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交鋒

　蒼雲已變換了不止億億身，連桌子、木棒、餃子餡之類的東西都變過了。說是那妖王想要一妖萬體，其實變得東西裡還真有不少無聊的東西，蒼雲也發現了不少惡趣味的東西，蒼雲給出的評價就是：還不錯。

　逐漸，蒼雲開始喜歡這種不斷變化的過程，每一次變化，都能體驗不同的感覺，若是蒼雲願意，還可以模擬那形態的一生，經歷一次輪迴。不過那輪迴十分短暫，一生也像是一場快進的戲曲，並不豐滿。

　蒼雲不止變化了妖王以前想到的形態，蒼雲自己同樣加入許多新的模樣，並沉浸在變化的樂趣中。

　妖王黑火沉默消失幾年後，再次出現，妖王的聲音出現在蒼雲神識中：「怎樣，是否能夠體會妖王的道？」

　蒼雲對自己變化的過程被打斷略為不喜：「我自能感受。」

　妖王黑火不懷好意的笑了幾聲：「好，繼續，你很有潛力，我這裡的記憶這麼快就被你讀的差不多了，希望你再接再厲，創出自己的一妖萬體。」

　「自己的一妖萬體？」蒼雲心中突兀一下震動，暗道自己這是在幹什麼？怎麼沉浸在別的王的道內？瞬時間如冷水潑頭，清醒過來，問道：「妖王為何衝擊妖尊失敗？是否和這一妖萬體有關聯？」

　妖王黑火一震，沉默了，隱入蒼雲體內，半晌，又出來說了一句：「希望你堅持。」

　蒼雲冷笑一聲，不理會那黑火，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

　蒼雲的外貌是一直沒有變過的，變得是內心。

　內心的容貌，決定外在的容貌。

　蒼雲猛然間發現自己有些記不清自己原本的模樣了，自己原本的妖身是什麼樣子，原本的身體是什麼長相。

　「好險，若是繼續下去，我就真的丟了自己，再回不到當初，最後必將迷失，被那妖王黑火所趁，變為那妖王的傀儡。」蒼雲不由冷汗直流。

　花了很久的時間，蒼雲才逐漸的回憶起自己當初的形態。

　當初的模樣。

　因為一切，都有太深刻的記憶。縱然經歷險情，蒼雲也不是一無所獲，對於道的理解確實上升了一個台階，那妖王在一妖萬體之道上的經驗體悟被蒼雲吸收了七八成。至於其他修煉之法，蒼雲不需要。

　「最強的身體，到底是什麼？」蒼雲不禁又想到這個問題。

　變化無數身體後，蒼雲仍未找到答案，發現的是蛇吃老鼠，大象殺蛇，而老鼠戮象的循環。每次變化一個身體，都能發現其不足，想要補充不足，改變形態後，又會有新的不足出現，經常是繞一個大彎以後，回到起點，最終的身體反而被最初的形態克制。

　這個道理很明瞭，蒼雲能夠充分理解，那如何才能捅破這個循環？如何能夠站到循環之外，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冷眼的看待循環，則那旁觀者的形態，就是最高形態，是凌駕於一切之上的形態，是神的形態。若是那妖王找到了那形態，可能就能突破到妖尊境界。

　如何做？

　蒼雲陷入沉思，回歸到自己的人類形態。

　蒼雲體內宇宙寂靜，只留下那些不成形的星辰漂浮。

　餃子的大宅內，回來的隊員們第一次全員聚齊。

　餃子將一個大廳滿滿的排了八張圓桌，每張圓桌上都擺滿了最上等的菜餚，最香醇的美酒。大廳沒有下人，全都被餃子趕了出去，因為今天，這大廳是一個開會的地方，老煙袋將眾人聚齊，所說的內容不足為外人道。

　人已來齊有些時間，眾隊員落座也有段時間了，桌上的菜漸涼，卻沒人動筷。

　大廳上很沉默。

　老煙袋坐在最顯眼的一張圓桌的主位，閉目養神，自顧自的抽著煙袋，完全沒有先開口的意思。

　楊胖子只顧盯著眼前的桌子，好像桌子上要長出一朵花來，盧歡手裡攥著一個酒杯，很久，一口將杯中酒吞下肚去，卻沒再新添一杯。餃子氣度愈發沉穩，靜默不言。

　「隊長，真要去參戰？」終於有隊員開口問道。

　老煙袋微微睜開眼，看了一眼那隊員，等著下面的話。

　那隊員環顧其他隊員，見眾人都望向自己這邊，續道：「隊長，這是普通人的戰爭，我們為何要參加？」

　老煙袋抽了兩口煙袋，道：「你覺得你自己不是普通人了？」

　那隊員道：「我們，還能說是普通人？」

　「那為何連普通人都能做到的，你反而不能做到？」老煙袋問道。

　「隊長，你什麼意思？」

　老煙袋道：「偉磁，已滅數國，殘忍屠殺，你覺得僅憑這個國家的軍力，能夠阻止偉磁？」

　有隊員問道：「那傳言是真的？」

　老煙袋歎口氣：「你們果然都和這個世界隔離了麼？」

　「不，隊長，事情，我們聽說了一些，也聽說了神使的傳說。」最先開口的隊員道：「隊長，如果按照你所說，蒼雲是神使，那麼，偉磁國一方必定有不下於我們的實力，對抗神使？我們必定死傷慘重。」

