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六章 淨化的使徒 六

　蒼雲道：「我也是同樣大小，一樣的濃縮。」

　離黎瞬間到了蒼雲面前：「是嗎，蒼雲法王，那我們試一試。」

　離黎的身子如此細小，帶不起一絲的空氣流動，細小粒子間的空隙對於離黎來說如平坦大道一般。

　離黎舉拳便打，蒼雲抬手應對。

　離黎力量果然倍增，比之那龐大無邊的魚形態不知強了多少，蒼雲有著大尊力道，自然不懼離黎，雙拳對擊之下，立即讓周圍幾個粒子灰飛煙滅，成為混沌。

　蒼雲第一次在這個維度看那空間湮滅的情況，略有所悟。

　小片的空間不斷坍塌，諦聽隱隱能夠聽到如悶雷般的聲音，姬靈等仍是不能見到離黎和蒼雲。

　蒼雲的《妖戰圖》已臻化境，離黎的進攻無法攻破，蒼雲見離黎這形態雖奇妙，若非大尊，絕難抵擋，卻也並無其他奇異之處，雙掌一揮，迫開離黎，道：「你這形態不過如此，若無其他手段，便受死。」

　離黎靜靜的看著蒼云：「你要怎樣戰勝我？」

　蒼雲道：「誅仙劍陣隨我心意而動，既然我可小，誅仙劍陣也可以，甚至，」

　蒼雲抬起手，誅仙劍陣中的黃雲陷入漩渦之中，漩渦的上端極是寬廣，下端卻只有離黎胸口大小。漩渦的一端如蛇一般，盤旋著點向離黎胸口，整個誅仙劍陣都被壓縮在這一點，離黎不禁瞪大雙眼，張嘴極大，發出呵呵的聲音，沒想到蒼雲還有這等神通：「蒼雲法王，你真的是剛剛進入尊級境界？」

　蒼雲道：「一念萬年，你說的剛剛是多久？」

　離黎呵呵叫著，身體無法承受那誅仙劍陣的威力，身體開始寸寸破碎。

　蒼雲並未想多加觀察，單掌一按，誅仙劍陣中雷霆大作，煞氣大漲，點在離黎胸口的黃雲更加狂暴，瞬間擊碎離黎的身子。

　蒼雲看著離黎的碎片飛散，面沉似水，抬起頭，見離黎正在上方一些，俯身看著自己。

　「身外化身？」蒼雲問道。

　離黎道：「蒼雲法王，你不知道這個道理？」

　蒼雲微微皺眉：「什麼道理？」

　離黎道：「在我這個大小的形態，即可以在這裡，也可以在那裡。」

　蒼雲有些疑惑：「方纔那不是你？」

　離黎道：「是我，都是我，只是我即是剛才那個被你粉碎的我，也是一個站在這裡的我。我，可以同時在兩個地方。」

　蒼雲一陣頭大：「這是什麼意思？」

　離黎呵呵笑道：「這樣說簡單些，蒼雲法王，你若想降服我這形態，需要同時擊敗在兩個地方的我。」

　蒼雲點頭表示理解：「你還有這等神通。同時破去你兩個身體又有何難，真當這便是誅仙劍陣的全部威力？」

　離黎眼神閃動：「蒼雲法王，我自然不會輕視誅仙劍陣的威力，只是，你能找到我的另外一個身體在哪裡？」

　蒼雲神識掃過，不禁一怔，整片空間中確實有另外一個離黎的氣息。

　只是那氣息不停的變化位置。

　黃雲之中湧出無數細微的觸手，其中一個觸手追向蒼雲能夠看到的離黎，其餘觸手尋找飄忽不定的另外一個離黎。觸手無處不在，蒼雲目力所及，離黎極難閃躲，即便擊潰了一道觸手，更多的觸手從四面八方襲來，捲住那離黎身體，將其撕碎。

　只是另外一個離黎的身體如同鬼魅，蒼雲用神識不斷掃瞄四周，仍是不能鎖定其位置。

　飄忽不定，同時存在，讓蒼雲大為頭痛。

　擊碎了離黎數千個軀體，仍不能將其擊敗，蒼雲知道僅用誅仙劍陣的煞氣無法取勝，雙手一擺，四道劍氣從劍陣中的四柄長劍中射出，在黃雲中穿行，四分為八，八分為十六，不斷分裂，僅用數個呼吸，便化作數十億道細微劍氣，每一道劍氣均保持了長劍模樣，在誅仙劍陣中尋找著離黎的身軀。

