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無極天靈元魔 下

　「原來，是晨波前輩開你靈智。」蒼雲仔細盯著哈拉忽哨的黑色魔球。

　聽到晨波的名字，哈拉忽哨臉色明顯一變：「哼，你認識他？好，不枉我殺你於此！」

　哈拉忽哨的魔球宛如一個黑洞，周圍的元氣不斷坍塌，向其聚集。

　蒼雲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凝聚一團小小的金黃色光芒，與那黑色魔球遙遙相對。

　一個吞噬一切，一個綻放明亮。

　不等哈拉忽哨的魔球出手，蒼雲輕輕放出小太陽般的金光，如一隻搖曳的螢火蟲，沒入黑色魔球。魔球從中心透出金色的光刺，很快土崩瓦解，無聲消亡。

　哈拉忽哨目瞪口呆：「你，你？」

　蒼雲道：「我是以符入道，你這班門弄斧的符文無法奏效。」

　「你果然和晨波有一腿！」哈拉忽哨瞪大眼睛道。

　蒼雲一臉黑線：「娘賊！會用詞嗎！你和晨波前輩有何淵源？」

　「淵源？呸！」哈拉忽哨狠狠吐了口唾沫：「他不過是癡心妄想，收我做寵，哼，手下！我堂堂無極天靈元魔，哈拉忽哨，怎能受此屈辱？」

　蒼雲道：「那你甘願躲在這囫圇軟玉中，又有什麼光彩顏面？」

　哈拉忽哨怒道：「住嘴，你這個變態，身負仙、妖、佛三力，劍氣、妖法詭異，竟然還是以符入道，又哪裡光彩了？」

　蒼雲理了理思緒，自己好像沒什麼不光彩的，娘的又哪裡變態了？道：「你這天靈元魔，不死不滅，難以對付。」

　哈拉忽哨狂叫一聲：「少要廢話，出手吧！」

　蒼雲也不客氣，身上戰紋閃亮，如同雷霆，三字速符、川字防符加身，哈拉忽哨頭頂懸浮陰陽真武玄蛇符，鎮壓一切。

　蒼雲手持一道媧符，按向哈拉忽哨胸口。

　哈拉忽哨大呼上當，沒想到蒼雲不按套路出牌，完全沒有經過暖場、熱身、高潮的順序來進行戰鬥，上來就拚命。哈拉忽哨雖沒見過媧符，也沒聽說過這樣的符，媧符的顯示出的威能和壓迫已說明一切。

　哈拉忽哨好似見到了當年那只想要吞噬幼小的他的洪荒異獸。

　好似再次見到了拓劫莫天內那一場天崩地裂的雷暴。

　好似再次見到了晨波那不可違逆的身姿。

　「難道，晨波是故意放我走，就是為了今日本雲和這個蒼雲的遇見？」哈拉忽哨恍惚間想到。

　媧符爆發。

　待光芒散去，哈拉忽哨週身的盔甲殘破不堪，露出流線型的肌肉，七竅出血，大聲喘息，搖搖晃晃。

　蒼雲的媧符幾乎凝聚了自己所有的精神力，元神消耗甚劇，雖無外傷，頭腦卻陣陣發昏，狀況沒比哈拉忽哨好多少。

　「你，身為無極天靈元魔，為何不散去這形體，你都說了，這是你本命空間，本不該受這樣重的傷。」蒼雲額頭冒出細汗。

　哈拉忽哨傲然而立：「本雲是魔！堂堂正正的魔！怎能做輕易損毀身體的事？若隨意散去形體，那本雲如何自處？」

　「身為魔，不願散去形體嗎？」蒼雲愕然。

　「那我呢？」蒼雲暗道：「自從三力歸一以後，是否愈加依靠陽氣的修復力？而忘了妖身強悍之道？那佛力呢？我是否真的領略了其精髓？一直以來，我都是用陽氣修復順損的陰氣形體，而陰氣帶給了陽氣什麼？縱然我可仙氣澎湃，我又真的理解仙道嗎？」

　心境，早已經被忘卻？

　蒼雲默然，盤坐虛空，雙手捏了個圓形印記，不理哈拉忽哨，逕直開始打坐。

　哈拉忽哨有些尷尬。

　出手？有趁人之危的嫌疑，對於高傲的天靈元魔來說，面子上過不去。

　不出手？蒼雲實在是太過目中無魔，當著勁敵面前開始打坐，讓哈拉忽哨七竅生煙。

　哈拉忽哨等了許久，見蒼雲沒有轉醒的趨勢，忍不住，召喚過一根黑色雲柱，拋向蒼雲，這一擊力道不強，意在喚醒蒼雲。不料雲柱在蒼雲面前一丈處再無法寸進。哈拉忽哨一愣，連連招呼黑色雲柱，刺向蒼雲，力道不斷增強，毫無例外，無法近身，很快，蒼雲四周圍密密麻麻的佈滿了粗細不等的黑色雲柱。

　哈拉忽哨面色嚴肅起來，不再進攻。

　「終究這個准尊位是爭不過他了嗎？」哈拉忽哨看著入定的蒼雲，神色不禁有些黯然。

　蒼雲心中什麼都沒想，徹底放空了自己，放空了記憶，放空了情感，放空了一切，只為尋找最真的自己。驀然，蒼雲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失去了一切感知，世間的所有一切都已離他遠去。

