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二章 流落江湖 上

　馬老闆略帶驚愕的看著蒼云：「蒼爺，您這是什麼意思？」

　蒼雲手臂穩定，陽劍如靜止般指向馬老闆：「我的意思很明確，是馬老闆故意和你交換了身份，還是你們已經殺了他？我想，是前一種可能性比較大。」

　馬老闆搖著頭：「蒼爺，咱不開玩笑，是不是聽到有人挑撥？」

　屋內的油燈照的馬老闆表情變幻不定，蒼雲沒有撤劍的意思：「你的身法，和馬老闆有九成相似，卻有細微的差別，你每一步間的距離是一尺三，馬老闆比你多一分，只是你的功力略勝於他，故而走起來不比他慢，還有，你用毒的手法雖然精妙，卻比不上馬老闆，讓我看到了痕跡。比如我進屋時候，你小指甲灑出來的毒粉。」

　馬老闆面色發白：「蒼爺，您怎麼開始胡言亂語？本人怎麼可能對您下毒。」

　蒼雲道：「好，你現在在我面前，用溫水泡一個時辰。」

　馬老闆沉默了，許久，身子微微直起，聲音變得更加沙啞了些，呵呵笑道：「蒼大俠，真是沒有想到，老朽這樣的偽裝都能被你識破，不過聽你說師侄的用毒功夫已經在老朽之上，老朽仍是甚懷欣慰。」

　「師侄？你是馬老闆的師叔。果然，馬老闆有門派。不知該如何稱呼你，還有你們是何門何派？」蒼雲的劍依舊指著對面的馬老闆師叔。

　馬老闆師叔活動下筋骨，骨節咯咯作響，身子脹大了一圈：「蒼大俠，老朽也姓馬，至於姓甚名誰，不是很重要，不妨告訴你，老朽還有個師弟，同樣姓馬，所以老朽被稱為大馬，師弟被稱為馬洛夫斯基。」

　蒼雲實在想不明白這師兄弟的稱呼如何而來，只知道眼前的大馬是實實在在的高手。

　「你和馬老闆從一開始就打算互換身份？魔公子，想必也是你引來的。」蒼雲問道：「還有一路的追殺，是不是都是你一手安排？」

　大馬謙遜的搖搖頭：「當然還有老朽的好師侄，否則老朽一直跟著蒼大俠，能夠單獨活動的時間實在太少。」

　蒼雲問道：「你們是什麼時候換的身份？是在樹林中離開的那一個時辰？」

　大馬道：「那時怕蒼大俠你跟在後面，不敢做換身份這麼大的事。蒼大俠，你問這些有何意義？下山之時一陣混戰，毒煙一撒，就是換身最好時機，老朽還以為你會問我們是什麼時候將你的神劍換走的。」

　蒼雲掌力一運，手中劍嗡嗡作響，片刻，蒼雲收起功力，手中的斷劍依舊，蒼雲歎口氣：「你們是如何辦到的？」

　大馬道：「蒼大俠，你不用試，你手中這劍也是一柄寶劍，還不至於被內力摧毀，只是碰上魔公子的黑刀，仍顯不足。」

　蒼雲將劍放在桌面上：「魔公子沒有帶著黑刀來。」

　大馬神情和緩，道：「這是自然，因為魔公子此次是來求和的。」

　蒼雲不置可否，道：「陽劍只有片刻離身，就是躍下懸崖之時，你引我走那峭壁，為的就是騙走陽劍？」

　大馬對自己的成功頗為得意，道：「老朽和師侄是料定蒼大俠不是見死不救之輩，縱然對我們已經有所懷疑，也會回到崖頂。蒼大俠你所想不錯，那峭壁之上我們有機關，可以隱藏在山石之內，就等陽劍離你身。當然，我們還有後續準備，現在看來是多費心機。」