　長劍的分裂速度一直在變慢，直到一個時辰，每一道劍氣的大小才到了蒼雲現在的身材能夠手握的尺寸。

　「哦？這樣多的劍氣，蒼雲法王，即便是你，也覺精神力耗費巨大吧？」離黎躲閃著劍氣的攻擊道。

　蒼雲面色微微發白，道：「確實如此，但這也是我該掌握的劍術。也要感謝你，讓我劍氣更上層樓。」

　離黎奮力擊碎了數萬道劍氣，道：「蒼雲法王，你這劍氣仍不能傷我，太過脆弱。」

　蒼雲一笑：「我知道，你別急。」

　又有四道劍氣從四柄長劍中射出，近兩個時辰後，離黎面對著密集一倍的劍氣，仍不落下風，不忘冷眼看向蒼雲。

　時間，消耗，對於離黎這種等級的對手，已沒有概念。

　蒼雲自然知道，雙臂平伸在胸前，手掌相對，合在一起，雙臂夾縫中七彩光芒乍現，蒼雲大喝一聲：「開！」

　所有劍氣，再次分裂，變為一半的大小。

　對於離黎的身形，要面對的是無盡的短劍攻擊。

　離黎哇哇大叫，背後長出四條手臂，抵擋四周來襲的短劍。短劍無法承受離黎的攻擊，被離黎一擊既碎，讓離黎只痛不傷。

　「蒼雲法王，你還有什麼手段！這可不能戰勝我！」離黎狂叫道。

　蒼雲單掌向天：「符光普照！」

　符文如湧泉，從蒼雲的手掌噴出，無數符文附著在劍氣之上，劍氣立即放出耀眼光芒，威力倍增，離黎大駭，發現每一道劍氣都割的身體發痛，其上的符文增強了劍氣的強度，速度，還大幅吸納煞氣，雖離黎仍能擊碎劍氣，那感覺苦不堪言。

　姬靈等在船艙內只能看出整片空間突然明亮起來，不知那是無盡劍氣散發的光亮。

　離黎只見無數光點撲向自己，疲於應對。

　但蒼雲知道，這樣仍不能擊敗同時處於兩個點的離黎。

　除非劍氣密集道沒有空間。

　整個空間是無盡的劍氣。

　還是只有一道劍氣？

　物極必反。

　無數道劍氣的終極，便是一道劍氣？

　媧符的無差別攻擊，豈不正是這道理？

　離黎陷入與劍氣的苦戰，沒有留意到蒼雲進入冥想狀態。

　一道半個蒼雲身子高的媧符飄在蒼雲胸前，乍一看上去像是蒼雲手持長劍而立，再看下去又似一團火焰。

　蒼雲雙手按到媧符之上，輕輕一握，媧符化作一片泡沫，輕輕柔柔的向四外飛出，完全沒有往常那等霸道威力。

　離黎驟然發現眼前所有劍氣消失，正茫然間，只覺劍氣灌體而過，心中不明所以，又充滿駭然。

　整個誅仙劍陣中只剩下一道劍氣。

　離黎，蒼雲都在這道劍氣之中。

　兩個離黎都在。

　同時處在不同點的離黎，同時受到劍氣的攻擊，同時粉碎。

　蒼雲神識掃過，確認再也沒有兩個離黎的氣息，回歸原本大小，重新站在船頭之上，不敢掉以輕心，仍舊用層層符文保護著巨艦。

　「蒼雲法王，你對戰艦的防護真是周密。」離黎的聲音響起，清脆明朗。

　蒼雲細細的感知著離黎，不見其蹤影，道：「你若想進去，需費些周章。」

　離黎笑道：「蒼雲法王，無需關注地藏，我的目標不在那裡。」

　蒼雲微微皺眉，不知道離黎想說些什麼。

　「有些地方，外面的人想進去，很難，裡面的人想出來，更難。」離黎道。

　蒼雲心中生出不安的感覺，卻又不知離黎下一步能有何等危險動作，只能全神戒備。

　姬靈、諦聽等也是警惕的透過船艙看向外界，想要看看離黎的下一個形態是什麼模樣，全沒發現酪寒眼前鏡片中的瑩瑩綠光悄然變為的血紅之色。

　船艙內紅光閃動。

　蒼雲霍然轉身。

　船艙內已充滿血水。

　深紅色的血水。

　看不到姬靈一眾的身影。

　蒼雲不由身子發緊，手腳發涼。

　「酪寒？」蒼雲聲音發冷。

　離黎的聲音，和酪寒的聲音有八成相似，從船艙內湧動的血水中傳出：「對，是我，老友。」

　蒼雲表情複雜，半晌，歎息一聲：「所以，酪寒長老回來的時候，已經死了？」

　離黎道：「不，酪寒長老也是極其重要的，他的學識不在圓木之下，我怎能讓他身死，以他的靈魂攪動我本就不安的心。我只是吸收了酪寒長老，也可說酪寒長老吸收了我，我本就是不滅的靈魂，在哪裡都一樣，這和我上一個形態是一個道理。」

　蒼雲知道以姬靈、紫裟、郝建偉等的修為，完全無力抵抗離黎，現在想必不是被離黎殺了，就是被離黎吸收，不由將牙咬的咯咯直響，即恨離黎的狡詐，又恨自己的大意。

　細想起來，已有數個細節說明離黎和酪寒的交融。

　酪寒的返回，離黎的言語。

　悔之晚矣。

　蒼雲撤去對巨艦外圍的保護，離黎衝破船艙，一股血水包裹著酪寒的座位，飄在空中。

　依舊是酪寒的模樣。

　離黎張口道：「蒼雲法王，這便是我這個形態。你，可忍心下手？」

　鎮劍出現在蒼雲手中，劍身抖動。

　蒼雲仰天長嘯，雙眼赤紅，人劍合一，離黎只覺眼前清光一閃，被蒼雲毫不猶豫的斬成萬千碎片，化作漫天血雨落下。

　雨一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