　「這是，死亡的感覺？」蒼雲清楚的知道自身沒有受到任何攻擊，任何威脅，但這絕對是真實的接觸死亡的感覺。

　坐化。

　「我怎會進入這等狀態？」蒼雲十分平靜，並未心生恐懼。

　懸浮在生死之間。

　一念生，風生雲起，一念終，萬籟俱靜。

　剎那芳華，一眼萬年。

　蒼雲心中像是長出一棵嫩芽。

　像是蛋殼碎裂。

　一朵由灰、白、金三色凝聚的花綻放。

　那花有說不出的美麗，當你看到那花兒，可以認定天地間再無他物可以媲美，當仔細看，花的模樣又變了，依舊是最美，卻已不是方纔的模樣。

　似是而非，而大非。

　過往總總再過真實，今日的一切終是不同了。

　「我就是我。」

　蒼雲醒了，化身一團光芒。

　在哈拉忽哨眼中，蒼雲的形體不再，而是一道道的紋路交織的影像，虛幻，而又真實的顯現在自己面前。

　那是符文。

　一道從未見過的符文。

　哈拉忽哨嚥了口唾沫：「難不成他要化道了不成？」

　蒼雲的身體沒有消散的趨勢，亦沒有變得更加凝練，只是靜靜的浮在那裡，哈拉忽哨一時間不由看的癡了，被符文中所蘊含的天地大道所吸引。

　「我明白了。」哈拉忽哨如醍醐灌頂，一時間許多桎梏豁然開朗。

　哈拉忽哨的靈智乃被晨波所開，晨波的符道修為不在蒼雲父母之下，哈拉忽哨受其影響，對符道也有一定的領悟，現在觀摩蒼雲法身，自然有所突破。

　蒼雲處於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彷彿所有的道都湧進身體，而又如流沙般逝去，只能見到道的軌跡，卻無法留於自身。

　「形態，無論是仙、魔、鬼、妖，都不過是天地間的表現，而我放棄了妖身，又怎會無法放棄現在的身體形態。」蒼雲喃喃道，光芒開始向蒼雲身體匯聚，照的整個空間亮如白晝，而蒼雲的軀體愈加真實，最終，變回了以往的模樣。而在哈拉忽哨眼中，蒼雲不一樣了，就像霎那間綻放之花，時時在變化，因為蒼雲的身體，已是由無盡的紋組成。

　符文之身？

　這可是從未聽過的存在。

　放棄媧族之身，而轉修他體？這等荒唐事更是天大的笑話。但哈拉忽哨笑不出來，因為眼前這個修真者真的做了，而且成功了。蒼雲徹底回到了靈符陣煉體的老路上，只是這次更加徹底，將自身變成了一道符。

　哈拉忽哨第一次對自己引以為傲的無極天靈元魔之體產生了懷疑。

　「本雲，真的是天地間最難得的軀體嗎？」哈拉忽哨悄然問自己：「只有一戰，才能獲知！」

　蒼雲的道法雖然更上一層樓，戰鬥力短時間內不會大幅度提升，這是哈拉忽哨與之交鋒的最好時機，也是最後的機會。哈拉忽哨再次召喚一根長棍，輕輕一抖，空間動盪，嗡嗡作響。

　蒼雲手持鎮劍，鎮劍似得知蒼雲的變化，劍身上竟生出優雅的紋路，似那橄欖枝，又似花朵綻放，細看下去又似雲似龍，不可名狀。

　「你現在究竟是什麼存在？」哈拉忽哨問道。

　蒼雲道：「准符尊，蒼雲。」

　哈拉忽哨不由苦笑一聲：「好，蒼雲，新物種，來吧，倒要看看你的道法之高深。」言罷，長棍作槍，刺向蒼雲，哈拉忽哨用了全力，整個本命空間隨著哈拉忽哨的進攻向蒼雲所在坍塌擠壓下去。

　蒼雲單臂持劍，直直的迎著刺向哈拉忽哨的棍頭。蒼雲一動，週身散發出白金色的光芒，飛沙般的光粒從蒼雲身上、重劍之上飄灑，煞是好看，蒼雲心中卻明瞭，這是自己境界不穩所至，否則身體當如不生不滅，不增不減，不會這樣徒費能元。

　蒼雲與哈拉忽哨直逗得天昏地暗，本命空間不穩。蒼雲劍法超絕，霸氣中帶著凶厲，而哈拉忽哨的棍招竟絲毫不落下風，不知從何處習得。蒼雲初始以為哈拉忽哨的棍法也是得自晨波，後否定了這個想法，哈拉忽哨棍法中的意境實在太過久遠，彷彿是對亙古的闡述，對洪荒的圖畫。

　這當是無極天靈元魔最深處的記憶。

　棍法，就是無極天靈元魔的一部分。

　蒼雲所對抗的黑棍以及所有的棍法，就是無極天靈元魔本身。

　蒼雲不由提起十分的精神，對抗這天地異種，哈拉忽哨。

　心裡最苦的是哈拉忽哨，自己自從那無盡的拓劫莫天雲海中成型以來，渾渾噩噩，一共只遇到過兩個修真者，一個是晨波，第二個就是這蒼雲，每一個都難纏如斯，真是欲哭無淚。

　由一次交鋒，輕輕一聲響，哈拉忽哨的黑棍，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