　「原來那時候已經換了我的劍。」蒼雲拿起手中的劍，仔細端詳：「果然好劍，我竟看不出和原本的劍有何區別。」

　大馬呵呵笑道：「那還得說師侄他記憶力超凡，能夠完美的記住每一個細節，之後我們又找了絕精匠人，不眠不休，終於在我們趕到懸崖時完成。」

　蒼雲問道：「絕精匠人？」

　大馬解釋道：「江湖上的絕對精妙匠人。」

　蒼雲若有所悟：「原來如此，所以你在山崖前的樹林拖了我一個時辰，只因尚未準備完善？」

　大馬道：「不錯，那時劍還在冷卻，只能委屈蒼大俠你多等一等。」

　「談了這麼多，魔公子不上來？真的不怕我殺了你？」蒼雲橫劍當胸。

　大馬很淡定的沏上一壺茶：「老朽說了，魔公子今日來，是求和。」

　「這麼說，你和馬老闆都是魔教的人？」蒼雲很自然的拿過大馬遞過來的茶，淺淺品了一口。

　大馬道：「非也，非也，老朽並非魔教中人，師侄自然也不是，蒼大俠不必過於掛懷。」

　蒼雲倒是沒有想到大馬有這等說法，道：「至少，你們和魔公子合作。」

　大馬道：「蒼大俠已這樣說，老朽也不多反駁。這一路的波折，確實是老朽和師侄的安排，給蒼大俠你的易容，也是如此。話已至此，蒼大俠，你真的要殺老朽？」

　蒼雲眼神向著門口一瞥，迅速回轉，道：「魔公子一直沒有走，為的就是保住你的性命，同時招架兩位高手，我不會冒險。」

　大馬鬆了口氣，道：「蒼大俠，你這是不想考慮和魔公子的合作？」

　蒼雲道：「一時無法定論。」

　大馬道：「好，蒼大俠，如果你回心轉意，可隨時和我們取得聯繫，只需要蒼大俠發出消息，魔公子一定能夠知曉。」

　蒼雲哂笑一聲：「那不是要我昭告天下，我已與魔公子同流合污？」

　大馬擺擺手：「蒼大俠，同流合污可是談不上，這天下，還有能夠抗衡你和魔公子聯手之人？這只能說是攜手共贏。」

　蒼雲拂袖起身，並未拿斷劍，走向房門：「告知馬老闆，這段恩仇，我記下了。」

　大馬頗感遺憾，道：「蒼大俠，師侄也是希望看到一個江湖上更加美好的未來，並非個人恩怨。」

　蒼雲默不作聲，逕直出了房門。

　待蒼雲離去，大馬頹然的坐在座位上，頭上滿是冷汗，半晌，對著窗外道：「太險了，這個蒼雲的性子完全無法掌握，如果他真的出手，老朽已是個死人。」

　窗外傳來魔公子的聲音：「有本公子在，他不敢出手。」

　大馬苦笑連連：「你說的倒是輕鬆，老朽可是在鬼門關走了好幾圈。」

　魔公子輕聲笑道：「這樣才有意思。」

　大馬沉聲道：「他，真的是神仙？這等妄言妄語也能聽信？」

　片刻，魔公子才答話：「你不懂，他懂。」

　而後，窗外再沒有聲音，大馬推開窗，左右看了看，歎口氣，喃喃道：「師侄苦心經營這麼多年，為了這個蒼雲暴露身份，真的值得？」

　翌日。

　清晨。

　蒼雲起床，簡單洗漱，吃過早飯，不見了大馬的身影，斷劍留在桌上，旁邊放了個紙條，說道斷劍可算上品，蒼雲可留用，陽劍，已用魔公子帶走。

　蒼雲一陣頭痛，魔公子有黑刀在手已難以應付，現在又拿了陽劍，讓蒼雲如何不為難？最為重要的是，魔教極為神秘，不主動聯繫魔公子，蒼雲實在想不到可以找到魔公子的方法。

　很現實的問題擺在蒼雲面前。

　魔教在哪？

　魔公子在哪？

　陽劍在哪？

　而且，他娘的郝建山莊在哪？

　老子從哪裡來已經解決，但老子要到哪裡去？

　蒼雲驟然發現自己喪失了目標。

　沒有馬老闆的指引，想要找到郝建山莊，無異於癡人說夢。

　所以蒼雲只得靠著記憶，回了一趟晟龍山莊。

　但是記憶這種東西，往往不是很準確，蒼雲足足晃蕩了一年時間，才找到回到晟龍山莊的路。

　無所事事的一年，就是在山路，山村，山城中尋找蛛絲馬跡，回憶過往，暗中觀察哪個人像是晟龍山莊下山辦事的子弟。以至於回到晟龍山莊，仰晟龍給蒼雲擺酒接風的時候，聽了蒼雲的際遇，久久不能做出評判。

　「所以，我現在迷路了。」蒼雲喝著酒，吃著小菜，看著月亮道。

　仰晟龍呆愣半晌：「所以，你剛下山三天不到，就把我們家祖傳的寶劍弄丟了？」

　蒼雲很淡然的道：「是的。」

　「還是讓魔教傳人偷走了？」仰晟龍的手有點顫抖。

　蒼雲十分淡然的道：「是的。」

　仰晟龍灌下一大杯酒：「這意思是，十有八九拿不回來？」

　蒼雲非常淡然的道：「是的。」

　「我掐死你！」

　仰晟龍再也不顧及蒼雲可能真的是神仙這個事實，衝上來和蒼雲扭打在一起。

　「你著急什麼！那是老子家的劍！」

　「放屁，那是晟龍山莊的祖傳神劍！」

　「還不是我們家遺落在九州的！」

　「啊！你現在承認啦！是你們家的！趕緊傳授我仙法！」

　仰晟龍氣呼呼的看著蒼雲，伸手要仙家的修煉法門。

　蒼雲總之是幹了不光彩的事，覺得有點愧對仰晟龍，哼唧半晌：「我傳你一套劍術可好？」

　仰晟龍鄙視的看著蒼云：「你能有點誠意嗎？那些飛天法訣，咒語，你怎麼不傳授給我？」

　蒼雲撇撇嘴：「上界，沒有你想像的美好，這個世界，在上界被稱作九州，是一片絕地。」

　蒼雲將上界的光景講給仰晟龍聽，徹夜長談，聽得仰晟龍渾渾噩噩，破曉之時，仰晟龍問道：「天神寶路之上寫的內容，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