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章 一戰平玉龍 二

　蒼雲在永遠城的日子很悠閒，和趙紅聊聊天，和北冥正論論武，向黃二牛傳授內功心法，關達那裡也走上幾遭，聽聽關達對北方局勢的判斷。關達對蒼雲的來訪頗為受用，單是蒼雲武功絕頂，就是關達這些武者的榮譽，當然，關達不忘向蒼雲討教一二，蒼雲並不藏私，傾囊相授。

　因為蒼雲看得出，關達是趙紅的人，也就是黃二牛的隊友，而且，對於九州的恩恩怨怨，又有多少能入蒼雲的法眼？傳授內功心法這等普通門派看來的禁忌之事，對於蒼雲視若平常。關達自然不知道蒼雲的心思，還當蒼雲是把自己當做了親近人，或是趙紅暗示，總之，關達更加堅定了站在太子趙紅身側的決心。

　臨行前夜，趙紅組織了一場小型聚會，將永遠城內的重量級人物拉在一起，先是共同商議如何抗擊北夷國，講述了朝廷的決心，皇帝對於臣民的期許和愛護，鼓勵大家有錢出錢，有力的出力，既沒錢又沒力的也不會被請到聚會上來。隨後就是介紹蒼雲，讚美蒼雲武功高，人品正，願意為了大閆帝國出生入死。

　蒼雲對於趙紅這種將自己綁架在大閆帝國之上的做法，一笑了之，並未放在心上，趙紅想要向天下宣示蒼雲是大閆帝國的高手，是太子的後盾，那就讓趙紅去宣揚，無法在蒼雲心中掀起一絲波瀾。

　任狂風飛揚，只當輕風拂面。

　凡間的生死榮譽，天下大勢，對於蒼雲不過過眼雲煙。

　當夜，黃二牛和蒼雲擺了兩個躺椅，中間一張小桌，上面兩壺酒，幾個小菜，對月小酌。

　「蒼雲哥，你找到怎麼回仙界的方法了嗎？」黃二牛問道。

　蒼雲享受著杯中的美酒，道：「完全沒有頭緒。」

　黃二牛道：「咱兄弟不著急，蒼雲哥，你來九州不是為了找到破解體內佛力的方法嗎，你說，你是，斬掉了慈悲心？那是不是就是解決了佛力？」

　蒼雲呵呵一笑：「我也不知道，進入九州之後，法力全無，再也無法感知體內佛力是什麼境況。」

　黃二牛將頭轉向蒼雲，微微皺眉：「那怎麼辦？蒼雲哥你來九州不就沒什麼用了？是不是如來騙你？」

　蒼雲放鬆著身體，體悟著宇宙間傳來的若有若無的玄奇力量，道：「也可能是如來看到了我的結局，又不願直接明說，免得我化作苦海遺禍世間，讓我來九州安靜的死去。」

　黃二牛怒道：「什麼？如來這賊禿敢這麼陷害蒼雲哥！」

　蒼雲哈哈一笑：「二牛，冷靜，這只是我的猜測，而且如來做的沒有錯，在上界，我隨時可能和強敵交手，那時，控制不住體內的佛力，可能轉為魔佛，比之化作苦海災難更盛。不要說我可以躲起來安心修煉，在凡間有句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們在修真界又何嘗不是。在九州，凡人壽命不過百歲，短短百年之間，有個結果，我們又奢求什麼。」

　黃二牛並未參與許多修真界的爭鬥，對其慘烈程度沒有直觀的瞭解，但黃二牛知道佛教差一點覆滅，若不是如來機緣巧合，成為佛祖，恐怕佛門廣大弟子，連帶整個血海生靈，已經消化在苦海之中。

　修真界的大戰毀滅性之強，與凡間爭鬥有雲泥之別。特別是到了尊級之戰，何止是萬千星域坍塌。

　蒼雲和黃二牛又家長裡短的閒聊許久，蒼雲給黃二牛講講同門的故事，上界的見聞，黃二牛說說自己這個副翡游使當得如何威風。

　兄弟二人沒有提一句明日將要在大玉龍山發生的大戰，在黃二牛看來，蒼雲出手必然摧枯拉朽，在蒼雲看來，那只是要發生的事，為何要過多的思考和擔憂？

　翌日。

　趙紅帶著少數親兵，黃二牛、北冥正、關達相隨，將蒼雲送到城門口。

　趙紅下馬抱拳道：「蒼大俠，大玉龍山一戰，雖然不是決定兩國戰爭勝敗的決定性因素，如果能夠一戰成功，確實可以打擊北夷國的士氣，為大閆國捐軀的將士復仇，也讓北夷國知道，想要和大閆帝國交戰，就要真刀真槍的拚殺，不要用陰暗手段。大閆將士的切身安全，也會得到保障。」