　老煙袋的煙燃盡了：「怎麼，怕死了？」

　「對！」那隊員回答的很乾脆：「我也不想見到再有兄弟們死了，隊長，我們活著回來不容易，若是輕易放棄生命，怎麼對的起為我們犧牲的弟兄們！」

　眾隊員有些動容，顯然是支持這個觀點的。

　老煙袋問道：「這個國家被滅，你們準備流亡？」

　那隊員道：「我們，可以回妖王墳大陸，那裡什麼都有，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講，完全是一片樂土，我們可以攜帶家眷過去，建造一個完全屬於我們的王國，兄弟們都住在一起，豈不是好？」

　老煙袋看看眾人，沒人回答，顯然對那隊員的提議動心，老煙袋沒說話，提起一杯酒：「來，兄弟們，我敬你們一杯。」

　眾人不知道老煙袋的意思，齊舉杯，一飲而盡。

　老煙袋站起身，走向大廳門口：「你們想要怎樣，我無法干涉，我只是想到，若連死去的兄弟們的老家，祖墳都保不住，我也沒臉去見九泉之下的他們。」

　老煙袋走了，留下整個大廳的沉默。

　隊員們各自想著心事，最後不知由誰先開始，開始大口的喝酒，大口的吃菜。很快，盤碗狼藉，饒是如此，仍沒有人說話。

　最先開口的隊員，喝的最多。

　數日後，前線。

　偉磁國不斷戰勝的消息頻頻傳來，不日兵臨城下，而守衛最後的城池的，是臨時招募的雜牌民兵，帶隊的正是那戰鬥型，奇行種公主。

　這是背水一戰，也是最後一戰。

　前線幾乎沒有將士生還，沒有一個兵活著回來，甚至很少有百姓能夠逃回來。時日一久，人們心知肚明，偉磁國實施了傳說中的屠殺，不放過一個生命。

　絕望在雜牌軍中蔓延。

　公主稍稍安心一些，因為從她那皇帝爹爹口中偶爾聽到隻字片言，自家的玉皇台上好像也有一個神使，不過那神使昏迷不醒。

　不過以這公主的戰鬥性格，完全不怕對面千軍萬馬。實則，雜牌軍中蔓延的低沉氣氛倒有七成跟這公主有關。

　這本就是顆有些瘋狂的星球，居民們對生死看的不是很緊，經過長時間的恐懼洗禮後，人總會慢慢適應的，但公主給他們帶來的刺激，一生一世也無法抹去了。

　天邊，塵土飛揚，大隊人馬行進的腳步聲，呼喊聲傳來。

　公主眉毛一挑，暴喝一聲：「來了！」用力一夾胯下寶馬，那馬差點吐血而亡，艱難的向前走了幾步，公主橫刀立馬：「眾將聽令，準備迎敵！」

　雜牌軍稀稀落落的回答：「是。」

　地平線處，先是冒出幾個黑影，隨後黑影變大，下方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小黑影。

　一陣陣類似野蠻人的嚎叫，尖叫伴隨著轟隆隆的響聲傳來。

　那轟隆隆的響聲是巨大的戰車發出的聲響，那些巨大黑影就是戰車，高足有十丈，二十丈長，八丈寬，戰車前頭是巨大的鐵鏟，車身左右是象牙般的利刃，衝向前方，戰車的輪子上不滿幾尺長的鋼針，所過之處地面一陣狼藉。戰車上滿是血跡和銹跡，斑駁不堪。戰車下的偉磁國人身穿獸皮，拿著殘破的武器，石頭的，骨頭的，粗糙的銅器，舉止放蕩，雙眼血紅，興奮的嚎叫，等待著屠殺下一批獵物。偉磁國的人完全就是原始人，臉上畫著各種圖案，神態完全不像是人，更像是野獸。

　雜牌軍心中涼了半截，現在他們能理解為何別的強國會被滅掉，那是因為偉磁國有了極其發達的科技武器！雖然怎麼看，偉磁國的人也不像能發明出這種戰車的種族。

　偉磁國的大軍壓到城下。

　完全沒有主帥，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能夠操控那樣巨大的戰車。偉磁國軍完全失去了對話能力，雙方沒有話說，就是戰鬥，不死不休。

　公主雙眼暴圓：「兄弟們，跟我衝啊！」

　公主一嗓子，蓋過了偉磁國的戰車和元始嚎叫，瞬時振奮了氣勢。

　原來有個能嚇唬人的公主也不錯。

　偉磁國沒有將軍，雜牌軍也沒什麼軍紀，這次戰爭，更像是規模極為壯觀的打群架。偉磁國有戰車打頭陣，雜牌軍一上來就傷亡慘重，還沒來得及和偉磁國軍短兵相接就死了數萬人。雙方開始肉搏後，那是極為慘烈，分明就是瘋子對野狗的戰鬥，拳頭，板磚，生石灰，燒火棍一起招呼。若單比身體素質，還是公主這邊比較強大，但那些戰車不顧偉磁國軍死活，只要是雜牌軍扎堆的地方，戰車就碾壓過去，給雜牌軍帶來巨大傷害，成排成排的人倒下，在戰車的車輪下被碾成碎肉，污血四處飛濺。

　戰車隆隆，碾碎了生命，也讓雜牌軍的鬥志不斷下滑，再這樣下去，滅國是遲早的問題。

　在戰車面前，人力實在是太過渺小了。

　驍勇如公主，面對戰車的時候，也不禁變色：「神！難道真的滅我國於此？」

　「當然不會，公主殿下。」老煙袋不知何時出現在公主馬前，身穿黑色鎧甲，手持鬼臉螳螂黑刃，凌空一斬，一輛衝向公主的戰車豎著從中間分為兩半。