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 魔佛 下

　如來分身立即放出佛光，將那漆黑如墨的黑氣擋在身外，黑氣如膠似漆，竟如粘稠之物。蒼雲不敢怠慢，同樣用佛光抵住那黑氣，同時用陰陽二氣向外試探，瞬間被那黑氣吞沒，蒼雲心中一凜，暗道這業力凝聚而成的黑氣竟然如此霸道，觸感似曾相識，只是蒼雲一時想不起在哪裡有過這等感覺。

　如來分身未將塔門大開，僅開一條能夠進入的縫隙後，迅速閃入，蒼雲緊隨其後，如來分身立即將塔門關閉，以免更多黑氣外洩。

　塔內一片昏暗，黑氣附著在地面三尺高左右，若不是蒼雲和如來分身的佛光照耀，塔內幾乎不能視物。如來分身拿出一盞蓮花等，挑在身前，那如霧黑氣遇到蓮花燈的七彩光，退避開去，形成一條窄窄通道，前後不過丈餘。

　下有黑氣，上無光亮，如來分身挑著蓮花燈走在蒼雲前面，就像兩隻走在無盡黑暗草原之上的兩隻螢火蟲。

　在黑氣中走了片刻，蒼雲聽到波濤之聲，問道一股熟悉的味道，蒼雲鼻子抽動幾下：「苦海！」

　如來分身回頭看看蒼云：「苦海？這名字起的好，很符合這裡的氣質。」

　蒼雲見如來分身腳步不停，也跟在後面：「前面是什麼所在？」

　如來分身一笑，手掌一揮，一道宏達的佛光成圓弧狀散開：「不如你自己看。」

　在蒼雲面前是一片小湖，湖水漆黑，微有波濤，之上有風雷之聲。

　這湖水中散發出的氣息蒼雲再熟悉不過，確是苦海無意，之上瀰漫苦海氣。

　吸引蒼雲的是湖中心，一尊臥佛。

　臥佛身長三丈，身著白色僧袍，外罩棕色袈裟，頭戴佛冠，容貌本是清秀俊朗，現在卻是浮腫不堪，膚色漆黑，由於浮腫而顯得薄而光亮。

　「那是，藥師？」蒼雲看著臥佛問道，

　如來分身道：「除了藥師，誰能有這樣的業力。」

　蒼雲仔細看向藥師時，彷彿看到了整片苦海起伏著黑色巨浪，心頭一震。

　「那苦海，難道是佛教一位前輩坐化之後所化？」蒼雲自語道。

　如來分身聽得清楚：「蒼雲施主，你說什麼？你見過這樣的湖？」

　蒼雲道：「何止是湖，那是一片無邊汪洋。」

　蒼雲簡略介紹了苦海的壯闊，苦海氣的凶殘，順道簡要說了在苦海之上與佛門三派弟子的緣分。

　佛教弟子進入新世界後並未離開，未能將苦海見聞稟報如來等古佛主。

　如來分身默然不語：「我佛慈悲，原來如此，只可惜釋迦他們未能回來，否則我早該知道苦海的存在，想必那就是尊師所化。」

　「尊師，佛？」蒼雲恍然道。

　如來分身神色略微黯然：「不錯，佛，我們的師尊，原來化成了苦海。」

　蒼雲不由想起青天等四位師父，如果有一天，他們真的變成了冰冷的誅仙劍，待見到他們時，會是什麼樣的感受？

　「看來，我們的判斷是對的，一旦藥師的業力控制不住，必將釀成大禍，只是沒想到是以苦海的形式存在。」如來分身說完，將蓮花燈的手柄拉長，插在地面上，讓蓮花燈成了一盞宮燈。

　蓮花盛開，光芒大盛，由七彩光芒化作白色炙光，照亮大片區域。

　藥師因漆黑腫脹而顯得扭曲的面容在蓮花燈照耀下更添幾分詭異。

　如來分身變出一根金色細竹，長有數丈，足夠隔著小湖水，扎到藥師的臉上。

　藥師的大臉頗有彈性，如來分身用竹竿戳了幾下，按出一個深坑：「哎，彈性盡去。」

　蒼雲內心只能呵呵笑了兩聲：「如來佛主，你再這麼戳，會不會，娘賊！」

　蒼雲本想問如來分身戳的勁道大了會不會把竹竿戳進藥師臉中，話未說完，如來分身的竹竿已經順著藥師的鼻子戳了進去，蒼雲如果沒有看錯的話，已經戳到了藥師的眼珠子。

　一股股黑水順著竹竿噴湧。

　蒼雲表情僵硬的看著如來分身。

　如來分身很是尷尬，看看蒼雲，微笑著，輕輕的點點頭，就像許久不見的老友，在陌生的城市，突然在街頭的拐角，見到了彼此，無聲勝有聲，所有的語言，都包含在那意味深長的微笑中。

