肉身相對較弱，手臂幾乎折斷。

　平清並未再次追擊，而是腳踏在蒼雲對立面的鏡面之上，抬頭看著蒼云：「哦？這麼快便能擋住我的劍？」

　蒼雲也是抬頭仰視平清：「是殺意，太過明顯。」

　平清哦了一聲：「原來如此，是殺意，呵呵呵，哈哈哈，」平清由淺笑化作狂笑：「那可怎麼辦，蒼雲，好師弟，我真的忍不住想要殺你啊！」

　平清的面容扭曲起來，雙眼幾乎豎起來，嘴洞如黑色三角，週身黑色雷霆狂放：「被殺意劍念包裹，你可還能分辨我的殺意來自何處？」

　一股極強的念力自平清身體發出，向著四外擴散，整個空間都被染成淡淡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