　蒼雲道：「太子放心。」

　四個字，讓趙紅極其受用，蒼雲即給了必勝的保證，又通過太子的稱呼，表明了支持自己的決心。

　「來人！」趙紅輕喝一聲，一個親兵手捧長劍，走到蒼雲面前。

　「蒼大俠，這是無月劍，劍歸原主。」趙紅道。

　蒼雲拿過無月，拔出半尺長，尖峰依舊完美，蒼雲對無月確實喜愛，背負身後，笑道：「多謝。」

　黃二牛心中一動，問道：「蒼雲哥，你滅了北夷國的那些蠻子以後，還回不回來？」

　蒼雲道：「有緣總會再見。」

　黃二牛知道，蒼雲要走遍天下，為的是找到祛除體內佛力隱患的方法，但蒼雲現在完全沒有頭緒，也不知道達到什麼樣的情況算是去掉佛力之禍。

　所以，蒼雲的歸來遙遙無期。

　蒼雲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裡，要做什麼，黃二牛相信，若不是此次西域、北疆同時發生戰亂，蒼雲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當蒼雲找到自己的時候，就是離開九州之時。

　只是，黃二牛作為一個凡人，能活到蒼雲離開九州的那一天嗎？甚至蒼雲自己，能夠保證在有生之年找到消弭佛力的方法，找到離開九州的方法嗎？

　蒼雲不知道，黃二牛也不知道，所以，黃二牛突然悲哀的意識到，此刻一別，再見不知在何時。

　「蒼雲哥，保重。」黃二牛給了蒼雲一個厚實的擁抱。

　蒼雲雖也感動，但心中就是升不起一絲波瀾，暗道自己的心性怎麼冰冷如此？

　「好好保衛邊疆，履行你的職責。」蒼雲最後交待一句，縱身上了關達親自挑選的駿馬，向著大玉龍山的方向疾馳而去。

　看著蒼雲遠去的背影，趙紅、黃二牛等各懷著不一樣的心思揮手，直到蒼雲在地平線上化作一個黑點。

　寶馬神駿，北國雖然寒冷，自有一股清新，呼吸著濕冷的空氣，看著蔓延的松林，黑色的遠山，白雪覆蓋的巔峰，蒼雲胸懷大暢，深呼吸幾口，長嘯一聲，胸中煩悶去了許多，座下寶馬感受到主人的心情，跟著長嘶一聲，腳步更加迅捷。

　大玉龍山的主峰像是被橫向斬斷的竹筍，突兀而平整，導致主峰的峰頂高度低於其他山峰，只有少量終年不化的積雪。許多遊人旅客以攀上鬼斧神工的大玉龍山主峰為傲，久而久之，有了簡單的階梯，卻依舊非平常人可隨意登頂。

　山腳下，蒼雲放駿馬歸途，自己順著簡陋的階梯向山頂走去。山中霧氣較重，階梯濕滑，對蒼雲卻沒有半分影響。穿過越來越濃重的霧氣之後，眼前陡然一亮，艷陽高照，雲海滾滾，只有遠處的大玉龍山其他山峰，已經山下蔓延的松林，點綴在其間的湖泊。

　山風濕冷，蒼雲功力深厚，還是習慣性的裹了裹長袍，拾級而上。

　山道旁一塊大石頭上，躺著一個乞丐。

　乞丐衣衫破爛，褲子露著小腿，腳下是草鞋，手邊隨意的放著一根木棍，木棍上拴著一隻被摸得發亮的大葫蘆。乞丐躺著，看不清容貌，蒼雲微微駐足，向著乞丐掃了一眼，並未多說話，繼續向著山頂走去。

　「小兄弟，上面要打架，你還是別上去了，跟著老要飯的躺一會，睡一覺，下山去吧。」乞丐的聲音顯出蒼老，在蒼雲背後響起。

　蒼雲道：「我沒有這種惡趣味。」

　乞丐坐起身，花白頭髮，短短的鬍鬚，臉上皮膚如嬰兒般，可說是鶴髮童顏，嘿嘿一笑：「小伙子，你別誤會，四公可不是有怪癖的叫花子。山頂可去不得。」

　蒼雲看了自稱四公的乞丐一眼，問道：「丐幫？」

　四公撓撓頭：「四公這身裝束不夠明顯？」

　蒼雲問道：「大閆國丐幫？」

　四公哈哈笑道：「北夷國的叫花子要穿成四公這樣，早都凍死了。」

　蒼雲道：「看得出你功力深厚，不知是丐幫中哪一位？」

　四公拿起大葫蘆，拔開蓋子，砰地一聲，裡面的酒香逸散出來，四公痛飲一口，向前遞了遞：「小兄弟，來一口？」

　蒼雲很自然的上前，大口喝酒。

　烈酒，卻出奇的香醇。

　四公眼中一亮，重新打量蒼雲，讚道：「好小子，痛快，不過你不怕四公在酒裡下毒？」

　蒼雲微微一笑：「你為什麼要毒殺我？」

　四公眼神閃爍：「因為這是個很好的法子。」

　蒼雲搖頭道：「這是個很蠢的法子，因為你不知道我會從這裡來，也不知道我會喝你的酒。」

　四公仰天長笑：「上山的路不止一條，四公我又不會分身術，當然只能賭運氣，至於你喝不喝，也是賭運氣，四爺我本就是好酒好賭。」

　蒼雲想起自己接觸過的丐幫弟子，不由道：「丐幫中人，真是形形色色。」

　四公似笑非笑的看著蒼雲，緩緩道：「你知道我是丐幫幫主，還敢喝我的酒，北夷國果然青年才俊輩出啊，魔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