　蒼雲表情淡然，笑的同樣燦爛，向著藥師的臉歪歪頭，撇撇嘴。

　如來看向藥師的臉，雙眼中含著深情，把竹竿輕輕拋起，而後利索的一個迴旋踢，踢在竹竿頭上，竹竿受力，瞬間沒入藥師臉中。

　蒼雲看傻了。

　如來分身愉快的拍拍手，像是剛剛做完一個熟練的工作：「完美解決。」

　蒼雲顫抖著伸出雙手大拇指：「佩服，佩服。」

　如來分身正要謙虛幾句，一個帶著奶聲的清脆男童音暴喝道：「你這混蛋對小僧的真身做了什麼！」

　如來分身猛轉頭，為時已晚，只能看到漫天腳影。

　蒼雲看的清楚，一個只有三四歲樣子的小沙彌在黑霧中高高躍起，一頓連環鴛鴦腳結結實實的踹在如來分身臉上，如來分身慘叫一聲，被踹入湖中，鬼叫著掙扎上岸。

　待那小沙彌落地，蒼雲方看清楚其樣貌，真如粉雕玉琢，玲瓏剔透，肌膚雪白，一雙慧眼水靈靈惹人喜愛，身著月白色僧袍，外罩棕色袈裟，頭戴佛冠，正氣呼呼的看著在湖中游向岸邊的如來分身。

　蒼雲心頭一動，這難道是藥師的分身？

　如此看來，藥師只有這一個分身？否則怎會讓如此形象的一個分身守衛在本尊左右？若真是如此，這如來分身豈不是也是獨一無二？而並非自己想像的其是如來無量法相中的一個？

　如來分身好不容易爬上岸邊，週身佛光黯淡不少，趕忙向蒼雲討要了幾張符做成的毛巾，將身體擦拭一遍，不由讚歎道：「符道果然神奇，幻化實物，用完就扔掉，還不污染環境。」

　蒼雲默默道：「啊，不，你用過的會污染環境。」

　如來分身假裝沒有聽到，轉向藥師的分身：「師弟，你脾氣怎麼還是這樣暴躁，這樣真的不好，不好。」

　小沙彌雙眉倒豎：「小僧暴躁？能有你暴躁？一言不合就把竹竿插進小僧本尊腦袋裡！」

　如來分身道：「師弟，我也是好心，來看看你，順道給你介紹一位施主，蒼雲。」

　藥師分身很禮貌的向蒼雲施佛禮道：「小僧見過蒼雲施主。看來蒼雲施主並非佛門中弟子。」

　蒼雲暗道這藥師好眼力，還禮道：「見過藥師佛主，我雖修習佛法，卻並非佛門弟子。」

　藥師分身憨厚一笑，在稚嫩的面龐上顯得尤為可愛：「可惜，小僧的本尊現在不堪入目，讓蒼雲施主笑話了。」

　如來分身翻著白眼：「虛偽，這又不是女施主。」

　藥師分身大吼一句地堂腳，踹在如來分身腳面上，如來分身淚流滿面。

　蒼雲深深為佛教的前途感到擔憂。

　「如來佛主，藥師佛主，你們兩位既然都在，是否可請彌勒佛主共來？」蒼雲問道：「我此次前來，也是代表羅剎族，瞭解諸位進入血海的意圖。」

　如來分身聳聳肩膀：「我們也不必再瞞施主，彌勒師弟的狀況還不如藥師師弟。彌勒師弟未來得及劃出身外化身便已進入佛光狀態，只有模糊的意識。」

　「說你不關心師弟，你還不承認？」藥師分身鄙視道：「彌勒師弟有一法身，只不過失敗了，現在淪落在哪裡我們也不知道。」

　如來分身不服道：「那也算法身？如果我沒猜錯，那是個記憶法力全無的空殼子。」

　「你跟小僧抬槓是不是！」藥師分身挽起袖子就要和如來分身火拚。

　如來分身玩味的笑道：「憑你現在的模樣，還是不要逞強了。」

　藥師分身抓頭大叫一聲：「若不是小僧分身法相太過倉促，何至於此！」

　蒼雲問道：「藥師佛主，到底發生何事？」

　藥師分身歎口氣，道：「如你所見，小僧本尊業力失控，成了這副模樣，倉促間只有這樣一個法身，法力大減，倒是師兄他仍清醒，彌勒師弟的修為本略勝於小僧，無奈修為到了頂峰，無法寸進，反讓佛力反噬了自身，幾乎失去自我，只來得及分出一個殘破的軀殼出去，小僧也不知哪裡去尋。」

　如來分身道：「我修煉有八寶，現在仍能鎮壓體內佛力，只怕離彌勒師弟的狀況不遠矣。」

　蒼雲大為驚異：「如此說來，三位佛主均已走上修煉的絕路？」

　如來分身和藥師分身互望一眼，表情沒落。

　許久，如來分身低語道：「正是如此。」

　蒼雲不知該如何回應，自己本想在如來、藥師、彌勒三位古佛主處尋得突破准尊枷鎖的契機，現如今，藥師已如魔佛，彌勒意識消散，僅有如來苦苦支撐佛教三門。

　「佛教三派共入血海，也算是對佛門弟子撒下的彌天大謊，因為，這是我帶著兩個師弟，尋找最後的歸宿。」如來分身道。

　「最後的歸宿？」蒼雲一愣。

　藥師分身做出天真無邪又心事重重的樣子：「是啊，你們的話小僧也聽到了，總體來說，就是只能讓這一片苦海，灑在血海之中，而後，血海，萬物滅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